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干干净净】

    当初在盖罗博士的实验室里，王超的火眼金睛觉醒了“气视觉”，正是借助这项能力，他才得以逃出生天。

    从此，在王超有意凝视下，火眼金睛的视线就可以无视一定距离内的障碍物，观察到活物的气息的形状甚至是颜色。

    后来是在火焰山。

    那里积聚了大量的黄泉魔气，与八卦炉意外散落在山头的火焰相互依存，火焰山的火，与盘绕山头的黄泉魔云生生不息。

    正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王超的火眼金睛看到了无形的黄泉魔气。这种黄泉浊气，被凡人的邪念吸引后就会灌入其中将其异化为魔族。

    因此，在火眼金睛的视觉中，其实魔族的气息，与自然环境中的黄泉魔气——非常相似。

    至少从颜色上来说，很相近。

    ……

    差点就被他糊弄过去了。

    王超慢慢逼近那棵“枯树”。

    安宁跟着他。

    她并不能看破萦绕周身的那些幻境。因此，连王超到底发现了什么，又在朝哪边走，都不太清楚。

    在她的视角里，王超忽然朝着“仙境”的一处蒸腾着霞光雾气的池水走去。

    然后她发现，仙池旁边，立着一棵仙气缭绕的老树。

    王超站定，端详片刻道：“你很猖狂啊，我走得这么慢，竟然不跑？莫非以为，我并没有发现你么？”

    “仙树”仍旧未动，只是摇晃枝叶，带起一阵飘然仙风，迷人双眼。

    “莫非是个鸵鸟魔王？”王超摇摇头，呼吸之间，火眼金睛熠熠生辉，四周空气里积聚的黄泉浊气，海量灌入体内。黑色的鳞片在王超面上浮现。

    “找打！”

    顷刻间，王超已化身魔龙，尖锐的爪子狠狠撕向那假扮木头人的魔族。这家伙的气甚至及不上萨缪尔雄厚，王超这一爪下去，最少要抓断一条肩膀。

    然而，一声娇叱从身后传来，王超魔龙一般的手爪被拦住，看似白嫩修长的手掌与之碰撞在一起，竟然发出类似金铁相击的钝声。

    “安宁！”王超反手握住女武将的手腕。

    “王超，你变不了身了吗？”安宁匆匆道，不过王超发现她是在对她身后的……那棵枯树所说。“你退后一点，我来对付它！”

    女武将周身气劲喷涌，被王超制住的手腕部位凝聚起尤其浓烈的光芒。

    王超只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块急剧升温的烙铁，并且有一股像是即将爆炸的冲击力对抗着他的掌心。

    砰！安宁一抖手腕，将他弹开。

    脚下一踩地面，安宁贴地疾驰，紧追被弹开的“魔族”，长腿撕裂空气爆出一连串的鸣响，裹着熊熊气焰，撞了过去。

    “清醒一点！安宁，不要被蛊惑了！”

    王超飘身后退，同时大声呼喊，希望唤醒对方的神智。

    谁料，随着他的疾呼，安宁不但没有清醒，理智反而似乎堕落得更深。

    她扫来的这一腿却并未结束。

    女武将的功夫精深，应变能力也尤其出彩，第一下因为“魔族”飞身后退抽空后，她顺势继续扫了一个圈，同时使出飞行术在半空提速，犹如在后背加了一个氮气喷发，第二圈的鞭腿裹挟着更猛烈的力道朝那“魔族”追去。

    呼吸之间，王超纳入更多的黄泉魔气，他身上的气势再度攀升，黑色的鳞片、双手双足的指甲都变得更加尖锐冷硬。

    王超暗金色的双瞳盯着安宁的双眼，对方的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

    他知道，此时在对方眼中，自己才是魔族，而那个该死的“枯树”则是失去变身能力后，需要被她保护的“王超”。

    砰！王超难以闪避，只得架住安宁的这一腿。

    两人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这一瞬间震荡，一圈一圈的波动幅散出去，几乎将地面撕裂。

    “哪里来的怪物人类？”伪装成枯树的魔王迪蒙背对着激斗中的两人，透过制造幻境的魔气观察着两人的情形，不由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这么可怕的力量，我们五个里头，恐怕只有我那孪生兄弟迪沃才能正面硬抗吧？”

    “不过老子最瞧不起的就是像迪沃那样的莽夫，力气大有什么用？陷入本王的幻境里，力量再大也是本王的工具。”迪蒙快意地想道，“叫吧！使劲叫她！叫得越情真意切，她陷入幻境就越深！哈哈，傻蛋一样的人类……”

    “不行，这幻境的机制，似乎是以‘帮助她脱离幻境的举动’为素材，扭曲成‘诱使她陷入幻境更深的原因’……”

    王超一边抵挡着安宁铺天盖地的攻势，一边观察情形。

    发现不妙后，他立刻住嘴，不再一错再错。

    不得不说，放开手脚来打，安宁的战斗力实在有够强横，王超不得不一再提升吸纳的黄泉魔气的数量。

    “这幻境，将对修改成错，那么我反过来呢……”

    王超心中电转，下一刻在安宁排山倒海的攻势面前，他的眼神变了。

    他扭身一闪，躲开安宁踏裂大地的一脚，而后握紧拳头，蓄足了足以击伤甚至击杀安宁的气——这是久违了的，货真价实的杀气！

    安宁的动作随之一滞，似乎有些茫然。也不知道此刻幻境中她看到的是什么情形，是本来与她斗生斗死的“魔族”，陡然变得风轻云淡，慈眉善目起来了吗？王超无暇去管，他裹着杀意的拳头已经轰向安宁的脑袋——而停下动作的安宁仍旧懵懵懂懂，全然没有打算躲避。

    “哈哈！正蠢材！”伪装成枯树的迪蒙心中狂笑，“你这样不是正好替我杀了她吗？笨蛋！本王的幻境哪里有漏洞给你钻！”

    他话音未落，身后轰然袭来一股庞然大力，竟然是王超刚才那一拳在最后关头偏了几分，擦着安宁的脸颊而过，磅礴的拳劲形成一道扭曲了暗淡光线的能量柱，笔直地轰向那棵看着就半死不活的“枯树”。

    “可恶！”迪蒙魔王再不能装死，朝旁边一滚，险险地避开。“该死的人类，竟然比我魔族还要狡诈！”

    他头一抬，刚才被王超有意放过要害后，接收的“善意”也不知道被幻境怎样曲解，安宁再度行动起来，腾身飞起，用肩膀撞开王超的拳臂，怒叱一声，双拳对准面前朝身后暂时没有作战能力的“王超”偷袭的“魔族”的胸腹砸去。

    轰！王超硬吃了这两拳，整个身体都摇晃了几分，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看了看面前安宁蒙上迷雾的双眼，忽然心中一动，将自己双眼中的金光褪去，火眼金睛关闭了。

    一瞬之间，无穷无尽的影子与幻音汹涌而来，几乎将王超淹没。

    “蠢材！正蠢材！”枯树形状的迪蒙魔王嘲讽道，“竟敢主动堕入本王的幻境，真是不知死活……”

    铺天盖地的幻境如真如梦，王超关掉火眼金睛后立刻涌起一阵强烈的睡意。

    他强行保住一点清醒的理智，幻境再怎么逼真，总不可能改变物理位置——他朝前猛然探手，擒住安宁的身体，低声道：“用冥想的方法，快！”

    王超也不知道这时代的武术家有没有冥想的法门，但想来依照安宁的境界是可以掌握的。

    没有犹豫，王超立刻释放出身上的气，随后，马上感觉到了面前的人身上也同样散发出一缕气息。

    王超顶着幻境的困意勉强睁开眼，看到安宁朦胧的双眼。

    两人的气交织在一起，瞬间进入仿佛精神世界的领域，思维再次碰撞。

    这门功夫，原著中克林与孙悟饭前往那美克星时，就经常用来在飞船上修行，谓之冥想对战。

    其实龟仙人用过的心电感应，以及二代短笛经常做的冥想修行，都是类似的诀窍。

    “王超……”

    冥想的世界中，安宁清醒过来。

    “三秒钟！”王超扑上去握紧安宁的双臂，火眼金睛死死凝视对方的眼睛，“记住这双眼睛，只要你在外界保持三秒钟的清醒……”

    ……

    枯树模样的迪蒙魔王正自得意，忽然一双金色双瞳的影像，透过幻境的魔气映入他心中。

    怎么可能！

    迪蒙悚然一惊，匆忙回头看去，只见越过安宁的肩膀，一双金色的眼睛缓缓抬起，紧紧盯着这边的他。

    一秒钟，两秒钟……

    王超身上的魔龙化再度加深，身上凝聚的气攀升至顶峰！

    足足十五六万的战斗力！

    两点一秒，王超轻轻推开面前的安宁。

    两点三秒，王超化作一道弧形白光，绕过安宁。

    两点七秒，迪蒙魔王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安宁被推开后身体缓缓倾倒，两眼中仿佛映着一缕金色。

    “不……可……”

    迪蒙魔王刚刚张大嘴巴狂叫，忽然感到胸膛一热，那个龙形魔族样子的古怪人类不知何时竟扑到他的面前。

    三秒，王超一拳将迪蒙贯穿。

    砰，身后不远传来落地声，是安宁踉跄跌倒。

    王超另一只手按住迪蒙的肩膀，将贯穿其胸口的手臂抽出，噗地带起一团紫色的魔血，泼在地面。

    幻境消散了……

    “你……你……”迪蒙魔王不甘心地瞪大眼睛，嘴巴里被血液灌满，发出嗬嗬的声音。

    “魔族死后，身上的魔气是去了哪儿呢？”王超压根没理他在干什么，自顾自思索着，火眼金睛凝视着慢慢失去生机的魔王体内的变化，并不算雄厚的魔气随着主任的死去，像是蒸发一样迅速逸散——就像是要恢复成空气里的黄泉魔气一样！

    王超立刻将纳入体内的魔气吐出去少许，而后心意转动，张口一吸，将逐渐凉透的迪蒙魔王身上蒸发出来的新鲜魔气吸收。

    将彻底凉透的“枯树”扔到一旁，王超闭上眼。

    再睁开时，暗金色的双瞳深邃了少许，他缓缓吐出一口热气，整个人也好似皮球泄了一般，身上的黑鳞潮水般褪去。

    只不过这一次，即使已经完全退回人类的样子后。

    王超眼中金光流转，从眼耳口鼻七窍内继续缓缓散发出暗金色的气息……

    “之前被天神发现的深藏在我体内的‘魔气残渣’，总算是弄出去了。”王超松了口气，借助这精于利用魔气制造幻境的魔王的气息，他对魔气的理解又深了几分，总算发现了体内之前看不见的细微残渣。“不弄干净的话，总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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