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世纷纷少年歌 第七章天上仙三

    河腾如沸，青水皆红。

    申婆婆御剑远游，瞬间来到青河之上。身下河水汹涌流窜，无数异兽摇曳其中，身上鳞甲闪烁着微光，原本夕阳西下的日头不知不觉见就被人以大神通移至正午当中。

    申婆婆轻蔑一笑“儒家的老迂腐，总算是干了件人事。”

    谈笑间，申婆婆脚踩青河，沸腾的河水诡异的平静下来。而后猛然间暴涨，申婆婆周身水柱直冲天际，数头天地境的异兽或浴火或乘风，虎视眈眈的盯着眼前这个人类老妇，大妖鲨齿咧嘴一笑，漏出渗人的血色钢齿，双手轻柔的抚摸着一颗女子的头颅，“我没啥爱好，就喜欢看你们人类惊恐的模样，你看这苍白的脸庞，褐色的眼瞳，真美。”

    站在申婆婆身后的美艳女子娇笑着说“哎呀，人类女子还真是脆弱，还不过五百年的骨龄就已经是白发苍苍，皱纹树皮一般。鲨齿，等等你摘下她头颅的时候，还要再用法术复原几次。别看这老妇邹邹巴巴的，说不定年轻时还是一位美人呢。”手中术法则更加慎重，掐诀不断，以本命神通无形中水流微荡，试探老人境界，几次下来，宛如凝望深渊，半点收货没有。申婆婆转头绕看一圈，其余五位大妖要么作壁上观，要么摸鱼玩水，对于一个金丹即将破碎的老妇，根本懒得应答，

    水下传来一声龙吟，几位大妖再不敢怠慢，鲨齿将手中头颅轻轻一扔，漂流河中，魁梧的身影随之没入水中。美艳女子化形本体，原本姿色妖娆的身体瞬间拔高百米，巨大而又丑陋的头颅上，一对复眼闪烁，漆黑狭长的手爪划动天地灵气，墨绿色长发穿梭环绕，将整个天空捂的漆黑，只有点点日光透过缝隙坠入河面。

    一条未化形的百米巨蟒爬到墨影森林之上，淡金色的竖瞳打量着下方始终镇定自若的老人，腹生四爪，头上已出骨角，蟒蛇之身却是真正的蛟龙之属。可谓是未来必成龙之金鳞。

    一股汹涌的火焰扑开幽暗，化作巨大狼影咬向申婆婆。

    申婆婆突然转过头，任由狼火汹涌，歪着头望向东方，直到看到一张青绿色的树叶贴在少年的腿上，才放心下，笑道“畜生就是畜生，藏藏掖掖上不了台面。”

    水下青河搅动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漩涡中心，猩红的鲨齿窜水而上，与狼焰一前一下，直扑愣神的老妇。

    头颅轻转，雪白重剑已在手心。

    大妖泷火眼含笑意的看着火焰消失，发出轻蔑一笑，转头欲走“没人能抗住鲨齿的致命一咬的，怕是一个老到死也没动过手的花架子金丹，无趣。”

    河妖音觅好心提醒到“我这墨影领域，一时半会可破不开的哦”

    猩红钢齿破开水幕，老妇只是轻轻一跺脚，浩瀚剑气充斥着青河每一寸河面，号称元婴之下受之必死的鲨齿撞在水面上，办鲨半人的头颅凹陷了半个，晕晕乎乎的掉入河底。

    平静的水面宛如一张镜子，申婆婆脚下那一点裂痕随着水波荡漾慢慢传来，轻轻噗的一声，像是扬起了一朵水花般悄无声息的结束。

    天地境大妖的兽体一场强悍，鲨齿被自己反震之力撞晕，不过呼吸间就清醒了过来，伤口处狼吞这河中升级迅速愈合，传音骂道“小心，这老家伙藏拙，至少元婴的修为，差点阴沟里翻肚皮。”

    大妖雷蝠瞬间化为一道雷光，破开天幕，手中映月宝镜回照，在泷火，音觅身上覆上一层无形的月罩。

    申婆婆双手柱剑，缓缓下陷，掌中剑尖触水，曰：“剑名重水。”

    青河天地瞬转，墨影尽碎，申婆婆身后天空突起九重天河，遮日破阳，千万斤重水飞泄，雷蝠尚未扇动羽翼，就已被重水所带风啸压的急坠。蝠爪掏向心口，抓出仙家宝器映月宝镜本体，挡在身前。月光照射再重水上，结起一层寒霜，雷蝠乘机吐出一道九霄天雷，没入河中，雷光耀世，可惜无用。重水停滞了两分，便更加汹涌，雷蝠只得将映月宝镜挡在身前吸收重水，口中淡蓝色鲜血四溢。大喊着“沧尨，祭出怒龙鳞救我，我愿意交出一切家当给你。”

    可惜幼蛟此刻比他更危及，半数蟒体已被浸入重水之中，慢慢消融。拼命扭动身躯，妄图挣扎几分。

    原本汹涌的青河水下一时间诡异的平静下来，河妖音觅的头颅和墨影森林一同化成了碎片。泷火不由自主的跪在水上，重水尚未落下，原本清秀的少年模样就已经承受不住重压几尽破碎，而后漏出本体，原来只是一直夹着半个尾巴的野狗。

    沧尨毫不犹豫的捏碎爪中鳞片，一股怒龙之力将它全身包裹，有惊无险窜出重水，落在青河之下。

    申婆婆双手柱剑，剑柄没入河水之中，“吾名静渊。”

    平静的青河水下恍然间空无一物，只有一口黑色大渊吞食万物。鲨齿回头一眼，吓的魂飞魄散，当机立断自断双腿，靠着爆炸的冲击飞速游向岸上。音觅那半张妖连在他身旁沉下，还未来得及转头，整只鱼忽然间被大渊吞入其中，惨叫都没发出，便已不见踪影。

    河上六妖，除了沧尨堪堪自保，不断游离向战场之外，其余几妖那是苦不堪言，宛如被压在通天崖下，只得术法尽出，一时间河面上九霄天雷闪烁，狼火席卷，汪汪声，哀鸣声乱做一片，却也根本无用。

    泷火口中满是鲜血，凄厉的吠到“这不可能。”

    申婆婆神色平静，淡淡的说道“剑仙手中三尺剑，就是用来不讲道理的。对吧，沧金。”

    话音未落，九重天河被乌云笼罩，厚重的黑色云海在天河之上翻滚搅动，其中传来闷雷阵阵。青河水面变成了无尽的沼泽，黑水沸腾扬起，与落下的重水相撞，两重领域相互碰撞之下，天地仿佛都成了异域。

    没一会，青河水下的大渊消失，一头苍龙破水而出，仅仅是一个龙头便沾满了青河所有的水域，狰狞独角刺穿天空中的天河，与更上的惊雷相连，漆黑鳞甲如山，仅仅一只竖瞳便盖过了琅山的顶峰。

    在它的眼瞳前，苍老的申静渊宛如一只蝼蚁，独自支撑着身后天河无尽。

    泥沼黑水吞没了整个青河，所过之处，全部同化，只留黑水一步步蔓延向青河村中。

    演武场上，一尊千丈法相降临人间，孙伯天跃起在琅山之巅，法相与他一同拳出青山，双拳气冲斗牛，大开天空乌云百万。大日辉映之下，越在琅山半空，双脚踏悬空中，用演武场上在孩子们面前打了千百万变的直拳，一拳如开天辟地，震碎山石无数，山脉龙脊应声崩裂。

    孙伯天一人倒拔山巅，天摇地晃之间，数百米的山体被硬生生卸下。

    孙伯天双臂抗山，宛如天神下凡，用进力一扔，将山崖掷向青河岸旁，镇压不断蔓延的沼泽黑水。

    而后乘风远游，站在申静渊身旁。

    申静渊剑指沧金，说“一头只知道在沼泽中苟且的龙，哪来的资格俯视我。跪下。”

    雪白剑气化于长虹与天河一同碾向沧金巨大的龙体。滔天骇浪之中，沧金一声龙鸣昂扬，化形为一中年男子，站在申静渊对面百米，丝毫不惧天河重压，剑气如虹，面不改色的看着二人说“剑仙？一个小小剑侍也敢自称剑仙了。若是你家主人在这，我倒是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剑仙。”

    申静渊笑言“我家小姐若是在此，怕你连我手中重水就见不到吧。数百年前，我尚未跟随小姐出山门，接过重水之时，便知道它碾碎过一条孽龙的半截龙躯。”

    沧金冷哼一声，怪不得这白雪的巨剑总让它感觉刺眼，老熟人了啊。

    沧金大袖一挥，一股龙息从袖中咆哮，刷过天地。

    世分二面，一半九重天河之中站着千丈金身法相。一半黑云翻滚之下巨大苍龙魂影，无声嘶鸣。

    申静渊心声传音到“吸收了数百异兽生机，你体内魂香补充了几根。”

    孙伯天伸出五根指头，体内魂香萦绕，不敢开口，前唐燃命和吸元二者秘术结合太过吓人。若是此战过后被江湖所知，怕是全天下的武夫都要开始搜寻前唐旧人的踪迹，尤其是他所保护的前唐太子。还有那位同僚守护的前唐气运之女。

    申静渊双手持剑，重水光芒大方，七窍皆有血液蜿蜒，一股无形的天地规则流转，“天地有名，曰“静”。”

    青渔村方圆百里赫然凝固，黄叶停留在半空中，异兽止步于少年前，世界静止。

    无暇拖延，孙伯天舍了千丈法相，在空中轰然爆炸，巨大的力量让空间都泛起涟漪，孙伯天双手抓住空间涟漪，硬生生撕开一扇大门，撞向沧金，连带着申静渊一同去往战役空间。

    战役空间内，沧金尽管龙躯强悍无比，仍不敢让一位同境的武夫近身。连连后退散步，双手划向孙伯天，脚下沼泽中窜起七只黑龙水矛，申静渊一掌向前，剑气如山岳撞碎龙矛，而后双手提重水奔去，剑尖在地下划出一道裂缝。

    孙伯天连出三拳，打的沧金袖口碎裂。而后跃起两段鞭腿，被沧金弯腰险险躲开。正自此，申静渊携剑而来，重水上挑而起，剑尖自下而上雪白剑气跃起。沧金一爪按下剑尖，一爪又抵下孙伯天顺接之拳。

    脖出突生双颅，一口黑水，一口龙息。孙伯天，申静渊同时跃在空中。前者前攻，逼迫沧金不得不与之赤身肉搏，后者手中法决不断，缩小战场，驾驭重水不断外侧佯攻。

    孙伯天拳中红光弥漫，瞬间将沧金拉近周身，观察一切拳意划破沧金半边脸颊，将后方一干沼泽横扫一空。申静渊传音到“孙老儿，小心脚下黑沼，那是他的本命领域，在黑沼中停留时间过长，会加速你体内魂香的燃烧，若有机会先破了他的领域。”

    沧金龙爪撕开孙伯天的右肩，三头口中皆出龙息，恼羞成怒的说“五行剑宗不就是得了白泽的半幅万兽图吗？真以为能克制天下异兽了？”

    重水立在申静渊身前，挡住三口龙息，申静渊笑着说“能克制你就足够了。”

    沧金吐出幽兰的龙珠，说，“真当我百年间毫无寸进吗？”

    龙珠破碎，沧金也化身三头巨龙，分别吸收雷霆， 火焰，沼泽三者的天地灵气，鱼身鬼爪，扑向二人。

    ————

    天地逐渐恢复清明，钱夜草第一时间站在通天腾上，看向不远处，已是二方天地。

    白雾茫茫中，惊雷四溅，时不时的罡风卷起才能片刻的一摊究竟，数道剑气浩浩荡荡的穿梭来回，苍茫的龙吟，伴随着轰鸣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亮起一道剑光，天地失色，只剩一道金黄。“晚辈黄河，今日证道，借一剑与静渊剑仙，可愿接剑。”

    伴随着申婆婆的长笑，一声唉沉的龙鸣散去。

    空留半截龙躯，浑身浴血仅剩半臂的残尸直立，望向东方。

    申静渊金丹崩碎，笑着挥手，刻下八个大字，重水剑尖断裂，唔咽的在申静渊周身飞环一周，飞往西去。

    申屠白晓半死跪在地下，体内心法小人驾驭着幼小怒龙被火烧着屁股一路奔波，最后停在心口中，久久不敢向前。一扇漆黑大门内，一只血色怒龙看到战战兢兢的小人，笑着漏出了利齿。

    重水落下，少年干枯漆黑的手掌落在剑柄上，狼烟缓缓升空，万物寂静。

    随着少年血色的瞳孔，怒龙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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