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下山行 第三十六章天下三方，梦醒时分

    翻山渡船之上，一位白面书生被侍者不小心绊倒，一路跌跌撞撞的碰向身形虚弱的白晓。白晓微微侧身，一道雷芒将书生袖中匕首弹飞，在众人的惊呼之中，白面书生一路跌撞坠下渡船，身死不知。

    渡船管事急匆匆前来查看，愣在原地。晴空万里之上，船底忽然升起白云，云上一背剑老道将面如金纸的书生捞了上来，随手一扔丢回船上，叮嘱到：“活人惜命，切勿自寻死路啊。”

    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抱拳，身影一晃便不见踪影。

    白晓微倾着身子，问到：“老道士，这还是梦嘛？”

    老道人随手一拍，眼前一切如纸碎，片片飞去。

    背剑老道人与白晓一般，斜趴在半块栏杆上，说到：“道心碎了？”

    白晓轻蔑一声嗤笑，世间大多神仙都如此，爱谈道心因果，其实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算计。说到：“我若是如此轻易的道心崩碎，早该死在沧金爪下了。”

    老道人并未再于白晓打哑迷，索性说到：“我是趁你昏迷期间查看了你所有的光阴记录，道心起伏。如此年轻就能有如此心境，确实了不起。”

    白晓一改赏尽白云丹懒散模样，双目凝神，郑重的盘坐在地，恭敬的说到：“请前辈解我心中之疑。”

    老道人也盘腿坐下，二人所处虚空中突生出一张棋盘，盘上棋子黑白分明，正杀的难解难分。老道人捻棋白子，一滴春雨落在白晓心间，说到：“你心中之疑，我无力像你解答。但你自出生起，便已是天下最顶尖的数十人手中棋。他们所下皆是暗棋，所以我观你心湖不分黑白，也难辨善恶。”

    白晓了然，自幼年起就超出常人的感知让他能隐隐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但意欲何为，目的何在，却是丝毫摸不到头绪，只得再问：“为何在我心中落子，天下之人何其多，为何偏偏是我。”

    老道人手中颤微，又一子断去盘中龙脊，一道剑意钉入白晓脊柱之中，剑吟如龙鸣，驱出一道鬼气，消散无行。

    老道人术法通天，接连斩气，仍是面不改色，继续说到：“因为你有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和一个太负责任的母亲。所以你生来便如同被诅咒一般。世间三方想杀你而后快。”

    提及父母，白晓呼吸急促起来，当年之所以跟随青莲师尊入山修行，如今游历世间，都是为了查到自己的身世。甚至为此不惜得罪大秦帝国，也要彻查当年异兽之灾。

    世间万物皆有气机定数，修仙练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得天地之赐，凝万古之身。

    这种气机不光仙门修士身上有，凡夫俗子身上也有，只不过微乎其微，几乎难查。

    不过一旦国家凝聚，万民敬仰，当事皇帝便会凝万民气运在玉玺之中，所下圣旨皆有武运，文运附加，得圣旨武将，自有武运加持，统领万兵。朝堂文庙，则是文运庇体，寒暑不侵，笔下生莲。每当大争之世，天地气机便会愈发浓郁，风流人物，天降之材如春后青柳，滋生萌芽。

    这股气运不仅对诸百天下有用，对蛮古天下更为诱惑。

    两座天下气机不同，大道相互压胜制衡。

    若想跨界攻伐，没有气运庇体，便会被一界反过来压制，一身实力去其七八。

    当年异兽屠村之时，便以用山河气运覆盖青河村百里，以至于让道圣青神视而不见，墨家圣人听而不知。

    要知道，琅琊山，雾云山交界龙虎山，卧榻之侧，又外人酣睡还能让道圣一概无知，只有诸百天下各国的山河气运能为之。

    屠村之时，异兽龟蛇，妖君沧金的实力丝毫未损，甚至又余力来侵蚀天地，若非静渊以九重天河将其打碎，不出半个时辰，清河村百里便是蛮古天下的土地了。

    血魂马踏十一国，大半山河气运都落入大秦帝国之手。异兽能掌控少数气运，一定与大秦帝国脱不了干系。

    老道人此刻位于白晓心间，白晓所想所思，他一清二楚，说到：“蛮古异兽是其一，大秦帝国也是其二。”

    白晓接着问到：“那其三是何人。”

    老道人微侧手中指向天外，说到：“天下人。”

    紧接着话锋一转，说到：“碍与天地运行，我没办法告诉你你父母的消息，也无法言定你的将来。但能确定一点，你身上所押有太多。你可能会是救世之人，也可能会是屠世之人。万般皆由你心生。”

    白晓反问到：“前辈你是何人。”

    老道人哈哈一笑，说到：“好小子，都来套我了。我是何人，我是看不惯这天下之人。有个人为了影响你心湖涟漪，不惜在天下圣贤书中下文章，你心中所想，行事之法，真的全对无错。法家条理若是全无漏洞，为何又会有诸子百家的诞生，发展。世界万事，有利有弊，一切不可全然随法，也不可全然自主。你心中当有自己的道理。”

    白晓呆愣片刻，一瞬间想到刘先生送自己的那本杂谈。

    老道人愕然，说到：“没想到你连这本书都有，真是福源深厚啊。”

    白晓捧起书本又缓缓放下，问到：“我当如何做，才能不被利用。”

    老道人所泄天机过多，半边身子混混沌沌，看不清身影，仍是一摆，白子落子白晓龙首，砍去一道剑意，将白晓体内隐患全部清除完毕。

    老道人身形已是若隐若现，说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被人利用有何不可，那钱买馒头是交易，仗剑斩魔又何尝不是交易。他能利用要付出代价。你也可以回敬啊。”

    白晓了然，默默将老道人话语记在心间。

    老道人消失之时，最后说到：“其实我也不知你身世到底如何，为何能被如此压宝。但我就是看不惯那些热衷于操控他人命数之人。我命由我，你命由你。天地各处不自由？”

    两人谈话尚未完毕，混沌世界便又一次被天机破开。此次之后，白晓才是真正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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