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四 月 花 7

    王三的房屋看上去就像他的脸一样，棱角分明，白花姑招呼四人到屋里坐下，又拿出了一点吃的东西，言语举止也不像昨天那样怪异。苗馨体会到这中间的变化，但思索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原因。丁雪没有吃几口饭就又到门外去望着玫瑰花海，王三在院子边上坐着抽烟，看着眼前的景色出神。

    “你不用下地吗？”丁雪走过去问道。

    王三吐了口烟说：“好多年都没有下过地了。”

    “难道你们的花都是自己照看自己吗？”丁雪问道。

    “农民哪有不肯下地的，只是这块地虽然就在我们眼前，但很早以前，已经不属于我们的了。”王三的眼里漏出哀愁的神色，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事情。

    “王叔叔，我知道你不愿意对我们说出原因，但是现在，我们的同学，朋友，好多都死在了这里，难道你就忍心这样看着吗？”丁雪说道。

    “嗨，死人在这里算得了什么，小娃娃，你知道吗？我们这的人每天都要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有时候一睁眼，能看到太阳或者家里的摆设都觉得很不错了，他们还好，死了还有个尸首，我们，哼……”王三对自己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是诅咒吧？”

    “你说啥？”王三惊异的望着丁雪。

    丁雪坐到他身边，说道：“你说的就像是你们村被什么东西诅咒了一样，因为什么原因，这里的人都会莫名的死去，但你们不知道如何解除，或者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原因，所以，每天都要担心同样的事情。”丁雪的目光落得很远，她想看看邓宇浩是不是会忽然出现在眼前，尽管他们两人已经十多个小时没有消息，但丁雪知道，那两个人都还好好的。

    王三眼里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又拿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勉强压住了泪水。

    “王叔叔。”丁雪回头说：“你还是告诉我们原因吧，我的两个……”忽然，屋里传来了苗馨的尖叫。王三和丁雪转身便看见苗馨从里面跑出来，后面的黄仙仙和段晓却是一脸的疑惑。

    “怎么了，苗馨？”丁雪扶着苗馨问道。

    苗馨抬头对着王三说道：“你家客厅里怎么会有那个人相片？”

    王三莫名的望着她说道：“什么相片？”

    “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丁雪看苗馨有些激动，便回头问段晓和黄仙仙。。

    “我也不知道，客厅的正墙上有福老人的遗相，苗馨一看到就开始叫起来了。”黄仙仙说道。

    “哦，你是说我娘的相片吗？”王三说道。

    “那个老人是你母亲？”苗馨抬头说道。

    “恩，他老人家好几年前就死了。”王三低头说道，忽然他又问：“难道你见过她？”

    “就在村外的小镇上，我在一间旧屋里看到了她，怪不得她说她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原来她已经……”苗馨说道。

    “你见过我我娘？她老人家还……”王三忽然觉得再问她好不好已经不太对了，但一听说苗馨见到了自己娘亲的鬼魂，心中再次悲哀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位老奶奶的遗相怎么会在村外出现？”苗馨问道。王三低头沉默，眼泪也终于掉下来。丁雪觉得这是问出一切的机会，便说道：“王叔叔，我的两个朋友或许可以帮组你们解开这个诅咒，你就快把事情说出来吧，难道村里的人就要一辈子等死吗？”

    听完丁雪说的话，王三终于抬起头，烟已经汤到了手指关节，但他却没有一点表情。“好，我就说出来吧，以后要怎么死都可以，这种日子真的没法叫人活了。”王三说道。

    这时，她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愤怒，只是大家都太在意王三的话，没有注意。

    故事发生在二十年前，那时王三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看到其他村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挣钱，王三也准备动身。跟家里的亲戚借够了路费，王三便先去城里买到了几天后的车票。为了省钱，王三来回都是步行，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但这对于自小农村长大的王三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看快到村口了，便坐在路边准备休息一会儿，谁知这一坐就睡了过去。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是布满了星星，想到回去又要被老母亲骂一顿，王三拍拍背上的泥土便往前走去。没有几分钟，王三就看到前面的路边一个白色的影子，走近了才看到那是个穿着白衣服的年轻女子。“这么大晚上的，一个女人在这儿干什么？”王三心里想到，便走过去问：“你失去我们村的吗？”

    女子转过头，说道：“你们村的人种花吗？”王三先是注意到这个女子的容貌，不能算漂亮，但还是有点姿色。

    “问这个干嘛？我们村都种地，哪儿会有人养花啊，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王三问道。

    “没有种花？那就好了。”女子像是勘察地形一样在黑夜中注视着两边的山脉。然后，她回头说道：“你能带我去你们村子里看看吗？”

    王三觉得她有点不对劲，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是城里做卖花生意的，现在想找个地方专门养花，你带我去和你们村长商量一下吧。”女子笑道。

    “养花能挣几个钱，我们村长一定不会答应的，你快回去吧，再晚一点，这周围可能会有狼的。”王三说道，这时，王三好像听到周围有脚步声，便转身看向一旁的树林，但什么也没有发现。一回头，却看到刚才那个女子已经不见了。这把年轻的王三下了个不清，想到自己恐怕是撞鬼了，于是，转身便想离开。

    走了两步，王三又回过头来，刚才走的时候，自己好像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王三走回去蹲下一看，竟然是一朵白色的花，花瓣儿大大的，有点像月季，但要比月季花漂亮得多。看着喜欢，王三便把它拿在了手上，一路小跑，回到了村子。

    到家里，母亲正坐在门口等着他，一看到王三的身影，便起身问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明年再回来。”

    看母亲生气，王三说道：“不就在路上睡了一会儿，再说现在也不晚啊，还赶得上您做的饭。”说完便往桌上一坐。

    “那是什么？”王三的母亲注意到他手上拿的东西。

    “这个啊，不就一朵花儿呗，路上捡的。”王三拿起碗筷大口的吃起来。母亲拿过他手里的白花，一没注意，就被上面的刺给扎了一下。

    “娘，你没事吧？”王三看到母亲手指上在流血，便赶紧过去问道。

    “这东西哪儿捡回来的，我看邪得很，还是扔掉算了。”母亲立刻往屋外走去。

    “你别扔，这花儿还漂亮着呢，多可惜。”王三说道。

    “越漂亮的东西越害人，你呀还小，以后就知道了。”母亲没有理会王三，走到院子外面便把花儿扔到前面的地里。王三一脸不快的回到桌上继续吃饭，然后筷子一扔便回屋睡觉了。

    看着手指上的一滴血，王三母亲总觉得心里闹腾，便又到屋前的地里去找那朵花儿，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在刚才扔掉的地方，王三母亲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朵白晃晃的花儿，只觉得有什么味道忽然跑进鼻子里，好好问问，却是香的。

    那天晚上在梦里，王三看到白色的花开满了整个世界，到处都弥漫着香味。忽然，自己的脚上也长满了白花，一朵一朵的绽开，逐渐遍布了整个身体。

    睁开眼一看，自己还在屋子里，王三终于安下心来，看来母亲说的没错，那东西真的邪乎。这时，王三听到屋子里传来嗒嗒嗒的声音，好像是母亲的房间。

    “娘，你还没睡啊？”王三走到门口问道，却不见有人答应。

    “娘，娘你没事吧？”母亲平时睡眠本来就不太好，怎么可能一下子叫不醒呢？王三心里有些着急，便推开门进到了屋里。一走进去，王三便想立刻退出来，因为母亲的房间里满是腐臭，熏得人不敢呼吸。但由于担心母亲，王三还是往床边走去。

    母亲的身体裹在被子里，连头都包在里面。王三看到地上好像有白色的东西从床上掉下来，仔细一看，竟然是许多米粒。王三推推母亲的身子说道：“娘，您醒醒。”可是有一放到被子上，王三便怔住了。裹着母亲的被子摸上去就像包着荞麦的枕头一样，里面好像也有一些米粒。

    屏住呼吸，王三一下掀开被子，跟着就退到后面。母亲的身体隐约还能看到，但却布满了白米，那些米不是被谁撒上去的，而是从母亲的嘴巴和鼻孔流出来的。一会儿，白米就将母亲的身体压在下面。惊魂未定的王三慢慢的走过去，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摊开那些米粒，最后终于惊声喊叫起来。

    在米堆的底下是一张完整的人皮，虽然邹成一团，但王三知道，这是母亲剩下的人皮。

    ……………

    看到邓宇浩和凌学志，巧芸立刻问道：“你们怎么会打通我的电话？”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告诉我，你们寝室是不是也有和这里一样的花？”邓宇浩问道。

    “白玫瑰什么地方没有，你们神神秘秘的，难道就是问这个？”巧云说道。

    “我们不要废话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出来，或许死的人会少一些。”凌学志说道。

    巧芸沉默下来，然后说道：“我怀疑这和段晓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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