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 争论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玖某字数:2477更新时间:24/09/10 11:10:52
竹莺知道容歌嘴硬,可若是放在以往,可以理解为容歌惦念容祯的父女之情,容祯对她百般疼爱,容歌敬他爱他。
可不知怎地,自从恢复记忆后,竹莺就从未听容歌主动提起过容祯了,私底下也不会再唤「父皇」,甚至连仅有的尊称都没了。
不忍惹容歌不快,竹莺扶着容歌进了里面,递过茶水说:「小姐,魏常已死,璃王爷的冤屈也人尽皆知,眼下就看朝中了。」
容歌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魏常死了,就在容歌前脚离开诏狱后,时言身边的亲信问她:「可有指示?」篳趣閣
容歌将篡改过的供词随手仍过去,一言不发的拢好斗篷离开。
随后诏狱便传开了魏常自裁谢罪的死讯,容歌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默默念着,时言啊时言,总是那个为她肃清后路的人。
万乾殿
大理寺卿同刑部尚书争红了脸,孙修诚指着天说:「魏常包藏祸心,种种行为与谋逆无异,按照我朝律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了就是,海大人何必要牵扯那么多呢?」
「孙大人此言差矣。」海仕学红着脖颈,挺着身板道:「本官哪里是节外生枝啊?魏常是以死谢罪一了百了了,他撇下魏府和自己的烂摊子清闲了,可这供状一点都不清闲,我们总不能装作睁眼瞎吧?」
孙修诚辩驳道:「怎么叫睁眼瞎,这魏常谋逆的事都做的出来,谁知道他是不是两面三刀,给我们找麻烦呢?璃王一案早就沉寂了,那是前朝的事,魏常吧啦吧啦一堆,如何能信?」
刑部尚书海仕学急道:「孙大人,你进宫前没听到宫外怎么传呢吗?人言可畏,就是魏常胡言乱语,我们这时候也得装的查一查啊?」
孙修诚冷哼一声,拂袖道:「都怪我们瞎了眼,没看清那魏常是个奸佞,还整天穿个破袍子,装什么装!」
「忒不是个东西了!」有人跟着骂了局。
大理寺少卿何思源上前和稀泥,一摊手为难道:「那现在怎么办啊?两位大人都消消气,百姓间传的确实不好听,我今个路过魏府,大门都快被掀了,也不知道璃王爷的事是怎么传出去的,反正百姓中有人起义啊,这是要让官给个说法,要我们申冤。」
孙修诚低声,「旧案已翻,证据凿凿,怎么申?我还冤枉呢,被魏常坑上这破事。」
殿中争论不休,闹成一团。
江驰禹身边一尺之内都没人,他神色冰冷,紫金冠衣,负手听着。
容歌想要什么,他明白。
尽管诸臣争论的口干舌燥,龙椅之上还是空荡荡的,半天不见容祯来。
史鸿云融不进去,也不想争那口舌之快,他到现在都没摸清江驰禹的意思了,悄悄凑过来见礼,道:「臣拜见王爷。」
江驰禹轻看了他一眼,回礼道:「史大人。」
「王爷的箭伤可好些了?」史鸿云扯了个笑,道:「王爷保重身子,也别太操劳了。」
江驰禹淡然,「史大人也是,入京以来,消瘦很多。」
说起这个,史鸿云就一个大红脸,他在河州好歹是个胖子,可现如今呢?肚子上一圈摸下来,快没二两肉了。
无奈道:「在其位,谋其责,我哪敢不尽心呢。」
江驰禹说:「大人清廉,尽心是好事。」
史鸿云又一阵噎,他想说什么来着?被江驰禹搅和的说不出口,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道:「王爷怎么看待璃王爷这件旧事呢?」
史鸿云感念江驰禹的提携之恩,有意交好,江驰禹心如明镜。
他神色微沉,不郁道:「本王就事论事,有冤申冤,无冤也得给百姓一个交代,城中沸沸扬扬的闹呢,强压下去,岂不是让朝廷失了威信。」
史鸿云心底不上不下的石头落地,拱手道:「下官自当同王爷一般想法,就事论事。」
江驰禹笑而不语。
正说着禄涞公公进了殿,上前大声道:「圣上龙体有恙,太医还在跟前守着呢,今个怕是不能见诸位大人议事了。」
史鸿云低声,「圣上这次也被气着了。」
所有人又争了片刻,才悻悻离去。
禄涞回殿报,「圣上,都走了。」
容祯脸色淤黑,低低咳嗽几声,说:「人都死光了,到底是谁还要逼着朕重揭旧案!咳咳……咳、为了什么?」
禄涞奉上热茶,「圣上别动怒,太医说不能再自个气自个了。」
「朕自继位以来,兢兢业业,唯有一事违心,便是歌儿。」容祯话音悲凉起来,道:「可回头想想,歌儿又何尝不是无辜呢?朕日思夜想,越想越悔,当初、当初就……」
禄涞赶紧跪在地上,乞求道:「圣上,往事不可追,圣上何尝不是为了江山社稷吞下苦楚呢?」
容祯说:「可谁知道朕的苦楚呢?」
「奴才知道,奴才愿意替圣上受苦啊。」
「你知道有什么用。」容祯靠着龙榻,浑身没劲,自嘲道:「朕苦读圣贤书,也寻不出两全的法子。」
禄涞垂声宽慰:「自古以来,世上就难有两全之法,圣上是一代明君,问心无愧。」
这话还真安慰到了容祯,容祯抖着手让禄涞起身,苦笑道:「璃王一案,不能翻啊。」
不能啊。
可有人已经逼到他脸面上来了,俯瞰满朝文武,容祯这会不知道该信谁了,到底谁会和魏常一样,藏着两幅面孔呢?
「禄涞啊。」容祯忽地说:「你还记不记得,阁老曾说,那城外北坡亭的余孽,是个姑娘?」
禄涞不知想到什么,浑身一震,艰难道:「圣上多想了,魏阁老罪孽深重,他对圣上说的话,何曾有真?」
事实证明,老狐狸一句一个谎。
以往有什么朝政大事,容祯都唤魏常来商议,眼下手边一空,他倒有些悲春伤秋了。
容祯说:「魏卓呢?那夜魏卓奉命带着南衙京军守株待兔,他堂堂将领,眼力惊人,难不成也没看清那余孽是男是女?」
禄涞:「圣上忘了,魏卓也是魏家人,眼下还在牢里呢?」
魏府抄家,魏卓自然也逃不掉,他自己稀里糊涂就被革职落狱了,还是健壮男丁,八成还得被斩首。
无辜遭殃。
容祯想了想,凝神道:「魏卓的事再议,将他另外关押,朕再想想。」
「是。」禄涞点头,吩咐下去了。
那余孽是个姑娘,倒是和容歌对上了。
容祯一遍遍告诉自己,歌儿已经逝世了,人死不能复生,他疑心了。
外间公公抬声道:「圣上,俪嫔娘娘跪在殿外,两个时辰了,晕了一次,醒来又继续跪了。」
容祯眉眼一冷,幽声:「罪妇,还哪来的俪嫔,让她跪!」
俪嫔听到太监的回话,当即又要晕厥过去,她披头散发早已不成体统,一身素衣衬的脸色苍白,姣好的容貌也惨淡了不少,红肿着双眼推开奴婢,长声凄凄,「圣上……见见臣妾……」
她不要,不信,魏府怎会倒呢?
「圣上。」俪嫔磕破了额头,虚弱道:「念在往日情分,见见臣妾吧。」
旁边的内监低声:「娘娘这是何苦呢?圣上是不会见您的。」
「……不。」俪嫔泪眼朦胧,摇头道:「那我就跪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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