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改不了的命运线

    万教授在大脑里计算完最后一条公式，才抬起头看向奚珞：“再等等，我还有些准备工作没完成。”

    “准备工作？”

    “对。当年皈教授在创造时光芯片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芯片对异时空会造成的影响，于是提前设计了暗号，只有仪器和芯片的暗号匹配成功才能激活时空穿越的能力。”万教授坦诚道，“皈教授在去世前，把他个人芯片里和暗号相关的记忆全删除了。我也是在成为他助手并参与到实验中来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奚珞盯着万教授的眼睛，慢慢问道：“所以......你知道暗号是什么？”

    “嗯，知道。”万教授点头，“但我不想用相同的。皈教授尝试穿越了六次，都没能救回他儿子，这说明他的实验已经失败了。严谨地说，我必须从中吸取经验，从而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那个暗号具体是什么内容？”

    “比较多，我印象最深是这么一条。以实验室为中心，皈教授穿越到另一个时空的总时长，始终只有八个小时。只要时间一到，他立即会被强制带回实验室。”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皈教授的儿子好像是死于一场意外动乱吧？从理论上来说，八个小时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但在科学上，不允许像‘应该’这种不严谨的词语出现。我根据芯片上的记忆了解到，皈教授的儿子在那短短的八个小时内，分别经历了光脑故障、被人绑架、丢失重要文件在内的十几种意外事故，最后这些意外结合在一起，才导致了死亡这个不可逆转的结局。”万教授声音冷漠，好像仅仅在陈述一场失败的实验报告。

    “皈教授的芯片被你镶在了身上后，你能拥有他的情绪吗？”

    “不能。芯片只会拥有记忆，多余情感也是没必要的。”万教授望向奚珞，淡淡道，“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把皈教授穿越时空的那几段记忆复制给你。看完之后记得销毁。”

    “可以。”

    “好了，你该离开了。”万教授开始赶人了，“我需要足够安静的环境思考，任何杂念都可能造成实验发生误差。”

    奚珞只好无奈地带着万教授复制好的芯片，去到了外面。她确实挺想知道，皈教授在那八个小时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但这不并代表她只好奇这一件事了。

    然而，她就这么被万教授赶出来了……

    等奚珞到达西逝星最近的芯片读取地，已经是在四个小时后了。

    芯片复制出来的记忆非常清晰，‘万教授’通过芯片模仿的皈教授，和本人在容貌上几乎完全一样，除了眼神上有轻微的差别。

    真正的皈教授身上已经能感受到步入晚年气息了，而万教授看上去却像个中年人。

    ……

    第一次穿越成功。

    皈教授神态激动，心中仿佛带着千万言语，大步跨到附近的通讯处，给儿子打了电话，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八小时后去某个地点，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儿子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乖巧地答应了。皈教授就这么忐忑地找了处台阶坐着等了八个小时，即便天空中的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他身上，他都仿佛感觉不到一般。

    终于八个小时快到了，皈教授再给儿子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没人接听了；皈教授越想越怕，几乎疯狂地跑到了儿子未来会去世的地点。

    还是晚了一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满身鲜血地倒在地上，而他自己却化作了一道白光消失在了这个时空，连个‘快救人’都喊不出来。

    熬红了眼睛的皈教授一回到实验室，立马着手准备起开始第二次实验。作为助手的万教授，几次过来劝说他休息会再继续，只是皈教授不肯，嘴里念念：要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第二次时空穿越。

    皈教授实在想不通向来孝顺的儿子，为什么会不听自己的话。于是，他做了无比疯狂的决定，他要绑架他的儿子，直到这次动乱结束。

    他知道自己不是作为军人的儿子的对手，只能用绑架了自己来吓唬儿子过来寻人，趁机把人用试剂迷昏。

    皈教授本以为这次自己完全可以放心了，却没想到自己会被警惕心极强的儿子反击，用棍子敲晕；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进了监狱里，他心急如焚地想要解释，要逃离这里，却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直到七个多小时后，狱警接到紧急悼讯……

    皈教授伤痛欲绝，直接昏倒在了原地，很快白光再次将他带离。

    第三次穿越前。

    皈教授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这次绝不能再这么鲁莽了，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在出发。

    这次他决定智取，通过高科技手段盗取军部重要材料，并告知儿子必须在某段时间内过来取东西。

    皈教授在约定地点等了整整五个小时，儿子还是没过来，于是自己先乱了阵脚，开始拼命地打起通讯。

    情况再一次失控了，皈教授着急到手指都在颤抖，并不断在心中暗示自己：会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

    皈教授乘车向儿子去世的地点奔去，前方却遇到了车祸现场，压根走不过去。皈教授无力地把头压在车子座椅上，许久之后，才缓缓抬起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第四次穿越。

    皈教授这次提前利用病毒入侵儿子的光脑，暗中安装了定位软件，其余什么都没做。

    他跟着监视系统，仔细记住了儿子在这八个小时里去过的每个地点，并将关键的时刻点铭记在心。

    随后，皈教授亲眼看着儿子是怎么一点点被牵扯进动乱，最后被波及到失去性命。

    直到八小时后，他被召回实验室期间，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第五次穿越。

    皈教授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冷静多了，他尝试着从动乱源头下手，抱着宁愿牺牲自己的想法来解除这场暴乱。

    最终结局却是他被敌方头子抓了，儿子为了救他，只能半路改道来到了动乱区。

    ……

    第六次穿越。

    皈教授手足无措地站在大街上晃荡，迷茫到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他在设计穿越规则时，多计划了这么一条。同一个时空里的同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碰面的，也就是说他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一个自己的行为。

    麻麻木木地守到八个小时后，皈教授在实验室睁开眼睛，面前看到的人是他的助手。

    “老师，你还好吧？这次的反噬严重吗？”万教授有些紧张地问道。

    皈教授眼眶泛红，最后眼泪拼命地落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受不了了。”

    万教授似乎很不理解老师现在的行为，他更分析不出，在他的老师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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