第二十章 偏差的记忆

    突然一阵精神恍惚，我向后跌退了一步，刚刚站直的身子又坐倒在了身后的睡眠舱上。

    “哈哈，J7，看来你的平衡系统还需要再完善一下。”这个男人笑了笑，随即从旁边的工作台上拿起一把螺丝刀，便转过了身去。

    “好了小德，别打趣J7了，它也是会伤心的！再说了，这不还是你设计的不好才搞成这样的么。”一个声音十分悦耳的女声从旁边的舱室中响了起来，随即一个身着睡衣的娇小女孩从中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个牙刷，眉目如画的精致脸庞，怎么看都是一个美少女。

    她是欧雅，那个男人是欧德……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知道他们两个的名字，而且这个情景，感觉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脑中昏沉沉的，我仔细地思考，想要从记忆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最后却是徒劳。可不知怎的，我身处的这个地方，带给我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仿佛之前来过一样。

    “小雅，我好歹是舰长，不要用昵称叫我啊，要叫我欧德。”欧德对着少女说道。

    “可以呀，那你也要称呼我为欧雅，不准叫我小名！”欧雅嘟起嘴来，冲着欧德吐了吐舌头。

    “这不是显得亲近么，毕竟我是你哥啊。”欧德走上前想要摸摸欧雅的头，而欧雅则一闪身躲开了，嗔道，“不准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欧德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继续鼓弄自己的零件去了，欧雅也不再言语，从旁边的书架上拿来一本书，扭头走回了舱室中。

    我缓步走到窗户前，向外看了看，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随即陷入了沉思。

    眼前的两个人无疑我是认识的，而且还非常熟悉，似乎曾经和他们在一起通行过，但是却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听过刚才的对话又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我现在似乎身处一个飞空舰艇上，而且以前应该也乘坐过这架飞空舰艇，但同样的，也没有相关的记忆。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是不得而知。

    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地方让我感到奇怪，刚刚经历的事情我貌似都经历过，对于他们要说的话我甚至都能提前知道，但有一些似乎和我记忆中的有出入，以至于我也不敢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来过这里。

    关于我自己的事情也几乎全都想不起来了，我是一个机器人，起码现在是，但又好像不是……我应该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我感觉有些烦躁，这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完全连接不上，而且还有很多地方和现实有着出入，让我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就像一团乱麻。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一个名字突兀地在我的意识中浮现了出来。

    雪儿……

    当我在心底将这两个字念出来的时候，一阵强烈到仿佛要撕裂灵魂的痛苦，在我的精神中快速地放大，我挣扎着跌倒在了地上，明明没有感觉却捂着头痛苦不已。

    因为这金属的身体重量过大，倒在舰艇底部的金属板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吓得欧德正在安装的零件都脱手掉到了一边。

    “J7，你怎么了？！”欧德急忙跑到我的身旁，他见我不停地翻滚，皱起了眉头。

    “欧德你在做什么啊，你打算把舰艇拆了吗！”欧雅一脸不满地拉开舱室的门，在她看到在地上来回打滚的我时，也急忙跑了过来，“欧德，J7怎么了啊，看起来好痛苦，快帮帮它！”

    欧德伸手从旁边的工作台上拿过来一把特殊样式的扳手，费力地将我按住，用扳手拧开我后背的机盖，然后将电池拿了下来。我只感到眼前一黑，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

    “J7这是怎么了？”欧雅一脸担心地看着我，向欧德问道。

    “没啥大事，哥这水平你还不相信么，内部零件没有损坏的，应该是什么地方卡壳了，看来得找一天给J7做一次大检查。”

    欧德又大概检查了一遍内部的几处重要部位，然后便拿起电池装进电池槽中。

    “对了，正好试试新研制的机盖和电池。”欧德喃喃自语着，又把刚刚按进去的电池拿了出来，接着用螺丝刀拆下了机盖，把工作台边上立着的电池和另外一个金属盖拿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安装了上去。

    ……

    机械齿轮的运转声在耳边响起，我的意识也恢复了。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在我的旁边，欧德正坐在椅子上，鼓弄着他那似乎永远都不离手的不知名零件。

    见到我起身，欧德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J7，怎么样，故障已经修好了。”

    我冲他点了点头，视线所及，正好看到了我腕部的显示屏。

    “哦，J7，赶紧试试我新改良的电池，这次应该能让你持续活动更久，在断电的情况下，差不多能坚持5个小时吧。”

    我看着手腕上的显示屏，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因为它给我一种感觉，我应该早就拥有这个装置了，而并不是欧德所说的刚刚换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难道真的来过这里？或者说，我现在正在经历着我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还有那个人名……雪儿……

    那是谁……好像和我有很深的关系，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行，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一丝落寞的感觉自心底升起，我不知道这感觉是从何而来，但却有些催人泪下，即便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哭泣的能力。

    “嘿嘿，想不到吧J7，其实我刚刚偷偷把你的机盖换成了新研制的新型机盖，之前我翻过了很多书籍，也试验了很久，发现天上那个发光的圆球其实是有能量溢出的，于是我就造了这么一个吸能板，这样的话在有光的时候，你的电池是可以自己充电的！”欧德一脸兴奋地对我解释着他帮我换上的新零件，我在听到他前半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而且我现在的心思也完全没在这里。

    我发现不止是对于他们要说的话我能够提前知道，在我看到一些物品的时候也会莫名地想起一点事情，就比如欧德桌子上的那本历史书。

    我可以确定，我在醒过来之前没有碰过那本书，但我却知道它其中所记载的，这个世界的历史，知道“黑色的死域”的存在。就好像我能够从特定的地方得到一段记忆一般，或者说“找回”会更加合适？

    不不不，我应该确实经历过刚刚我经历的事情，我现在多出来的这些记忆应该是属于我的前世，或者另一个人的……

    完全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太超乎常理了，可我又不得不去想，这并不是因为我的好奇心使然，而是在内心深处，好像总有着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你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在这里干想是没有用的，看来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多收集这些“莫名的记忆”，将它们还原出来，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应该是……

    “小德，快来快来，咱们好像快要了！”欧雅的声音从驾驶舱的位置传来，显得有些兴奋。

    “啊，真的吗！太好了，我都快在天上飞吐了，终于要到了！还有，别叫我小德，没大没小的。”欧德小跑着进入了驾驶舱，而我也跟着走了过去。

    “快看欧德！看那里！”欧雅惊喜地指着巨大玻璃外，云海的缝隙之间。

    “没错了，就是蒂斯博尔。”

    蒂斯博尔，那座被称为人类最大的城市，从表面上看去只是一个不断进行着工业制造的荒芜之地，实际上在地下，有着一座只有幻想中才存在的巨大城市，有着“不夜的地下都市”之称的，真正的蒂斯博尔。

    我有一种感觉，我现在一切的疑问都会在那里得到解答。

    欧德来到欧雅身边，一脸意味深长地开始了那一大段关于蒂斯博尔城的讲解，我转身走出了飞空舰艇的驾驶舱。

    望着云海，残阳余晖，红霞慢舞，一直有些烦躁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下来，在到达蒂斯博尔之前的这三四个小时，就这样放松一下吧，明明没做什么，却感觉自己很累很累了。

    黑夜很快便将天空笼罩，大地的沙黄色也在月光下变成了暗蓝，唯有繁星银河才是这一片寂静中唯一的点缀。

    我们的飞空舰艇拨开夜色，缓缓地停在了蒂斯博尔的地面停靠场上，和之前一样，在看到地上蒂斯博尔灯火通明的集市时，一段记忆便突兀地进入了我的脑海。

    “欢迎您的到来，伟大的机械师，愿神祝福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上前来，面对着欧德行了一个躬身礼。欧德在看到他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这个人叫克鲁，负责带我们去到这里的住处。

    “愿神和您同在，您好我是欧德。”

    “机械师大人不必客气，您称呼我克鲁就好，接下来都是我为您带路。”

    “幸会”欧德说完，便不再言语了。

    克鲁走在前面，带着我们出了停靠站，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一行人应该会直接前往进入蒂斯博尔城的平台电梯，而且我已经看到它的位置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克鲁并没和我预想中的那样，而是带着我们向着地上蒂斯博尔的集市方向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和记忆中的有偏差，难道这次所经历的事情和这些记忆中还有不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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