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反季蔬菜

    不多久，王友良夫妻跟瞎子妹妹王新良夫妻一起过来给婶婶叔叔拜年，又是一番热情的寒暄，苏青桐就跟弟弟妹妹就将火炉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她来到王家湾族人共用的大堂屋，就看见七叔外婆的外孙女杨美英跟几个小孩子在吃糖果聊天，杨美英就是吉满婶嘴里七满婶的外孙女，这些孩子大都是王家湾嫁出去的女儿带回来的孩子，彼此之间在逢年过节时常见面，也都成了认识的玩伴。

    但彼此见面的次数不多，刚刚见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站着，或者坐在高高的门槛上面面相窥，小孩子其实都很傻。

    “青妹子，你妈妈送了多少钱给你外婆？”杨美英突然问苏青桐。

    苏青桐知道她父母今年送了不少节礼给她外婆家，就说：“我不知道。”

    杨美英笑着说：“我外婆说，你们家什么都没有送，就给你外婆五块钱，然后一家人大年三十吃一天，正月初二又过来吃一天，你外婆在大年三十那天得给你们姐弟三个一人一块钱压岁，到正月初二还得给你们三姐弟一人一块钱新年的红包，是不是？”

    苏青桐也不是很清楚是不是真的这样，但情况肯定有些出入，父母总不好尽占外婆家的便宜，就说：“我们大年三十没有过来吃饭。”

    “你们家也就今年大年三十没有来你外婆家吃饭。”

    苏青桐心想，你有必要这么直率吗。

    “我们是外婆外公的孙子，过年过节的陪长辈吃顿饭不是应该吗？就是平时也经常过来串门吃饭，我外公外婆的心里都是高兴的，他们才不会计较我们家送多少钱。”

    杨美英一怔，突然觉得苏青桐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但胆子变大了也敢说话了，而且还说得无懈可击，这还是苏青桐吗？

    她转而想到父母送东西给外婆时外婆的惊讶以及舅舅们的喜笑颜开，顿时又有些得意，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说：“今年我妈妈给我外婆送了二十块钱，还有很多鱼和肉，还有糖包封和一对酒，我爸爸说往年条件不好，不能孝敬我外婆外公，如今他在南方包了好几座楼房赚了一大笔钱，就特意多送点东西，你爸爸不是老师吗？怎么就舍不得送礼呢？对了，我还听说你们家还从你外婆家挑粮食回去吃，还借了你外婆给你四舅舅娶亲的彩礼钱买电视机，你外婆家没有建新房子都是被你们拖垮了，不然你四舅舅也不会打光棍了。”

    苏青桐的嘴角抽了抽，心想四舅舅找不到老婆关她家什么事，还不是因为四舅舅个子矮别人看不上吗。

    就像她弟弟苏天华，因为人模狗样，尽管父母早亡，连个栖身的房子都没有，还不是大把人家倒贴嫁妆都要把女儿嫁给他？

    所以说，娶老婆跟家庭条件并没有多大的牵扯，自身条件好，讨饭都有人嫁，唉，这事扯远了，四舅的条件已经是这样了，最后还是得靠钱才能买个远方的老婆。

    但她没有跟杨美英说这些，前世大都是不做声，所以，这辈子她也不想多说话，跟几个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她们也不懂，再说杨美英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人品不行就要靠钱撑腰，不然真的要打一辈子单身了。

    另一个穿得像只花蝴蝶的女孩子是这些小孩子里边辈分最高的，她妈妈是裁缝师傅，此刻穿着新褂子坐在门槛石上说：“杨美英不知道吗？青妹子家里穷啊，当年是雪姐姐做错了事才嫁给苏老师的，所以，雪姐姐的爹妈只能补贴苏老师家里，不然苏老师就要把雪姐姐跟苏青桐赶回来了。”

    苏青桐记得上辈子也听人这样说过，她还好奇，为什么爸爸只赶她和妈妈回外婆家，弟弟妹妹就不赶回来呢？为此还跟王美琪吵了起来。

    苏青桐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脚，又看了看身处的堂屋，唇角挂上了一丝笑意，她还真的是回来了，回到童年的时候。

    杨美英跟别的小朋友面面相窥，苏青桐居然还笑得出来，这都是什么人啊？她们不懂得苏青桐的所思所想，只一味觉得苏青桐有些傻。

    正月初五是苏青桐按照当初跟黄志新约好的去清溪镇送菜的日子。

    苏青桐这次给宾馆送来六百斤蔬菜，谁知道工作人员问她有没有南瓜，苏青桐自己都没有吃过空间产的南瓜，忍不住问：“难道有人喜欢吃南瓜？”

    工作人员说：“是啊，区里的曹处长可喜欢你送的南瓜了，他说你送的南瓜特别香，特别粉，特别甜，原本过年的时候谁都不想要南瓜，现在都抢着要南瓜，那些没有分到南瓜的人都拜托我帮他们买呢。”

    苏青桐顿时喜笑颜开，空间多的是南瓜跟冬瓜，正发愁卖不出去呢，连忙说：“我以为你们不喜欢南瓜，其实都存了好几千斤，你要的话我等会就给你送过来。”

    “那可就太好了。”

    当天下午，苏青桐就真的给宾馆送来几百个南瓜，还有几百个冬瓜，苏青桐在空间的菜地仔细的巡查了一番，蔬菜正在疯狂的挂果，应该近段时间不会缺货，看着还能摘两次，到时候就要准备重新翻土种菜了。

    元宵节后，天气就慢慢的变暖了，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到来。

    不久后，清溪镇的山上开满了红艳艳的映山红，满山遍野的花儿迎风招展，在阳光下说不出的炫目。

    陈老下火车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他不该自告奋勇过来主持会议，人不服老都不行，他不是年轻那会儿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了，不但血压高，还有糖尿病，冠心病，什么病都找上他，都欺负他老了，没有用了。

    秘书小关把药递给他，又给他到了一杯温水说：“首长，你要是难受就明天再去清溪镇，今晚在C市休息好再走。”

    陈老摇了摇头说：“算了，总要去的，还不如去那边养精神。”

    “要不要再让耐克医生帮您看看？”

    “不用看了，把药带上就行，看也看不好了，还是老样子。”

    小关接过他手里的水杯，转身出去安排警卫派车送大家去火车站，首长的身体不好，不适合坐汽车，当地政府已经安排好了一节火车送他们去清溪镇，清溪镇那边会安排车来接他们，尽量减少陈老在路途上的颠簸。

    陈老直到天快黑了才到清溪镇，短途火车没有卧铺，他受了不少罪，整个人都颓丧了，接到宾馆的时候只喝了一碗粥，然后吃了一点青菜就睡下了。

    奇怪的是这一晚居然睡得很好，直到凌晨四点多才醒来，足足睡了八个小时，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警卫听到房间的动静推门进来，还以为他难受，谁知道陈老的脸色十分平和，笑着对他说：“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昨晚吃剩的大米粥跟青菜？”

    警卫见他精神不错，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好，我去问问。”

    厨房留了一个值班的，也是为了照顾陈老的饮食，因为陈老晚上睡眠少，凌晨有吃宵夜的习惯，所以炉子上用小火煲着粥，只是青菜的话要另外做，总不能真的给他吃剩菜。

    不一会儿，警卫就端了熬的绒绒的大米粥跟两碟子蔬菜进来，一碟子茄子豆角，一碟子南瓜，数量不多，也足够他吃饱，老远就嗅到一股香味。

    警卫说：“厨房的大师傅说，这南瓜味道极好，也可以混在粥里边吃，建议您试试。”

    陈老笑着说：“他们倒是有心了，知道我的病吃南瓜好。”

    不过几样清粥小菜，陈老却吃得相当满足，不但把南瓜跟茄子豆角都吃完了，就连粥都喝了两碗，这样的食量把警卫给吓了一跳，担心他的胃会受不了，不过，陈老却十分舒适，在屋子里边转了一圈后，就拿出报告看了起来。

    警卫欲言又止的劝道：“首长，要不再躺一会。”

    陈老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的精神好得很，你先去打个瞌睡，等天空浮白了，你陪我到处走走。”

    “我就这样陪着您，等会关秘书跟小洋会接我的班。”

    陈老这才说：“你要不放心就在旁边陪我一会吧。”

    “首长，你如今的精神怎么看着这样好了？”

    陈老笑着说：“昨晚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好几年了都没有一觉睡三个小时以上，这次我睡了八个小时，你说我的精神能不好吗？”

    “您是在路上累着了。”

    陈老笑着说：“我倒是觉得这里的白米粥跟小菜做得好，吃得好才能睡得好，也才能身体好。”

    “那这几天就指名让那个厨师专门做您的饮食吧。”

    陈老原本不同意秘书的安排，总觉得搞这种特殊有违他的初衷，只是跟身体健康相比，有些事情就不好坚持了，毕竟身体也是革命的本钱，只得说：“你们看着办吧，不要大张旗鼓，要低调一点。”

    “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陈老精神饱满，一扫昨天的萎靡，惊得秘书小关问出声来：“陈老，你脸色好看多了，这是完全好了吗？”

    陈老一边喝着粥一边吃着碟子里边的茄子豆角说：“嗯，舒服多了，你过来尝尝这道菜，做得很不错，不但鲜嫩可口，还芬香扑鼻，味道比那些大饭店的还要胜一筹啊。”

    小关点头说：“我昨晚尝过了，厨房说这些反季蔬菜的反响一直不错，附近的干部家属都定时在宾馆采购。”

    陈老一顿，忍不住摇了摇头说：“这些人，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哪里能够从宾馆捞好处，要是早几年，得请去干校再教育几年不可。”

    关秘书说：“倒不是平白要，都是花了钱从宾馆购买。”

    陈老就不说话了，心里还是不认可这种行为。

    到晚上，陈老就换了一道别的蔬菜吃，谁知道睡到十二点就醒来了，他晚上有吃宵夜的习惯，总觉得昨晚睡得好跟吃的那几样饮食有关，如是又吃了昨晚一样的东西，说来奇怪，这一觉居然睡到凌晨六点半，他总算是想明白怎么回事了，清溪宾馆做的茄子豆角跟南瓜对他的身体好，而这些都是反季蔬菜。

    为此，小关还给陈老的专用医生耐克说了这件事情，咨询他是什么原因。

    耐克听了十分惊奇，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虽然说有食疗的方法，可立竿见影的效果还真没有见识过，他特意提取茄子豆角中的元素做实验，除了南瓜有益糖尿病，茄子豆角并没有半点用处。

    陈老在清溪镇开完会议，还多住了几天才离开，宾馆打发他一篓子反季蔬菜，陈老也忘记他当初说过这种行为要送去干校的话了，人都是这样，没有临到自己的头上就可以高高挂起，要是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就会觉得顺理成章，不过陈来还是让小关多留了些菜钱以作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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