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枚勋章

    宴会开始，不仅不见寿星，就连前来敬酒的人，都不是主家男性成员，别说是大家族，就算是普通人家，估计也相当少见。

    当然，与会众人，还不至于提出非议，一来，杨家天威摆在那，谁敢出言不逊？二来，杨老爷子的情绪过于激动，确实不宜继续留在这里。

    值得一提的是，杨老爷子离开会场后，并没有回到卧室休息，而是被扶进了书房，用他的话说，他有好多话要问柳鸿飞，一刻都不能等。

    原本想找柳鸿飞单独谈谈的杨国栋，在得知老爷子的意思后，便领着柳鸿飞相继走进书房。

    “鸿飞，我这样叫你没问题吧？”

    “以我和小超的交情，老爷子这么称呼并不不妥。”

    在杨老的示意下，柳鸿飞坐在书桌对面，只是那坐姿，让站在一旁的杨冰凝，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老爷子倒没在意这些，他只是迫切的问道：“能不能说说，这勋章怎么落到你手里的？”

    “这个……”

    瞟了杨冰凝一眼，柳鸿飞露出几许窘色：“偶然从杨医生那里……”

    “杨医生？我医生你一脸！”

    听到这个称呼，杨冰凝顿时勃然大怒，这不，抄起桌上的某本书，冲着柳鸿飞劈头盖脸的抽了过去。

    “呃……”

    别说杨家兄弟俩人，就连杨老爷子也瞪大了眼睛，他们实在不曾想过，杨冰凝竟能如此彪悍？

    “停，我错了！”

    他们更加不曾想到，能将张英杰打进医院，能当众硬怼王亦虎的人，竟然会在杨冰凝面前直接低头认错。

    “哼……”

    收起书本，杨冰凝的眼眸里，仍旧充满着警告，似乎，某人再说错一句话，就得接受更严重的教训。

    只不过，当她注意到周边那异样的眼神时，刚刚还杀气腾腾的她，瞬间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相比之下，柳鸿飞却是拨弄了几下头发，便又恢复了常态：“那啥，偶然听到冰凝说过学医的初衷，也就恰好知道了那段往事……”

    “唉……”

    提起往事，杨老爷子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这个宝贝孙女，从小就聪明伶俐，学习更是不用说，从小学到高中，基本没跌出过前三。

    除此之外，杨冰凝对商业的敏感度也异于常人，这点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初见端倪，以至于杨国栋在作出几项决策时，都参考了杨冰凝的建议。

    基于这些，杨老爷子经常发出感叹，可惜杨冰凝是女儿身，终究要为人妻，为人母，否则，有她在，杨家可保百年无忧。

    感叹归感叹，杨老爷子并没有就此将杨冰凝排除在外，反而跟杨国栋以及杨国威兄弟俩提前打了招呼，等到杨冰凝大学毕业，就将杨家产业悉数交给她去管理。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杨冰凝在高考填写志愿时，竟瞒着杨家上下选择了医学院，这让杨老爷子气得在病床上躺了大半月。

    原本，以杨家的影响力，改写志愿也不是难事，可是，杨冰凝的一番话，让杨家上下彻底默然了。

    杨冰凝之所以学医，是因为从小宠她疼她的奶奶一直身体不好，即便以杨家的财力和人脉，也无法从根上解决问题，不信这个邪的杨冰凝，发誓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奶奶彻底康复。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没等杨冰凝学成归来，杨老夫人就再一次病倒了，而且病情比以往都要严重得多。

    在医院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不甘就此放弃的杨老爷子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与他有着旧怨，却医术出神入化的人。

    面对杨老爷子的苦苦哀求，对方却不为所动，得知内情的杨冰凝，连夜上山在门外跪了整整一夜。

    或许是不堪其扰，或许是被杨冰凝所感动，对方终于松口了，要他出手可以，杨老必须拿出自身最珍贵的东西。

    最珍贵的东西？

    钱？在大多数人眼，钱无疑非常重要，不是有那么一句么，有，不能有病，没，不能没钱，可对于身居高位的杨老而言，似乎不值得一提，命？这个对谁都很珍贵，一生都只有一次，可对方不接受，或者说是压根就看不上。

    思来想去，杨老爷子最终翻出了一枚勋章，那是他军旅岁月中，最值得骄傲的一枚勋章，是他的老首长亲手颁发的勋章，承载着太多的回忆，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比他的性命都要珍贵。

    就这样，即便对方事先道明，就算是他出手，也只不过是多活半年，可杨老还是点头答应了，因为在他看来，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老伴跟他吃过太多苦，受过太多罪，他必须抓住这有限的半年，去逐一完成老伴的心愿。

    “一晃十年了，没想到还能看到你，老天待我不薄啊！”

    再度抚摸着勋章，杨老仍旧是那么小心翼翼，仍旧是那么唏嘘不已，或许，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唉……”

    同样想起过往，杨国栋也红了双眼，原本对于杨冰凝，他着实有些怨气，一门心思扑在某人身上，几乎忽略了家人的存在，如今看来，能在这个时候，弥补老爷子近乎无法释怀的遗憾，以前的那些就无需再提了。

    “混蛋，你混蛋……”

    杨冰凝早已泪如雨下，她怎么都不曾想到，向来不解风情的柳鸿飞，竟然会给她如此大的惊喜，若非放不下心中那份矜持，她真想扑进某人的怀中，肆无忌惮的发泄一番。

    短暂的走神过后，杨老爷子再度问道：“对了，你还没说这东西是如何落到你手里的？”

    “很简单，我跟清云道长算是忘年交，趁着这次是您的寿辰，我便上了趟山。”

    “如此简单？”

    针对这个解释，老爷子充满了怀疑，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清云牛鼻子向来只进不出，落到他手里的东西，基本没有拿出来的可能。

    更何况，在柳鸿飞点名要这勋章时，清云牛鼻子肯定就知道了其中用意，那么，以他的脾气和为人，又岂会答应柳鸿飞的请求？

    “等等，忘年交？你跟那牛鼻子是忘年交？”

    “算是吧！”

    虽说彼此看不顺眼，可交情又确实存在，柳鸿飞不认为这么说有什么问题，更不会认为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原来是这样…”

    须不知，杨老爷子的心里，却是翻起了巨浪，要知道，清云道长可是眼高于顶，就连当年的他，都不曾被清云道长看在眼里，对面这年轻人又如何能被清云道长所赏识？

    想不通，也懒得想，杨老爷子当即一脸正色的说道：“鸿飞，不怕你笑话，这份礼物是我近些年收到过的最为珍贵的礼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心中的感激！”

    “虚伪……”

    柳鸿飞还没来得及回应，杨国威就撇了撇嘴：“都是一家人，用得着客套吗？”

    “哈哈，国威说得好，都是一家人，确实用不着客气！”

    如果说，先前在宴会现场，柳鸿飞的某些表现，蠃得了杨老爷子的赏识，那么，这份礼物的出现，就让杨老爷子认准了柳鸿飞。

    “爷爷，三叔，你们……”

    亲人的调侃，让杨冰凝心如鹿撞，有些事虽然心照不宣，那也不能说得如此直白，或者说还没到那个时候

    反观柳鸿飞，倒是仍旧云淡风轻：“杨老，礼物本就是为您准备，自然无需客气，不过，小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

    “那好，小子斗胆问句，您跟清云老疯子究竟有何旧怨？”

    “呃……”

    一句‘老疯子’，让杨老爷子立即意识到，柳鸿飞跟清云道长之间，恐怕不是简单的忘年交。

    当然，杨老爷子更想知道的，还是柳鸿飞为何会问起这事？

    似乎看出了杨老的心思，柳鸿飞连忙笑着说道：“清云老疯子人品虽然不咋滴，一身本事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我想解开其中疙瘩，从而给冰凝一个机会！”

    “这……”

    柳鸿飞坐在对面云淡风轻，杨老爷子却是越听越心惊，在他的认知中，也就柳鸿飞敢说清云道长人品不行。

    “怎么，不方便说？”

    “没，没有！”

    回过神来，杨老爷子当即苦涩一笑：“事情很简单，当年我带兵作战时，不幸被弹片击中，然后，因为止血药物稀缺，医疗队的一名女医生，连夜上山采集某种药草，结果，一个不小心，不幸滚落了山崖。”

    “可惜啊，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而那名女医生不是别人，正是清云道长的师妹。”

    “明白了！”。

    后面的不用说，铁定是清云道长将师妹的死，完全怪责于杨老爷子，所以，杨家当年登门求医的时候，清云道长才会各种刁难。

    不过，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没必要揪着不放，换句话说，既然他已知道了其中原委，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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