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心跳！ 责 血

    话是这么说，有多大的把握他是一点也不清楚。陈子谦只能一点一点往前挪，如同一个小孩子学步一样，每走一步，他就被逼近的手术刀生生止住了脚步。

    一直到动也不能动，这种情况看在李薛的眼里就如同一个螃蟹一样，横着走很可笑。眼神撇了一眼韩笑的脖子，微微渗着红血丝不明显，只是擦破了皮一样，没什么严重的起码他清楚这点要不了她的命。

    越看李薛就越好笑，干脆抬起了一条腿挎坐在手术台的边缘，人体手术解剖血腥的场面他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一样，侧着头眼神轻蔑的看着陈子谦笑。

    “你还是让我失望了，这么蠢。”

    “蠢。”陈子谦脑子一麻，微微后退了一点。

    “是蠢，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现在才抓到了我啊？也是我的计划开始的时候你才十八岁吧，那个时候我也是十八岁。”

    李薛笑着摘下了眼眶上的金丝边框眼睛，露出来一双寒意凌厉的眼瞳。侧头看人的轻蔑被放大了最大化，那种桀骜不驯的气势让陈子谦的火大咽进了肚子里。

    说到了十年前，陈子谦攥紧了拳头。

    “我母亲的事情你也在，李薛！！！”陈子谦抑制不住的怒吼。

    李薛兴奋的扬起了头，“我就喜欢很聪明人说话，你说的没错我在。那个研究就是我主力提的，韩姜做了一个出头鸟怎么样，我用的还好吧。”怂怂肩。

    原本攥紧的拳头攥的更紧了，陈子谦沉下了脸。愤怒到达了临界点，还要吞进去。

    李薛笑的更开心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那种无助绝望，完全使不上力是一种什么感觉？

    看清楚了这里就躺着一个，有本事你就从死神哪里把她拉回来，我就是那个死神，对你们报复的死神。”

    还微微用力了一点，轻轻在韩笑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新的细微血痕。激怒陈子谦到底是别人的命，跟自己没有关系…

    陈子谦一惊，充分看到了他是个天才这一点。力度的把控情绪浮动的情况下还可以把控的那么好，只是擦破了一个皮，年纪轻轻的精神科医生。

    也能说是天生的医者吧，一种悲凉的感觉席卷了陈子谦的身体。十年前的事情两个从未蒙面的人，居然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笑了笑。

    “地下室里见到的就是你吧。”陈子谦说道。

    李薛的嘴角扯的更大了，默认了。

    “看起来是你了，你可以把一个完全正常的人治疗成了一个神经病。就以这一点来说你比我聪明，你也是个天才，不过…

    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之后，这里是不是真的充实了。”陈子谦拍了拍胸口。他不会认同李薛的行为，不会多加评断。不过既然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为了找到里面的问题，他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空荡荡的地方，仅靠那些东西填充不满。冷正启死了，冷天玉发病了病症奇怪。这些都是你想要跟我没关系，你不该拿着那个无辜孩子的命来满足你的私欲。她不是你报复的工具…”

    哈哈…尖锐的小声阻断了陈子谦的话语，李薛下了手术台。回头看了一眼韩笑，那袋血已经所剩不多了，自然的转身无视了陈子谦。

    手娴熟的调解了仪器，陈子谦不语起码他现在不会直接要了她的命。他不是一个医生，出了什么事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韩笑去死了。不行…

    “你还是这么愚蠢，半个刑警听起来真的很恶心。成为了工具怎么样她还是依靠我活下来了，她不是也完成了她的梦想吗？跟一个普通人一样能跑能跳，你觉得救了她是错的吗？

    她活下来了，帮我完成了梦想也没错吧。”

    “那只是你的想法，不是她的。”陈子谦的视线锁紧在了李薛的身上，一道光打在了陈子谦的脸上，有规律的闪了几下。

    陈子谦一愣，徐晃准备好了。李薛的手在有规律的行动着，就在他眼前进行手术。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这是算准了他不敢做什么，不是一个医生。

    “放过她吧。”

    “放过。”很可笑的一个词，“放过了她，谁来放过我。”

    “什么意思？”

    “十年前死的不只是你妈妈，还有我的女朋友。”

    “你的女朋友？”陈子谦懵了，这种事情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那个时候他是去过医院里亲眼看到过的，没见到别的跟母亲一样的患者。

    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脑子里搜寻着过去看到的景象不管他怎么想都是没有的。

    李薛没有了幸灾乐祸的行为，手上越发的仔细挑选着经络。

    “没错，就是我的女朋友。不是警嫂她的死亡是悄无声息的，就在所有人为你们家悲痛哀悼的时候，我的女朋友也死了，会为她痛哭的只有我一个人。

    只有我…”

    陈子谦耷拉下了眼睑，确实按照当时的情况他没有脑子去看别的事情。妹妹的病弟弟的恐惧，失去的家人哪一件都是可以让他崩溃的。

    他怎么可能会去关注别的事情，跟何况还是天南海北不认识的人的事情。

    “你说了这么多，跟我有关系吗？”

    “没关系，跟你们没关系。其实她在你母亲死亡的三个月前就死了，精神分裂。一开始是抽烟，后来变得会穿我的衣服出门。

    慢慢的她变得越来越男性化，变得我不认识了。再到了后来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陌生男人的影子，那种让人恶心的东西。”

    李薛想起来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一个女人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还是他最爱的人，心理生理上的折磨让他害怕回家。

    出现了认知里不会出现的东西，为什么别的心脏移植可以是排斥等等的普通原因，怎么他的女朋友就变得不同了。

    “我去找了院长要解释要答案，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

    陈子谦不语。

    “‘过段时间就好了。’他给了我一个敷衍的说法。那个时候她才十八岁，就跟我面前的女孩子一样，一样的年纪。”

    陈子谦听清楚了，这是他在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孩子申诉。不过就算是精神分裂，心脏不排斥的话，为什么她会死？

    想到了这里，陈子谦不能放任不管了。刚动了一步，被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吓了一跳，回头看。韩姜鬓发凌乱的跟一个陌生的老头搀扶着出现在了眼前，李薛整个过程里面未曾回头。

    头发鬓白的老头还未站稳，一声，“都是我的错，停下来吧李薛。”

    听的所有人心一惊，都知道医生是救死扶伤的。做手术的时候一个小犯错可以要人一条命，这也是陈子谦徐晃迟迟不采取措施的理由。

    老人佝偻着腰扶着膝盖一点一点跪在了地上，接触尖锐的石块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祈求的眼神看着李薛，好不容易李薛回头看了。

    “事到如今承认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能把她还给我？”李薛眼角开始发红，显然老人的到场明显是让他的情绪更激动了。

    老人摇头道：“都怪我，没有仔细查看那颗心脏。可是鑫凝也不能等了啊？她也是我的女儿啊？我不心疼吗？”

    一段话让现场的气氛凝结，是院长的女儿。陈子谦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老来得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个词同时套在了金院长身上。

    “你的女儿？”李薛一个甩手一**消毒液砸在了金院长的身上，来不及脱掉的白色外挂上面有了黄褐色的痕迹。

    李薛愤怒的红了眼，“金汕你还记得她是你的女儿，你觉得你配吗？鑫凝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因为那颗随时会要了她的命的心脏无助哭泣的时候你在哪里？

    感冒发烧，那一样很微小的病症都可以要了她的命，她每一天只能躺在哪里，坐在那里对着天空发发呆。羡慕的看着楼下的孩子又跑又跳的眼光，你知道吗？

    她的抽屉里摆着一个画册，一半是我和她，另外一半她空白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我问她‘哪里为什么空着？’

    她说，‘我给爸爸留的。’

    你知道我听到这样的话我有多心疼吗？不管我多爱她，多对她好。可是亲情爸爸的爱我给不了她，她没有说过妈妈，可是我知道她也很想妈妈。

    只不过没说而已，这些我都知道。可就是妈妈我也不能帮她找回来，我也不敢离开她去找，她的身边只有我了。

    她的病我们花光了所有能用都积蓄，不过还好我是你们嘴里说的天才，可你们谁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天才吗？

    我是为了她比变成了这样的，我拼命的学医。六岁就开始了，从听到她的病开始……”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金汕捂住了耳朵，眼泪不停的从皱纹的眼角溢出来。

    “不要说，为什么不说。我还没有说完那，她从来不知道她自己才是那个寄养的孩子，我把寄养的名义认下来了。

    我陪着她，她陪着我。她说过的她要嫁给我的，最喜欢的是哥哥，我最喜欢的也是她。金汕你为什么要毁了我，为什么？她是个私生女也是你的女儿不是吗？你为什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为什么啊？”

    “不要说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不要说了。”金汕趴在了地上闷声痛哭。

    李薛张了张嘴，缓解鼻酸的感受。

    “你该死，你的确该死。就是因为你不相信我，逼得我只能动手杀了她，你知道我看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冷是什么感觉吗？

    我也才十八岁啊，我最宝贵珍视的人死了。我只能杀死她，让她回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那个男人的出现，他不停的侵蚀着鑫凝。

    偶尔鑫凝回来的时候，你知道她有多害怕吗？一个人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割腕自杀了好几次。我不敢回家，可又必须回家。

    回家我就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不想她死啊？可我又怎么忍心看着她痛苦。她是只有忍不下去才会呼救的孩子啊，可就那么几个月的磨合期，你知道她的呼救吗？每一次听到我都是生不如死，可是我也不能代替她。

    她哭喊着，求求你了哥哥，我不想那个人在我身体。把他赶走好不好？或者杀了我好不好？赶走我怎么可能做的到，可杀了她我更办不到。

    就这样两个月过去了我以为慢慢会好的，可我看到的，我看着她变得面黄肌瘦，仅仅两个月而已，她不在对着我微笑了。我知道她疼，她害怕她难受。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发了疯一样的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心脏。可是我找不到，金汕这些我知道你都知道，你就这么冷漠看着她一步一步只能走进死亡？你为什么这么狠？”

    金汕的两只拳头使劲砸在了地面上，手上出血也停不下来。

    李薛深呼吸一口气，逼回了眼泪。

    “我没有钱，我没有人脉，我救不了她。金汕，十年了她离开我十年了，我只能在梦里见到她，见到她十八岁的样子，永远都是十八岁的样子。

    她不会长大不会对我笑，不会叫我哥哥。她甚至没有穿上她最喜欢的白纱，她就离开了我。我无数次在梦里祈求她留下来，那只能是一种奢望。

    她回不来了，她永远不会回来了。金汕我很想问问你，发生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能恬不知耻的活着？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这么多的为什么金汕回答不了，只能看到他悔恨的在哭。韩姜的眼角湿润了，面对他一声又一声的质问，他们什么也不能回答。

    一个细小的红点点，伴随着李薛一步一步靠近金汕的同时移动着。手里握紧的手术刀上面还显然着韩笑的血，红的刺眼。

    金汕抬头，混浊的眼球里嘴唇颤抖的看着李薛。同时伸出了手，抓住了李薛的衣摆，让李薛的身体重量撑着他的体重，狼狈的爬起来。李薛就这么坚定的站着，任由金汕拉扯着他的衣服。

    过程里韩姜想帮忙被拒绝了，衣服拉的变形，金汕用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拉住了他的手。他低头的一瞬间眼泪随着手上的动作砸在了金汕的脸上，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快到让陈子谦没有反应过来。

    刀子进了金汕的腹部，久违的是看到了李薛流眼泪了，嘴唇轻颤。伸出了手想拉一把他，被阻止挥开。

    “不用了，我一个老头子的命不值钱。我这样一个罪人不值得你来救，我这样的人在他们面前太轻浮了，太难看了。”

    我送他去见你了，李薛好像在阴影里看到了鑫凝，他笑着哭了。“哥哥，好想你，想你回来做我的新娘。好想永远保护你，好想永远在一起，你不会回来是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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