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教父

    “大家好，你们的朋友小鱼再次如约而至。有没有想我啊？”

    下午5点，户外主播小鱼举起自拍杆，打开自己的直播间。

    “主播你太懒了，竟然因为天气热就推迟直播时间，一点都没有拼搏精神！”

    “主播你又迟到了，扣钱！”

    “看到这个红色的大火箭了没有？本来是要给你的，但是你迟到了，所以炸了。Boom！”

    “恭喜主播损失一发火箭，礼花鞭炮！（o?v?）ノ”

    “楼上的我知道你，你是老粉丝没错，发弹幕发的蛮勤快，但是火箭？你有那个送火箭的实力么？”

    “我来帮他回答，他没有。从来都只送鱼丸的老大哥就是他！”

    “66666”

    “6666”

    ……

    小鱼先是任由弹幕飘了一会儿，等到粉丝们嗨完后，她才解释道：

    “各位饶了我吧，夏天一天天接近最近京都的天气是越来越热，大中午的出门简直要人命，哪怕不中暑也得满头大汗，这种程度的热出汗根本止不住，出门没多久脸上的妆就花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就很好，虽然还是要出汗，不过防水的妆打上还是能固定住的。”

    “主播你竟然化妆？取关了取关了……”

    “取关+1”

    “取关+1”

    “取关+10086”

    ……

    虽然直播间的粉丝们嚷嚷着要取关，不过小鱼已经见怪不怪了。化妆和美颜滤镜已经是女主播的标准操作，在这一点上小鱼从来都没有掩饰过。

    而且因为要拍美食和饮品，美颜滤镜会导致拍出的效果失真，颜色也会变得怪怪的。为了保证直播视频里食物的效果，小鱼经常关闭滤镜。以无美颜滤镜的样子出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观众也大多习惯了。

    再说，小鱼虽然比不上那些荧屏上的大明星，但是有自信做主播的，长相的弟子还是不错的，至少在化过妆以后算得上接近八分的美女。而这也是她的卖点之一。

    至于粉丝们嚷嚷着的取关，基本都是在开玩笑。如果真有那么几个取关的，留不住的人怎么都留不住，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变成自己的铁粉。她早就看开了。

    “好了，今天小鱼将带着大家，久违地来一次真正的走街串巷。今天的行程事先并没有详细规划，仅仅是看着地图选了一处我们之前都没有去过的街区而已。这片区域，会不会有什么惊喜呢？”

    小鱼一边说，一边举着自己手上的自拍杆在原地转了一圈，向直播间中的粉丝们展示了自己现在周围的环境。

    “真正的走街串巷？主播的意思是这次不恰饭了？”

    “主播这么财迷，要是有饭那肯定是要恰的。估计这次是真的没有饭了。”

    “要饭主播”

    “要饭主播”

    “要饭主播”

    “小鱼：‘我好不容易当了主播，有了几万粉丝。我还得拉广告，还得拼命掩饰恰饭，还得看粉丝和商家的脸色，我不成了跪着要饭的吗？’”

    “粉丝：‘那你要这么说，来DY当主播还真就是跪着要饭的。就这，多少不好看想跪还没这门子呢！’”

    “小鱼：‘我问问你，为什么我不去找份正经工作？我就是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粉丝：‘原来你是想站着挣钱啊。那还是回山里吧。’”

    “小鱼：‘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已经几万个粉丝了，怎么还不如个无业游民啊？’”

    “粉丝：‘我们眼里，你还能算是个主播。可是在商家和DY平台眼里，你就是跪着要饭的。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小鱼：‘寒碜！很他妈寒碜！’”

    “粉丝：‘那你是想站着，还是想挣钱啊？’”

    “小鱼：‘我是想站着，还把钱挣了！’”

    “粉丝（摇头，正色道）：‘挣不成！’”

    “小鱼：‘挣不成？’”

    “粉丝：‘挣不成。’”

    “小鱼：（从袖口中甩出一把枪来，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恰饭广告。拍在案几上，卷起袖子）：‘这个能不能挣钱？’”

    “粉丝：‘能挣，丢点脸和口碑。’”

    “小鱼（用打赏的飞机火箭拍案）：‘这个能不能挣钱？’”

    “粉丝：‘能挣，伺候观众。’”

    “小鱼：‘这个加上这个，能不能站着把钱挣了？’”

    “粉丝：‘敢问大哥何方神圣？’”

    “小鱼：‘鄙人，DY户外主播恰饭狂魔小鱼！’”

    看着弹幕观众的自嗨，小鱼哭笑不得。只好强行拉回主题。

    “大家别逗了，今天的确是打算认真来一次随机偶遇，这里是前海东地安门大街附近的一处步行街，估计有个500米的长度。今天就带着大家一起在这条街道上逛上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店家，let’s go！”

    小鱼举着自拍杆，走进了步行街。

    步行街左右商家林立，小鱼边走边对各大商家的装潢品头论足：

    “这家奶茶店和刚才几家奶茶店好像啊，这都9012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多新奶茶店开张呢？而且味道和品种方面和其他奶茶店相比完全没有优势啊。这样能挣到钱吗？”

    弹幕里也有人开始了讨论：

    “很多人跟风开奶茶店，但是加盟的奶茶店没有详细考察，现在好多的所谓连锁奶茶店加盟其实都是骗加盟费的。”

    “奶茶店看起来很美好，但是不管是选址，原料、装修、饮品品种出新和门店出品都是很重要的。真能赚到钱的只是极少数。”

    “楼上的两位大兄弟看起来吃了不少亏啊，能不能说出两位的故事？”

    “什么？有糗事可以听了？前排出售瓜子！”

    ……

    小鱼一边和直播间的观众聊天打屁，一边继续向前移动，突然，她听到了一阵微弱但清晰的口琴声。

    “好怀念啊，这好像是天空之城诶，小时候看宫崎骏老爷子的《千与千寻》动画电影的时候听了好几遍的插曲。哪一家店的店主这么有情怀？”

    小鱼循着口琴声的方向在不远的街边找到了一家店。

    在敞开的店门外打量了一番店铺的装修，这家店的门面全部重新装饰过，整体呈现复古木制和金属结合的风格，门口放着一个展板，上门写着几行字——提供世界三大无酒精饮料（咖啡、茶、热可可），兼售酒精饮料。

    从招牌和展板几乎全新的状态来看，这家店应该刚开业没多久。从半敞开的大门中，天空之城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有家小店？店主取名好随意啊。展板上写的东西是真的吗？一般咖啡店能把做好其中一样就很不错了。竟然还有四种？”

    小鱼自言自语，不过眼前这家店的噱头还是很足的，户外直播嘛，要得就是看点、反差、噱头、能够唤起观众好奇心的新东西。

    走进店铺，几个零星的顾客正坐在座位上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而在店内的一处靠边的位置，一个长发的姑娘吹着口琴。正是天空之城的旋律。

    “竟然是有人在演奏乐器，我还以为是店主放的音乐呢。”

    “现场演奏，Bi格一下子就高了好多。”

    “诶？小鱼，你看看那个吧台的小哥，是不是几个月前你在火锅店恰饭搭讪失败的那个？”

    “真的！好像啊！几个月前的我就在现场，虽然换了衣服，不过应该就是他，小鱼你看吧台小哥！”

    “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大家都在刷，那我也刷吧。小鱼看吧台小哥！”

    打量了一番店内的结构后，小鱼正想和直播间的观众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直播间弹幕清一色的“小鱼你看吧台小哥！”

    “你们说什么呢？吧台小哥？有什么特别的吗？”

    抬起头，小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虽然仅仅算得上一面之缘，不过由于对方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虽然对于面容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在看到对方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小鱼一下子就回想起了这个人。

    “好巧啊帅哥，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你。”

    正拿着几个咖啡豆仔细端详的李想抬起头，看到一个长相差不多有六七分，举着一个自拍杆，白色入耳式耳机的耳麦用胶带贴在嘴边的年轻女人正看着自己。听她说的话，这个女人似乎认识自己。但是不管李想怎么回忆，都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最终，李想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请问，您是哪位？”

    小鱼直播间的弹幕一下子化作欢乐的海洋。

    “恭喜主播再次热脸贴在冷屁股上。”

    “帅小伙完成双杀。”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看到如此完美的对自作多情这个成语的现实诠释。小鱼NB。”

    “明明是如此悲伤的场景，为什么我却在笑？”

    “小哥：你是谁？你在哪？你要干什么？”

    ……

    气氛略有些尴尬，不过小鱼既然能做主播，这样的场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练就了一张厚脸皮，于是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解释道：

    “帅哥你可能不记得了，我是在DY平台直播的主播小鱼，几个月前我们在一家火锅店里面见过的，还聊了几句来着。”

    在大脑的角落里不断搜寻，最终李想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诶，那确实挺巧的，现在还是在直播？”

    “是的，你看这是我们直播间的观众们。”

    小鱼从自拍杆上拿下手机，把手机屏幕转向李想。

    正如小鱼所说，屏幕上有很多从左向右飞行的弹幕。按照一般情况下直播平台弹幕远远小于观众数量的规律来看，眼前这个女主播的粉丝数量似乎不少。

    “你们好，那么……小鱼小姐是吧？你这是……”

    “是这样，我直播间的内容就是带着大家一起在京都周围寻找好吃好玩的东西，今天我在街上闲逛，寻找有吸引力有特点的店铺，然后就被你们店里的口琴声吸引过来了。你是这家店的……额……咖啡师？”

    看着李想手中拿着的咖啡豆，小鱼做了一个鲁莽的猜测。

    李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咖啡豆，笑了。

    “我是这家店的店主，也兼任咖啡师和调酒师。”李想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小鱼手中的手机屏幕，上面的弹幕依然在不断弹出。他心中略有所动：“小鱼小姐，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我就请你喝杯什么吧？咖啡、纯茶和花果茶还有鸡尾酒你比较中意哪一个？”

    “诶？真的吗？那就谢谢店主了，咖啡和茶我喝的还挺多的，那就一杯鸡尾酒吧，要适合女生和的类型。”

    “酒精度数低的，好的我明白了，小鱼小姐你稍等一下。”

    李想转身，从身后就酒柜取下几瓶酒，又从吧台下方的柜子里拿出吧勺、古典杯和一个不锈钢三叉冰锥。

    从吧台下的冰箱里取出一块长宽高约10公分的正方形老冰，戴上一个手套，李想拿起不锈钢冰锥凿起了冰球。

    “哇，手凿冰球吗？我还是第一次见诶。”

    “楼上也太土鳖了吧？不过是手凿冰球而已，像我这种社会人，都是……也是第一次见。”

    “小哥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技术应该不错。”

    弹幕里的粉丝依旧聊着天，而为了让直播的内容更丰富，小鱼开口问道：

    “帅哥，为什么你要手凿冰球啊？”

    “嗯？你说冰球？文雅一些的说法是冰球是球体，表面积相对比较小，能够更持久地冰杯，如果要说得通俗一些，就是为了好看和提升一下Bi格。”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不应该有什么非常专业高端的原因吗？”

    “调酒这件事难，也不难，客户进了酒吧点的是酒，不过又不仅仅是酒，坐在吧台前欣赏调酒师的表演也是原因之一，有些客人进酒吧就是为了缓解压力，让他看我凿一个冰球，等冰球进了古典杯以后还可以欣赏冰球在液体中晶莹剔透的质感，这是相当解压的。”

    三下五除二，李想已经干净利落地凿好了冰球，冰球被他放入古典杯，用专门的滤片和干净地冰水将冰球表面冲洗了一番并滤去冰水，完成洗冰。

    “而且虽然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专门的机器，可以定制任意形状的冰，心形菱形椭圆形随便挑选。不过机器要钱啊，我们这样的小酒吧，能用人工代替的当然用人工代替喽。”

    “哈哈哈哈，调酒师小哥真实。”

    “省钱这个原因太无敌了。”

    “只有我觉得调酒师小哥凿冰球的样子很潇洒很帅吗？”

    “不，你不是一个人，我也有同感。”

    ……

    李想打开威士忌和杏仁利口酒，以二比一的比例倒入古典杯。之后以吧勺稍加旋转混合后，切下一条香橙的橙皮，用小型手持喷灯的火焰将其加热，烤出香气，为鸡尾酒增香。

    一切完成后，李想将酒杯向小鱼面前一推：

    “鸡尾酒教父，请慢用。”

    小鱼疑惑道：

    “教父？这个鸡尾酒的名字好像听过，不说这是男人喝的鸡尾酒吗？”

    “哈哈哈， 虽然威士忌和杏仁利口酒的酒精度数不算低，但是教父酒的口感相对而言还是很柔和的，‘适合男人喝的酒就应该像白酒一样烈’这其实是一个刻板的偏见，在教父身上，就更是如此。”

    李想拿起杏仁利口酒的酒瓶，指着酒瓶对小鱼说道：

    “教父鸡尾酒之所以起了教父这么一个‘男人’的名字，其实是因为教父是黑帮电影中一个非常具有男性魅力的黑帮老大角色。而这个角色来自于意大利。这款杏仁力娇酒就来自于意大利，所以用它调制的鸡尾酒才会起教父这么一个名字。”

    “教父酒的三分之一是以杏仁利口酒调制的，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比例了。而杏仁酒的味道其实是很甜的。所以从风味上来看，这其实是一款口感相对柔和，适合女生喝的酒，并没有它的名字教父那么硬朗和男子汉。”

    “小哥果然是专业的。”

    “怎么办，长得帅还这么有范，我要被这个调酒师小哥圈粉了。”

    “请各位迷妹们不要给自己加戏，这里是属于猛男的直播间。”

    ……

    小鱼点了点头，作恍然大悟状：

    “原来是这样啊。”

    她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果然和你说得一样，这酒的味道有点甜诶。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些烈。”

    “这也是难免的，毕竟威士忌在加工过程中最后需要蒸馏，酒精度数一般在40%左右，利口酒的度数也不低于17度。不过这一杯酒我一共只加了60毫升的酒量，偶尔少量喝些烈酒，还是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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