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锻造师物语 第10章 接受委托

    “哈哈哈哈，小伙子你可真幽默。”莫斯伍德很快就又摆出了笑脸。

    一旁的赛恩看不下去了，他打算替莫斯伍德说话。

    “不是，埃米尔，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可要把握住啊，你看外面那些人，只有不停欠钱的份，我们就不一样了，要是成为莫斯伍德先生的徒弟，然后为克蕾丝蒂锻造出合适的武器，咱们可就风光无限了啊。”

    “啧。”

    埃米尔对这番话无语了，心想刚才是谁在抱怨克蕾丝蒂不讲信用来着，怎么这会儿就如此信任别人了呢？

    作为朋友，他想提醒一下赛恩，别被人牵着鼻子走，但莫斯伍德率先开口了。

    “别急啊，这件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你们也不必立刻回复我，先考虑一晚，明天再说怎么样？”

    “唉。”

    赛恩叹了口气，似乎在责怪埃米尔的优柔寡断。

    “不过，埃米尔啊，”莫斯伍德突然又说，“有件事得提醒你一下，如果你成为了老夫的徒弟，最后顺利完成克蕾丝蒂的任务，那么外面那些工匠欠的钱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当然，你不用怀疑老夫的话，因为那些人的钱本来就要交给武器工坊，老夫作为负责人自然有决定的权力。”

    “……所以，我就没有选择的权力吗？”

    埃米尔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这个老人只是看上去慈祥，实际上心眼多着呢。

    “呵呵，你当然可以拒绝，毕竟那些人跟你没关系，不是吗？你不必为了他们而委屈自己。”莫斯伍德说着，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

    埃米尔明白自己这是被拿捏了，其实有时候，他确实想让自己变得冷血无情，因为这样才能让自己获得更大的利益，但他终究做不到。

    如果这么做需要他付出惨重的代价，那他肯定不会同意，毕竟自身都难保了，怎么可能去帮助别人呢？

    但在这件事上，他只需要委曲求全就行，就像昨晚赛恩为了从胡安手下救他，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一样。

    虽然这样想确实有一丝虚伪的成分，因为他自己也欠着钱，如果不答应莫斯伍德，那他也得打一辈子黑工。

    所以无论是帮助那些工匠，还是从他自己的角度考虑，他都不得不答应莫斯伍德。

    “唉，”埃米尔轻叹一声，说道，“好吧，真是败给您了，我答应当您的徒弟还不行吗？”

    “哈哈，这才是明智的选择嘛。”赛恩开心地笑了。

    “是吗？你同意了啊，真的吗？”莫斯伍德再度确认。

    “嗯，当然。”

    埃米尔不明就里地点头，心想这种事还要确认很多次吗？

    然而，莫斯伍德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但是，老夫还没同意呢。”

    “哈？”

    不仅是埃米尔，连赛恩都震惊了。

    “呵呵，别急，听老夫给你们解释，”莫斯伍德捋了捋胡子，慢悠悠地说，“老夫再怎么说也当了几十年的锻造师，选徒弟当然不能马虎，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老夫要你们接受特训，从而获得成为我徒弟的资格。”

    “特训？”

    “没错，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就从明天开始吧，到时候我会专门找人来监督你们。”

    埃米尔和赛恩听了这话，都面面相觑。

    ……

    与此同时，外面的工匠们早就发现埃米尔和赛恩不见了，新兵们开始议论纷纷。

    “喂，你们知道那个老人是干什么的吗？”

    “是谁的家属吧，不然军队怎么可能招这种老头子。”

    “不对吧，家属怎么可能来这里，这儿可是黑心工坊啊。”

    “怎么不可能了，人家说不定是军官的家属，是来监管我们的。”

    “啊对，有道理，你们看那老人的衣着颇为华丽，肯定不会是咱们这种穷光蛋。”

    “可是，埃米尔他们为什么会被老人带过去呢？”

    在大致确定老人的身份后，士兵们终于进入正题。

    “哎呀，这种事谁猜得到，算了，你们聊吧，咱们还得做正事。”

    有几个新兵没心情讨论跟他们无关的事，继续投身到艰苦的锻造之中，但其他人讨论问题的热情依然高涨，甚至几个老兵也加入了他们。

    于是，一名新兵低声下气地对旁边的人说道。

    “这位大哥，您来这儿应该很长时间了吧，能不能给咱们讲讲，那个老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询问的是个大约四十岁的老兵，满脸沧桑，眉宇间也透露出一丝稳重。

    老兵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细的烟丝，用纸卷上之后叼在嘴里，然后凑到火炉边点燃。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但老兵的动作却显得优哉游哉，似乎有意考验众人的耐心。

    新兵们也确实开始躁动不安了，正当他们打算催促的时候，老兵终于开口了。

    “稍有智商的人都知道，军队是不养闲人的，所以根本不会有军官的家属进来，你们来得晚一些，当然不知道情况，那个老人可是有着几十年经验的职业锻造师，人家制作武器的时候，你们这些小屁孩还在泥地里打滚呢。”

    “嘿，你这什么态度，先来的就了不起啊。”一名新兵气呼呼地说。

    “哼哼，就你这点耐心，老子还懒得跟你说话呢。”老兵将抽了一口的烟扔在地上，正准备离开。

    “哎呀，这位大哥，您别管他，咱们大多数人不都很有耐心嘛。”另一个新兵赶紧拉住他。

    “呵呵，还是你说话中听，那好吧，给你们讲讲。”

    老兵就是在等人站出来劝说，他立刻打开了话匣子，随便又从怀里掏出一根烟丝。

    “那个老人名叫莫斯伍德，是这座武器工坊的负责人。”

    这句话一说完，新兵们就按捺不住了，又开始讨论起来，毕竟一开始也没人告诉他们这件事。

    “行了行了，你们难道不想听这个老人的事迹吗？”老兵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

    实际上，新兵们对老人的兴趣也到此为止了，他们更多的是想知道埃米尔和赛恩被叫走的理由。

    不过，老兵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听，决定继续说下去。

    “关于莫斯伍德的事迹，其实都是我的叔叔告诉我的，我叔叔当时跟莫斯伍德属于同一个军营，也是后勤部队的。不过，莫斯伍德最开始是在镇上经营一家铁匠铺，名气并不大，后来军队发现从他那里购买的武器质量都非常好，所以他的铁匠铺就理所当然地长期为军队供货，但是时间一久，军队高层还是觉得去他那里购买太麻烦了，就干脆出重金让他在军队中建立了一个武器工坊，同时让他担任负责人。”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一名士兵冷不丁地举手，“咱们现在是要和魔族打仗，所以才需要大量的武器，可当年还没有魔族，怎么也需要那么多武器呢？”

    “啧啧，”老兵不耐烦了，“你们到底学没学过帝国历史啊，这种常识性的问题还要问吗？”

    新兵们都面面相觑，显然对这种常识毫不知情，毕竟他们都是从偏远的村庄来的，从小也没接受多少教育。

    “唉，算了，真是一群文盲，我就好心告诉你们吧，艾尔诺斯帝国虽然只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但在此期间经历过五次内战，而且一次比一次惨烈，我刚才提到的就是最后一次，距今二十多年了。”

    “哦，原来如此。”新兵们纷纷点头，表示涨知识了。

    “总之就是那个时候，参与内战的双方都急需武器，其实军队高层怕麻烦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不让敌对势力获得质量如此好的武器，就算战败了，也能让莫斯伍德随着军队一起撤退。”

    “这不对啊，整个帝国又不止他一家铁匠铺，敌对势力完全可以找其他锻造师嘛。”

    “啧，所以刚才就说你智商低下啊，动动脑子行吗？”老兵没好气地说。

    提出问题的新兵立刻羞愧得说不出话了，只能傻站在原地，周围的人见状也都默不作声了。

    “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老兵似乎担心他们不愿意听，只好妥协了，继续说道，“军队高层早就派人调查过全国的铁匠铺了，发现只有莫斯伍德家的武器质量上乘，却没什么名气，而其他铁匠铺的武器虽然质量也不乏好的，但早就被贵族们买断了。”

    “这样啊。”刚才提问的新兵点了点头。

    “不过，莫斯伍德是反对战争的，他耗费心血制造武器的目的只是为了武装帝国士兵，让他们能够应对各种危害帝国的事件，而不是对付自己人，所以莫斯伍德在那时候是被迫加入军队的。”

    “不过，你们真的以为他会屈服于军队高层的淫威吗？不，当然不会，所以他最后想要以死明志，幸好被急忙赶来的某位军队高层制止了，对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对他说只要他能倾尽全力为他们的领主打造一把完美的剑，就不再强迫他为军队做事了，这已经是军队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就算是莫斯伍德也不得不给他们面子，最后只好答应下来。”

    “呵呵，你们以为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吗？当然没有，莫斯伍德确实按照约定，为领主打造了一把完美的剑，但是，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剑，如果真要说完美，那么莫斯伍德其实是打造了一把完美的废品，除了他自己，谁都看不出破绽，他只是把外表打磨得非常好，让那些军队高层误以为完美罢了，莫斯伍德对那把剑做了手脚，让它暂时无坚不摧，削铁如泥，而一旦超过时间限制，剑身就会突然断裂。”

    “果然，拿到剑的领主毫不怀疑，开始带领自己的军队征战，最后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在和敌军的最终决战当中，领主差一点将敌方首领斩于马下，结果剑身突然断裂，一脸震惊的他瞬间就被对方反杀，失去首领的军队立即溃败，这场内战就此宣告结束。”

    等老兵说完，一名新兵举起了手，说道。

    “等等，莫斯伍德当时效忠的是哪一方？是帝国军，还是另一方，呃……也就是叛军。”

    “哈哈，算你问到点子上了，虽然对方是一名领主，但他背叛了帝国，所以属于反叛军，而莫斯伍德是被迫效忠他的，最后也为帝国军的胜利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所以战争结束后，他加入叛军的罪名就被赦免了，再后来，他甚至被国王直接封为贵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封地。”

    “原来如此，既然他当上了贵族，怎么如今又进了军队？该不会是后来犯了什么错，被剥夺了贵族身份吧。”一名新兵开始胡思乱想。

    “去去去，不懂就别瞎说，”老兵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虽然当上了贵族，但莫斯伍德还是不想放弃自己的老本行，于是继续经营着铁匠铺，可事与愿违，他当初为叛军首领打造劣质武器的事传开了，生意自然是一落千丈，毕竟顾客们都不希望自己的剑突然就断了，那可是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的，反正做生意就是这样，必须讲诚信，一旦出现了信任危机，那就基本没有做下去的可能了，不过，莫斯伍德毫不在意，自顾自地一边锻造一边享受平静的生活。”

    “直到几十年过去，也就是现在，魔族来袭让帝国的军队再次进入战备状态，又开始需要大量武器了，已经七十多岁的莫斯伍德听说这件事之后，竟然主动加入军队，亲自出资建立武器工坊为前线的士兵提供武器，也就是说，他这次复出，主要就是想为帝国出一份力，明白了吧？”

    “哦哦。”新兵们都随声附和。

    “诶，不对啊，既然老爷子这么高尚，为什么这座武器工坊这么黑，我们辛辛苦苦锻造武器，最后不仅赚不到钱，还要倒贴，这算什么事啊。”

    “这个嘛……唉，”老兵听到这样的话，也只能唉声叹气，然后说出了实情，“这座工坊虽然是莫斯伍德建立的，但统治权却在领主克蕾丝蒂手中，老爷子只是个挂名的负责人而已，根本没有说话的份，而且你们没发现吗？胡安那个混蛋把老爷子跟我们一起关起来了，这就意味着老爷子的处境跟我们是一样的。”

    听到这样的真相，新兵们都为莫斯伍德感到不值，但也没办法帮忙，毕竟他们都自身难保了。

    “那莫斯伍德刚才把埃米尔他们叫过去干什么？”又一个新兵提问。

    其他人也终于想起来，刚才不过是被莫斯伍德的事迹吸引了，这才是他们最感兴趣的事。

    “呵呵，看在你们愿意听我说话的份上，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吧，莫斯伍德已经在工坊转悠几个月了，他一直在物色人选，被选中的人可以成为他的徒弟，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又或者是不愿意浪费时间继续制造这些废品，总之，不管是为什么，他都想在最后打造出一把自己职业生涯中最好的剑，可惜他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年轻的时候了，只能靠别人出力，因此才需要收徒弟，一来可以帮他打下手，二来也可以将他的锻造技术传承下去。”

    “这样啊，那我们行吗？”新兵们立刻来了劲。

    “呵呵，你们没看到吗？莫斯伍德只选了埃米尔和赛恩，看来他们两个的好日子要来咯。”

    “……唉，他们的运气真好啊。”新兵们纷纷表示羡慕。

    老兵说完这些之后，不再跟他们继续讨论了，而是抽着烟悄悄离开，因为他的话已经传达给了目标。

    这些新兵因为讨论得太过投入，丝毫没发现埃米尔和赛恩早就从莫斯伍德的房间出来了，他们从老兵开始讲述的时候就待在角落里，认真倾听着。

    最后，那名老兵离开之前，对埃米尔使了个眼色。

    埃米尔觉得不对劲，立刻在工坊里搜寻老兵的身影，但是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对方似乎不是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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