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斩落白发

    天空稀碎的下起了暴雨。

    赫尔佐格的尸首不断被雨水冲刷，那些肮脏的血液一点一点漂流在地面。

    源稚生睫毛上沾满了雨水。

    此刻的情况显然很复杂，但是猛鬼众群众已经被赶来的蛇岐八家。全部拿下死的死伤的伤，当然..根本没有多少个人活着。

    鬼本来就是这样的疯子，要么就在这次中涅槃重生，要么就像这样。

    比他矮半个头的樱站在他旁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此刻她也没什么能做的，就只能默默站在源稚生旁边陪伴着他。

    零号只是在看着那个被他用天丛云贯穿的圣骸，在那里细细低语。

    绘梨衣捡起地上的小本子，心疼地用污女服宽大的袖口擦了擦，然后跑到他旁边。

    她用柔荑戳了戳他后，路明非茫然地看着这里的一切，仿佛先前的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一样。

    他转过身来，看着绘梨衣的样子。

    暗红色的长发已经沾满了雨滴，让人好些心疼。

    女孩用明镜一般的大眼睛盯着他那个小本子上面写着。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炒饭呢？】

    路明非挠了挠头再看过四周，风间琉璃靠近了源稚生，像是要诉说些什么。

    还好还好，这两位哥哥没有发现自己的妹妹正要和另一个男的去炒饭。

    发现他回归正常之后，诺顿显然松了一口气，慢慢走了上去，楚子航和夏弥也跟了上去。

    在他们周围那些雨滴根本触碰不到他们，像是无形之中产生的气流一般的领域，隔绝着这些雨滴的侵入。

    一切都挺顺利的样子，好像没什么意外。

    「哥哥..他说的没有错，你确实是个太过于正直的人。」风间琉璃轻声说，「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了，你应该要对我怎么做呢？」

    「是把我当做跟猛鬼众普通群众一般的恶鬼还是..你的弟弟。」

    「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因为不管是风间琉璃也好，或者是源稚女也罢，全部都放弃了对你复仇的欲望。」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想回到过去吗？我确实很想回到过去..回到过去把那家伙早点杀死，这样你就不会纠结了。」

    樱沉默了，她很多时候都听过乌鸦在夜叉旁吐槽少主其实内心是一个很优柔寡断的人。

    而面对这样艰难的选择，这个蛇岐八家里最累的人应该如何做呢？

    出乎意料的，源稚生很快就回答了：「那时候我整整花了一个暑假用地瓜酿造的土酒，讨好守望森林火情的护林员，好让护林员教我如何驾驶那辆简易的直升机。」

    这些内容和他要如何对待风间琉璃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他那样认真的神情，就好像是这故事里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在护林员在去东京述职的那几天里，机库的钥匙在我这里..某个月明星高的夜晚，我带着你摸进了机库，拉开了绳子，打开了机库上方的活动帘门。」

    想到那片的情景，源稚生笑了，风间琉璃同样也笑了。

    那种美好的记忆，即使是在这种关头想起来也是特别令人兴奋的。

    「是啊，当时我还跟哥哥你说这样我们会摔死的。」

    风间琉璃笑笑，他第一次见的时候总觉得那是个巨大的蜻蜓，仿佛带有生命力一般。

    「话说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危险，因为说实话，那时候我只摸不超过20分钟的操作杆。」源稚生有些囧的苦笑了一下，「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当时的你，你会害怕吗？」

    「有哥哥在，我又怎么会害怕呢？」

    源稚生轻轻的点点头，接着往下说：「那时我们头顶是非常澄澈的天空，下方是绵密的森林，树冠很密很密的簇簇拥在一起，就像是深绿色的花球，直升机如同神话里的飞车，带着我们一起飞，好像童话一般吧。」

    「后来我对你说生日快乐，你还记得你的回答是什么吗？」

    风间琉璃几乎不加思索，他与哥哥的朝朝暮暮，开心的日子他都记在心头，又怎会忘记那个时刻。

    「没有回答什么，我只是哭了，因为我说我很喜欢这份礼物，但是最好的日子过完就会没有了。」

    源稚生轻笑了一下，似乎还在为这样的话语觉得搞笑。

    「当时我觉得你蠢的不可理喻，但其实你的话已经应验了，最好的日子过完就没有了。」

    「今天也一样，因为已经没有最好的日子了。」

    源稚生似乎已经做好了选择，他仍然放不下这个名为风间琉璃的鬼，他要亲自处理他，是因为风间琉璃做过无数的灾祸，哪怕那些都是他被动做的。

    樱眼角有些触动，她觉得这样子未免是否有些太过...，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尊重你的选择，哥哥。」

    风间琉璃怅然的大笑，黑色长发随风飘动，带着细雨。

    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那个名为樱井小暮的女子，明明已经答应好了这次事件过后就带着她离开这里，但是好像还是没能做到。

    对不起啊，但是我还是要完成和哥哥的承诺。

    如果..如果有来世的话...

    蜘蛛切与童子切，一同闪过..刀芒极快!

    在一瞬间什么东西就飘落下来了。

    是一根白发，黑发里面非常显眼的存在。

    这个日本最年轻的执行局局长，不舍得伤害自己的弟弟，只是帮他细细剪去了那代表哀愁的白发。

    风间琉璃眼眸中饱含着泪水，可最终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他知道这已经是源稚生最后的温柔了。

    或许他来这里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自己的弟弟，只是...赎罪。

    「猛鬼众龙王风间琉璃，死亡。」

    源稚生闭着眼睛在对这里的所有人宣告着。

    他在心里轻声的对自己说，即使美好的日子已经结束了，但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人，也应该放下仇恨，而后无尽的罪孽就由自己来承担吧。

    哪怕下地狱见神魔，他都要为自己的弟弟而承担着，而这正是作为兄长的觉悟。

    气势汹汹的暴徒神官们已经把周围的一切都处理好了，对于大家长的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在蛇岐八家里，大家长的话至高而无上。

    诺顿摇摇头：「人类还是真是种奇怪的生物，明明不舍得杀死却要这么骄傲的宣告着，就好像..嗯奇怪。」

    「你和康斯坦丁当年不也是这样的吗？你个傲娇狂说什么啊？」夏弥可爱地反问。

    「我不和你争。」

    可这时楚子航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猛然间看向狂风暴雨的天幕。

    血红色的丝线代表着命运，那连接的人居然是!

    他对着路明非那边爆喝一声：「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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