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阿纳海姆的陷落

    就在赫默组织防线准备应对前方来犯之地时，背后却传来了不利的消息。

    传令兵报告，数百人的影子战士突然出现外城，从侧方偷袭了后军，收割者弩炮阵地当场被摧毁，几个军团同时陷入了混乱之中，自顾不暇。

    考尔韦西什给赫默的命令是坚守城门，等待重整旗鼓的后军抵达。

    赫默现在手上的兵员加上新收编的溃军，满打满算不过千人，有不少还是伤兵，战斗力可想而知。

    他们要面对是，是阿拉斯塔和他手下数十名精锐的白狮禁卫队，近千人的洛瑟恩海军，以及不计其数的奴隶军。

    数量与质量完全被碾压。

    “但如果只是堵住这些守军拖到后方部队抵达，也不是没有胜算。”考尔韦西什没有给他具体的时间，赫默心里没底，只能期望局势能乐观些。

    他将两百名恐惧矛手部署在最前线，以城门为基点向内城方向延伸组成扇形军阵，黯然剑士们则作为预备队呆在后方，随时替补。

    剩下的六十多名持双手剑方舟海盗是赫默的亲卫，此刻被他派到了左方阵线，希望发挥他们强大的反步兵能力在纳迦瑞斯军队侧线造成压力。

    擅长法术杀伤的伊莱登身姿卓越地立在阵型后方，与黑锐连弩手们为抗线步兵提供远程支援。

    匆忙布置完部队，赫默坐镇最前线以稳定军心，为表达守城的决心，他撕下一块白布，用手蘸着血写下“有杀无赔”四个字绑在头盔上。

    伊莱登单手插在口袋里，举起权杖凝聚死亡魔法之风煞伊许的力量。

    煞伊许通常会为与死亡有关的地点所吸引，诸如战场、行刑场这些地方的死亡魔法之风涌动要比其余地点更加强烈，且煞伊许日夜交替之时最为兴盛。恰好，这两点此刻都满足，所以伊莱登所释放的每一个魔法都得到了煞伊许的强化。

    漆黑的魔力洪流笼罩在赫默等人周围，扩散成浓郁如墨的阴影，像是延伸而出的黑色触手，抓向了来犯的纳迦瑞斯军队。

    许多奴隶还没冲过来，就吓得往回跑，慌张之下互相践踏，死伤者无数。

    杀红了眼的阿拉斯塔哪能去管这些乌合之众，他见前方居然还有一道防线亲自发起冲锋，十几只浴血的白狮紧随其后扑了上来。

    嘭！

    阿拉斯塔高高挑起，抡起双刃斧猛地劈在一个恐惧矛手的盾上，锋利的斧刃嵌进了盾牌中，他大声怒吼着将盾牌掀开，一拳将被吓呆了的矛手打飞出数米远。

    “我去，什么赛亚人...”旁边的赫默看的目瞪口呆，飞速把头盔上的白条给扯了下来，生怕被阿拉斯塔看到。

    震惊归震惊，赫默迅速指挥着附近的恐惧矛手将阿拉斯塔围起来，眼看深陷重围中，拉斯塔毫无恐惧色，反而放声大笑，他提着血染的双刃斧，猛地在原地旋转一圈，十几个冲上去的恐惧矛手向四面八方飞去，重重地砸在地面，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两军的士兵终于撞上，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你就是指挥官？”混乱之中，阿拉斯塔猩红的眼光睨着赫默，咧嘴露出轻佻的笑容，“去死吧。”

    “不...”赫默后面那个是字还没出口。阿拉斯塔就抡起战斧就朝他砍了过来，眼见赛亚人对自己动手，赫默连忙闪避开，斧刃贴着赫默身侧斩下，落在地面的瞬间地板破碎，裂纹如蛛网般四处蔓延。

    赫默也不含糊，趁着阿拉斯塔去势未收，一咬牙撞向对方，阿拉斯塔被他坚硬的肩甲撞得摇摇晃晃，还没待他稳住身形，一柄长剑对着他当头劈下。

    身经百战的阿拉斯塔第一时间将战斧架在自己头顶弹开这致命的一剑，而后右脚横扫向赫默的膝盖，强劲的力道甚至传出了风啸声，要是踹中，赫默不残也会当场失去战斗力。

    赫默才压住颤动不已的长剑，根本反应不归来，眼见就要被击倒，倏然间，一股漆黑的魔力缠上了阿拉斯塔的脚根，用力一拉，阿拉斯塔整个人重心不稳，居然是先一步摔倒。见他被绊倒，赫默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当即跟上补刀，手持长剑连续插地，结果都被阿拉斯塔一一躲开。

    身为白狮卫队的队长，阿拉斯塔的战斗经验与技巧碾压了赫默太多，下意识地凭靠者身体反应避开了剑锋，在地上翻滚一圈后迅速起身抓起身旁一个盾牌挡住了后者再次挥来的剑锋。

    “那个该死的女术士！”

    阿拉斯塔狠狠地瞪了一眼远处的伊莱登，要不是她刚才捣鬼，自己早就斩了这恐惧领主了。

    被金发猛男死死地瞪着，伊莱登露出妩媚的笑容，甚至还朝对方来了个飞吻。

    “mua~”

    虽一语未发，却胜似刀剑，阿拉斯塔气脸色涨红，强烈的恶心感袭上心头，他恨不得一拳将伊莱登给打穿！

    将手中盾牌砸向赫默，阿拉斯塔重新握住了战斧将身旁几个趁机攻向他的恐惧矛手砍翻在地。

    眼见周围的矛兵减员眼中，单薄的阵线摇摇欲坠，赫默连忙呐喊传令后边预备的两只黯然剑士团填线。

    但他这一举动也被敌人注意到了。

    纳迦瑞斯的指挥官在部队前方高声唤道，“那是对方的恐惧领主！是他们的指挥官！杀了他！杀了他！！”

    话音落下，高等精灵士卒士气大涨，而且部队的激愤程度远远超过许多人的想象。连后续的洛瑟恩海军都握着长矛，无视了上级指令杀过来。

    赫默军后方黑锐连弩手们不知疲倦地装填弩矢，朝着这些没有装配大盾的海军一通乱射，瞬间就有数十人倒在血泊中。

    又一道自阿纳海姆港口吹来的劲风掠过领主庭院，穿梭在激战的两军中间。紫色魔法之风煞伊许被气血与死亡吸引而来，凝聚到了极致，伊莱登终于抽出了放在口袋里的左手，双手持法杖聚在自己身前。

    “被欺诈者诅咒的贝加纳啊！将你痛苦与死亡倾泻在战场上吧！”

    当伊莱登念完咒语之时，无数邪恶的阴影凭空涌现，瞬间笼罩了高等精灵密集的军队，而后里面爆发了极大的动乱。

    许多战士当场七窍流血惨死，更多的人则是把自己的武器的盾牌投入天空，然后诡异地发笑，像是瞬间变成了痴呆的傻子。

    骚乱甚至影响到了阿拉斯塔，此刻他中了伊莱登的灵魂枯萎，行动速度与力量大减，他想回去重整部队又被赫默死死缠住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白狮卫队一个个深陷重围血染沙场，那些雄壮威猛的查瑞斯白狮则被恐惧矛手们捅成了筛子，血水溅的遍地都是。

    好不容易甩开了赫默，还不等阿拉斯塔重新整顿部队，伊莱登再次尝试释放另一个死亡系高阶魔法。

    按照伊莱登的魔力储存极限，她是不可能连续放出两个高阶魔法的，但此刻煞伊许的力量达到了鼎盛，故而她拼尽全力放出了第二个高阶魔法，泽雷斯紫色邪阳。

    那一轮充斥着邪恶气息的巨型天体出现的瞬间，就有近百名奴隶被拖入其中彻底泯灭。

    紫色邪阳宛若黑洞般在战场缓缓移动，将大树连根拔起，连同破碎的地面，无数的高等精灵拖进了死亡的阴影中。

    赫默军受到了压力骤减，可对面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哪怕硬吃了两个高阶魔法，照样拥有绝对优势。

    在随后更加激烈的搏杀中，己方飞速减员，阵型渐渐退到了城门口，赫默的头盔在这期间还被人打掉，白色的长发披散。

    刹那间，赫默精神恍惚，视域忽暗忽明，世界似是在此刻安静下来，他只能听见自己的急促的喘息声。

    恍然间，有亲卫冲杀到赫默身旁，气喘吁吁地建议道：“大人，再这么打下去咱们就要死光了！下令让兄弟们撤吧！！”这名黑色方舟海盗手中的双手剑刃都快砍钝了，他满脸是血，也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再打下去咱们就要死光了！！”

    士兵的回音在赫默耳旁回响。

    他瞬间清醒过来，才注意到部队已经被挤压到了城门口，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在血泊里，残存的士兵在殊死抵抗，有的人甚至需要同伴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直身。

    高等精灵的军队还仍在源源不断的冲锋。

    局势危如累卵，赫默擦去额头的汗水，结果被手上的血渍摸了一脸，他环顾着自己剩余不多的士兵，内心在极度挣扎。

    撤，还是不撤？

    撤退就相当于把内城让给了高等精灵，极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这场攻城战功亏一篑。

    不撤，铁刺镇出来的亲兵都要拼死在这里。

    到底该怎么做？

    赫默犹豫了数息，最终下定决心。

    撤退！

    就在他要招呼大家后撤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大批军队前进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是莫拉丝的亲卫，手持重戟的纳迦隆德黑守卫赶到战场。

    “援军到了！”

    “是我们的军队！！”

    “反攻的时候到了！！”

    “....”

    周围的士兵欣喜若狂。赫默重重地松了口气，身体的疲软感迅速袭上脑海，他勉强用剑尖撑地站立。

    有了精锐的黑守卫加入，局势瞬间改变。

    后续的黑暗精灵大军陆续抵达，从赫默身旁穿过，冲向对面的纳迦瑞斯军队。

    混乱中，伊莱登见赫默神色不对，过来扶住了他。

    伊莱登向劝赫默回营休息，但赫默担心他的兵不肯回去，她拗不过他，只好扶着他缓缓向前。

    原本优势的战局骤然反转，即便英勇的阿拉斯塔也无法改变战场局势。

    纳迦瑞斯军队节节败退，那些倒戈的奴隶们在士气崩溃的情况下，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就放下了武器。

    整个战场沦为了单方面的屠杀。

    一个小时后，天空突然炸裂，一支燃烧的黑色混沌闪电从天空劈下，落在残余的纳迦瑞斯军队里，无数人被当成碾为尘埃，风暴般的血雾席卷开来。

    在那风暴眼中，竟是一根魔杖静静悬浮。

    阿斯拉塔认出了那根不祥的魔杖，正是戈隆德至高女术士莫拉丝的卡拉迪恩魔杖。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骑乘着黑色飞马苏菲勒特的莫拉丝已然冲天而降，在与影王的决斗中她趁对方不察，使出穿越在世界之间魔法，降临内城，仅仅一个魔法就将上千人蒸发。

    如今，诺达的领主庭院内，只剩下阿拉斯塔几个人还在抵抗，人人皆身负重伤，眼看就要死在这里。

    倏的，一声鹰啸从远方传来，巨鹰俯冲而下，其上站着影王和他的一批心腹。

    影王看着死尸遍地的庭院，双目充血，他愤而拉弓，对准了黑暗精灵大军一发箭矢如炮弹般坠落其中。

    轰隆！

    大地破碎，尘土飞扬，无数黑暗精灵在月之弓的魔法爆破中丧生。

    影王再度拉弓就要射出第二箭，却被反应过来的莫拉丝以魔力干扰。

    巨鹰贴近地面低空滑行，其上的影冠之手朝着阿拉斯塔几人招手。

    “上来！”

    阿拉斯塔再此环顾着围上来的诸多黑暗精灵大军，也见到了其中的赫默与伊莱登。

    他捏紧了拳头，愤怒地盯着两人，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赫默和伊莱登两人不知死多少次了。在带着手下跳上巨鹰背部时，他还看见伊莱登对着自己又做了个飞吻。

    阿斯拉塔额头青筋暴起。

    “莫拉丝，别得意的太早。战争，才刚刚开始。”影王与莫拉丝隔空相视，咬牙切齿的说，后者轻笑，“但愿吧。”

    巨鹰承载着幸存的几名高等精灵，厉啸着在众人视线中扬长而去。

    影王的离开，也宣告着阿纳海姆的陷落。黑暗精灵重新夺回黑色海岸，将高等精灵在新世界的最后一股势力驱赶回了奥苏恩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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