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破旧到将要报废的面包车在颠簸了两个多小时以后讲沈铭德和杨广城丢在了榆树沟村附近的一处公路旁,之后便逃也似的扬长而去。杨广城断言这辆面包车是偷来的,沈铭德却没有心情作答。他望着天空产生了一种错觉,沈铭德觉得这样阴郁的天气恐怕就是自己带来的。他注视着面前的细雨中的树林,望了望远处的山尖,不晓得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那天夜里,接到萧静的电话后,沈铭德感到无比的绝望。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但在恐惧的包围下,他的大脑拒绝思考。感到无助的沈铭德想找个人,帮他出个主意。当他翻尽了电话通讯录,最终还是把电话打给了杨广城。沈铭德一致认为,杨广城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被一起卷入事件的同路人。然而后来,杨川已经找,事件对于他来说已经结束了,沈铭德还有什么理由要求杨广城和他们一起继续走下去呢?虽然杨川的结局让人唏嘘,那就让杨广城继续为儿子的去世而哀悼就好。何必再次将他又拉回这个事件中呢?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沈铭德的意料。他本想将后续的事件讲给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听,然后期望那个能听懂他的话的老头儿帮他做出一个“是否该逃跑”的简单决定。然而,他从电话里听到的却是这个老头儿破口大骂:“什么他妈的结束!逃什么逃!老子还没给儿子报仇呢!”如果在平日里,按照沈铭德的脾气,他早就把电话摔到一边去了。可以那晚,那些粗鲁的谩骂声却让他的心里感到了无比的轻松。仿佛随着那些如同咆哮般的谩骂,自己的情绪也被宣泄了出来。
沈铭德依靠在墙壁上熬过了一夜。当他苏醒过来,已经是8号的凌晨了。天明时分,他按照地址找到了杨广城的住处。那是一栋陈旧的四层小楼,位于旁边一座废弃工厂的家属院里。四周的树木雨杂草似乎还能回忆起那家工厂曾经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但如今,这里显得颓废而又萧条。那是一片被城市的发展与扩张所遗忘的区域,杨广城就在这里出生,长大,当兵,退伍,工作,最后又回到父辈曾经生活的地方。这个地方虽然破旧了一些,但杨广城喜欢这里。住在这里至少能和儿子,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时常见面。住在这里,就不需要每个周末都守在电话机旁等待杨川的电话。
沈铭德沿着阴暗狭窄的楼梯间爬上三楼。他在房门前敲了敲门,里面却无人应答。仔细聆听,似乎也没有任何动静。他刚拿出手机,就听见楼下传来的脚步声。片刻之后,沈铭德看到了手提一大袋油条和豆浆的杨广城以一步两阶的速度走上楼来。他满脸堆笑地招呼沈铭德进屋,在窄小的玄关,他将几个泡面袋子用脚踢到了墙边。进门后,沈铭德发现这房子的格局并不好。玄关尽头的餐厅与厨房相连,由于不靠窗,所以显得非常黑暗。在各种老旧家具的衬托下,显得餐厅更加拥挤,狭小。朝阳的卧室打扫得十分干净,床上叠放着如同“豆腐块”一样有棱有角的被子。对面朝北的小房间里已经供上了杨川的黑白照片。沈铭德呆立在那房间的门口,向杨川默哀。杨广城招呼声从身后传来,“来!铭德,吃了早点才有力气想出对策。”
他们在餐厅里对坐,吃了早饭,计划就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制定了出来。首先,报警是必要的。但他们应该给警方提供更多信息,不能像杨川的案子一样,到现在也没个说法。而且,在那片山林里,那些村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情况。一旦带着警察,肯定会被发现,那些人早就藏起来了。总结以上信息,他们在能够提供更多线索之前,还不能报警。而是潜入村子,摸清“敌人”的底细,寻找线索。
其次,如果要潜入那个村子,杨广城认为“敌明我暗”。如果那些村民已经像神仙似的什么都知道,那他们做什么都是白费心机。但如果那些村民和普通人一样,也得用眼看用耳听,那么他们就应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摸进村子。运气好的话救出萧静,如果不行,就找到更多的证据。所以,杨广城决定,这次行动一定要挑选在夜晚进行,最好是一个刮风下雨的夜晚。
最后,重点是如何能看到那个湖。如果看不到湖,那他们俩别说找什么线索,就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这个计划听起来粗糙,但沈铭德还是同意了下来。至于怎样才能看到那个湖,虽然沈铭德有些不情不愿,但在杨广城的催促下他还是把电话打给了陈怀志。陈怀志没有拒绝沈铭德的请求,当天下午就安排了一次会面。他们三人会面的地点依然是那个工地,依然在某栋仍未完工的大楼里。陈怀志依然服装整洁,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他并没有对沈铭德在康复之家事件中的行为加以指责,只是严肃地告诫他,这次一定要按照陈怀志的指示行事。
陈怀志声称,自己对“如何见到湖”的方法其实一无所知。或许知道方法的人只有两位,一位是他的父亲,陈勇毅;另一位就是高伯文。陈怀志没有能力说服自己的父亲让沈铭德通过“顺理成章”的方式获得“长生”。那么办法可能只有一个,就是通过“极端手段”从高伯文那里逼问出信息。当然,“极端手段”的实施完全不需要沈铭德和杨广城插手,陈怀志会雇佣“专业人士”去完成。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从高伯文的口中问出有用的信息来。陈怀志还提醒到:“逼供过程中绝对不要提起我,陈怀志的名字。伤害信徒的罪名绝不能落在我的头上。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完了以后,不管是福是祸,你都得继续做下去。”
与陈怀志分别之后,沈铭德犹豫了很久。就算高伯文此人作恶多端,但和自己并无怨恨,何必去折腾一位老人家呢?然而在此期间,萧静又连续打来电话。她逐渐地显出急躁的情绪,最后甚至摆出了一种女鬼索命的架势,让沈铭德终于下定了决心。6月9号的下午,沈铭德与陈怀志约定了时间。当天旁晚时分,那辆貌似偷来的破旧面包车将杨广城和他丢在了城际公路的附近。
杨广城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沈铭德忐忑不安地向树林深处望去。过不多时,那位穿着白衬衫的白领男又出现了。他狼狈地从林间钻了出来,仍然面无表情地向沈铭德他们挥手示意。他们两人跟随着这位“老朋友”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步行来到了一个山坳里。前方,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座简陋的小木屋赫然出现在林间的空地上。橘黄色的灯光从大门边的窗户里照射出来,地上偶尔能看到黑色的人影。这栋小木屋一点也不可爱,像极了电影里女巫的藏身之所。白领男在距离木屋十几米之遥的距离停住了,显然他没有一同进去的意思。而后,他用严肃的语气再次嘱咐了沈铭德一遍陈怀志昨天说过的话,又告知沈铭德“结束后打电话给我”。接代过后,白领男便转身离去。
沈铭德与杨广城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小木屋。不时地还能听见从里面传来的不似人类的嚎叫声,听得他们毛骨悚然。沈铭德深深地吸入一口气,看了一眼杨广城。对方也与他对视一下作为鼓励。于是,他们推开木门进入了屋内。小木屋里灯光明亮,一张小床上坐着一人。此人头戴面具不发一声,只是站起来拦阻了两人的去路。他对照自己手机上的照片,打量着两人的相貌。半晌之后,这个人像输入密码似的,有节凑地敲了几下通往后屋的木门。那门应声而开,一位赤裸上身的彪形大汉“迎接”了他们两个人。
后屋的面积不大,没有门窗,似乎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厚实的木制墙壁和地板让人想起了公共浴室里桑拿房。两名巨人一般的壮汉赤裸上身,显出结实的肌肉和恐怖的纹身。他们都带着面具,一语不发,只是用拳头“招呼”一位坐在房间中央,被捆绑在椅子上人。那人一脸淤青,右脸肿胀,血水混着汗水顺着鼻洼鬓角流淌下来。若不是他那满头的白发,沈铭德几乎认不出他就是高伯文。两名打手见他们进屋,便停下退到房间了两侧。
高伯文抬起被打得肿胀的脸向沈铭德哀嚎到:“果然是你!果然陈老虎要跟我撕破脸啦!”
沈铭德稳了稳心神,他没有回答对方的提问,反而问到:“为什么抓萧静?怎么能把她带回来?”
高伯文一脸不屑地望着面前的两人,用下流的语气说到:“山弥罗见那个小婊子长得漂亮。抓回去做个小老婆……”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旁边的打手倒是识趣,上去又是一拳。沈铭德别过头去。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但面对这种阵是,他还真不忍心看下去。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老头面对着打手们雨点般的拳头,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高伯文破口大骂,各种淫词秽语脱口而出,还真是有点枭雄的气势。过了一会儿,老头儿似乎骂累了,只能听见呜呜地呻吟。两名打手好像也打累了,他们收了手,又站到两旁。高老头儿缓缓地抬起了被打得走形的脸,此时他望向了依靠在墙壁上抽烟的杨广城。
高伯文呲牙一笑,讥讽地说到:“你那招儿够狠。儿子死了,你还活着。什么滋味儿?”
杨广城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他抡起胳膊将烟头摔在地上,一脚踢翻了捆绑高伯文的椅子,扑到他的身上,口中怒骂到:“你个老兔崽子!我掐死你!”
沈铭德见此情景可急了。儿子杨川尸骨未寒,高伯文这话可真是在杨广城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但杨广城如果真掐死了高伯文,他们恐怕就很难找到别的方法了。于是他亲自抱住了杨广城后腰,又吩咐两名打手快把两人拉开。这场闹剧刚刚结束,打手们扶正了椅子,高伯文又从被掐住脖子的昏厥中清醒了过来。这老头儿的嘴里还带着干咳,将一快血痰吐在地上,然后紧接着开始辱骂起萧静。他的每句话都牵动着沈铭德的心,每句话都让沈铭德向在他的身上划上一刀。然而,听着听着,沈铭德在这叫骂声中逐渐平静下来了。他望着这个口沫横飞的高老头儿,心里琢磨着“难道这老头儿的目的不是求人放过他?而是只求速死?”
于是,沈铭德憋足了一口气,大声喊到:“谋杀‘山弥罗’的信徒可是大罪!永远别想复活!”
他的喊声盖过了高伯文的咒骂,就连周围的其他人都是一惊。高老头儿终于闭上了嘴,目光呆滞地注视着沈铭德。那种目光犹如等待被宰杀给羔羊,又像祈求饶恕的囚犯。
沈铭德冷漠地看着高伯文,犹如一位法官,居高临下地说到:“那个‘镇祭’是驱散邪祟的仪式。你每年都举办那个仪式,每年让高山杏跳相同的舞蹈,每次用同样的方法‘献祭’高山杏。五年的时间,你在‘长生者’的心中树立了一种信仰。这个信仰就是,只要‘镇祭仪式’步出差错的成功举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不会找上他们。‘镇祭’举行的时间每年可以不固定。最后一年,你就选定了高山杏来例假的日子。村民迷信,觉得来例假的女人‘不洁’。特别是在举办仪式这种在他们心中极其‘神圣’的日子里。‘长生者’们见到那一幕,一些人直接发生了自燃,还有一些变成了活尸。”
没想到,听完这番话,高伯文却噗呲一声笑了。他说到:“你说得对。但那是事故。如果我对村民像你这么说,谁会相信?所以只能说是发生了火灾。不过火灾也好,仪式失败也罢,那都是事故……”
“什么事故!”沈铭德冲到高伯文面前,瞪着他的双眼说:“泡在水缸里的赵老爷子和王老爷子复活了以后,咱们就知道是不是‘事故’了。”
高伯文看似无奈地摇头苦笑,辩解到:“泡在水缸里的干尸当时就昏迷了。除了有口活气儿,多少年都没醒过来。所以就把他们三人用那个湖的湖水泡在缸里,找个适合的时间再让他们活过来。就算有一天醒过来,他们估计还是啥也不知道。再说,每次仪式都有大祭司的使者参加,他们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说那些人是我害的?”
沈铭德说到:“那么多‘长生者’,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
高伯文不慌不忙地答道:“不是我,是高仲臣。高仲臣活下来了。那时候,我只是个‘领路人’。连参加仪式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呀,用那种方式谋害信徒的人不是我。别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刚才高伯文根本就是什么“求饶的目光”,或许他只是盯着自己,并思考着对策。沈铭德此时的语气柔和下来了,带着一些沮丧地询问到:“你是说用那种手段害人的方法是真的?但当时害了那些人的是高仲臣?”
高伯文看着沈铭德,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喜悦,说到:“对,那个手段我知道。但那次不是我干的。”
正当高伯文笑看沈铭德接下来要如何应对之时,对方却默默地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型录音机。这是一台具有超强拾音功能的微型录音机,沈铭德事后似乎会把得知的所有信息交给陈怀志。沈铭德简单操作了一下录音机,不一会儿,刚才那段对话清晰地在不大的房间里回响起来。录音放完后,沈铭德俯身凑近高伯文的脸,与他对视着说到:“或许陈勇毅先生对刚才那段录音会非常感兴趣。这几年来,他和那些获得‘永生’的大人物可是榆树沟村庆典的‘忠实粉丝’呀。也许他不敢谋杀你这位‘信徒’。但我想,陈老总也可能给您找一口水缸,然后把你往里面一泡。你的余生可真够受的。”
顿时,高伯文的眉尖拧成了麻花,眉角下搭,抬头纹如同沟壑一般隆起。他的嘴唇微颤,急忙说到:“别别别,沈爷,您可得帮帮我。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沈铭德说到:“看到湖的方法。”
见到高伯文再一次露出为难的表情,沈铭德立刻会意。他非常客气地将两位打手请出了房间。此时,屋内只留下了沈铭德,杨广城,以及高伯文三人。在得到沈铭德“毁掉录音机”的承诺后,高伯文才缓缓地说出他知道的故事:
高伯文在榆树沟村戏校建立的时候就被高仲臣请来帮忙。高仲臣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很体面的职责——领路人。“领路人”的设立其实就是让赵王两家人知道,这件事没有他们高家兄弟是办不成的。只有高伯文能够将湖边村的祭司和信徒们带出来,只有高仲臣才能主持仪式。久而久之,“领路人”就成了外人眼中看似重要,实际上又毫无意义的“传统”。
高家兄弟在听说往日湖边村的信徒们赚钱的方法后,他们也找到了自己发财的办法。他们在戏校里收留孤儿,培养“祭品”。高仲臣通过赵家家具厂与城里做生意的机会寻找愿意花大价钱获得“长生”的客户。后来,他们认识了陈勇毅。在此之前,兄弟俩只想赚点小钱。但在陈勇毅的唆使下,他们便起了贪心。在此之前,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偷偷摸摸。而认识陈勇毅之后,他们决心必需摆脱赵王两家人的束缚和监视。赵王这两家人还是非常守规矩的。他们真把“山弥罗”当成佛祖一样供奉。除了想得到长寿和健康以外,他们完全没有别的想法。高家兄弟知道,只要有赵王两家人在,他们就别想把这桩“生意”做大。但他们也忌惮,谋害了其他信徒的后果。于是,在与湖边村信徒们的长期交往中,他们找到了那个方法。
他们就是故意将那一次的仪式伪装成“事故”。但是,已经获得“长生”的两家长子顿时自燃烧成灰烬,赵王两家的老爷子和赵家的次子昏迷不醒。这三人又在祭司的帮助下,用装满湖水的缸保存下来,以便日后复活。然而,好不容易摆脱了赵王两家人的高家兄弟怎么可能让他们复活。于是,两人秘密地在戏校的地下室将三人藏了起来。还未获得“长生”的赵王两家人因为这次事故,都心有余悸地推出了。最后,在兄弟俩的唆使下,他们纷纷离开了榆树沟村。那晚的事情就被当成一场火灾事故被慢慢地遗忘了。
从此兄弟俩与陈勇毅合作,做起了大“生意”。陈勇毅带来了愿意花高价获得“长生”或是治病的大客户。同时,他们用香烟,酒类饮料,甚至毒品从湖边村的信徒那里换取古董,以及新鲜的人体器官。很快就形成了一条产业链。说来也怪,湖边村那些信徒们虽然不吃不喝也能活着,但他们依然对香烟,酒精和毒品上瘾。那个村里似乎埋藏了许多古代的古董,玉器,甚至黄金。有时,换取新鲜的人体器官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
随着高山杏一天天地长大,兄弟俩也因为她产生了分歧。高伯文认为长大后的高山杏是个麻烦。但高仲臣可不这么想。他无二无女,就连自己的老婆在那此“事故”以后也离他而去。虽然与高山杏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高仲臣越来越以来这个不知从哪儿领养来的“孙女”。高伯文开始挑拨他们爷孙俩的关系。最后他托付楚瑶将高山杏送入了城里的艺术学院读书。高仲臣就此崩溃了。此时高伯文才明白,原来高山杏就是高仲臣的“信仰”。他在祭司的指点下将高仲臣关进了废弃的戏校。他期待着,高仲臣会慢慢平静下来。可是最后,高仲臣在戏校里逐渐的变成了怪物。就是沈铭德与萧静那晚在戏校里见到的,带着面具的活尸。
说完了这番故事的高伯文就像作完忏悔的“圣徒”一般,缓慢地抬起头来。他看着沈铭德,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到:“要见到‘山眼’睁开,你们必须具备三点条件:一是确信那个湖的存在。那可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相信。你得像确信‘脑袋就长在自己脖子上’一样相信它的存在;第二点就是你们必须要恐惧。只有发自心底的恐惧才能带你们到湖边。就算达不到,你们也可以学学张宝山,从山坡上滚下去;最后一点就是心中要有强烈的欲望。那是不择手段也要实现的欲望。那是你们心缝里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欲望。你们准备好了吗?你们可以一个一个地轮流跟我说说。让我掂量掂量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沈铭德与杨广城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害怕这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老头儿耍花招,还是犹豫是否该说出自己的欲望,他们两人都僵直地站在原地。
突然,这老头儿用一种犹如恶魔般的声音命令到:“铭德,你先来。你出去。”
一股不可名状的强大力量将沈铭德缓缓推到高伯文的面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默默走出门口的杨广城。只听“啪嗒”一声,那扇门被轻轻地关上。沈铭德才单膝跪地,俯下身体,对高伯文用自己最微弱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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