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

    「猪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做你妈妈还差不多！」

    「反了你了，敢占我便宜！」

    「生病了？」

    「没，就是有点头疼！」

    「去看医生去！」

    「不去，我不想吃药！」

    「这可由不得你，生病了就给我老实点，谁让你大半夜睡觉踢被子呢！」

    「我就不去！你别忘了，你得听谁的！」

    「别的都可以，就这不行！」

    「你……」

    「喂，我骑车呢，你能不能不要戳我腰？」

    「我就不，我就戳！」

    「你就不怕车翻了？」

    「那就摔一下好了！」

    「傻瓜，我怎么可能让你摔到，就算摔到我，也不会摔到你啊！」

    「这是什么？」

    「给你的生日礼物啊！不要我拿走了啊！」

    「你敢！」

    「哇，是戒指，你给我戴上！」

    「好，给你戴上！」

    「不行，你不能站着！」

    「啊？不能站着？那我躺着？」

    「你是猪吗？单膝下跪啊！」

    「额……，太没面子了吧！」

    「你好好考虑一下！」

    「猪头，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不愿意！」

    「啊？」

    「因为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啊！真笨！」

    「感冒了？」

    「好像是！阿嚏！」

    「风水轮流转啊！终于轮到你了！等着啊！明天给你带点东西！」

    第二天

    「这是……」

    「我熬的糖姜水！赶紧喝了！」

    「你几点起的？」

    「四点啊！熬了好长时间呢！」

    「傻子，这是冬天啊！你自己还睡不醒，还要给我熬这个！」

    「嘿嘿，没事！」

    「你早点说，我去买药就好了啊！」

    「是药三分毒，喝这个一样的！」

    「你怎么这么傻啊！我会心疼的！」

    「那你就以后乖乖听话，不要老是欺负我！」

    「这么热的天，你来干什么？」

    「不欢迎我啊！那我回去了！」

    「哪有，我怕这么热你会中暑的！你看看你满头汗！」

    「那你还不给我扇扇风！」

    「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也不给我说一声？」

    「想你了啊！小猪！」

    「你说你来就来，还买东西，说，这水果是不是给我买的？」

    「给你买的？我怎么那么稀罕你啊！」

    「真的没可能了吗？」

    「也许吧！回不去了！」

    「我以为，呵，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们都长大了啊！」

    「那边有人追你吗？」

    「额……」

    「没事，没什么的！」

    「有！」

    「多吗？」

    「还好吧！」

    「有男朋友没？」

    「没呢！」

    「如果有了，告诉我一声！」

    「好！」.

    过往的一幕幕重新浮现，那些他认为早已被遗忘的画面再度变得鲜明起来，记忆长河大浪滔天，一幅幅画面从河水中浮现，渐渐的清晰，慢慢的斑斓，那些过去，仿

    如昨天。

    电话被沐熙妍挂掉了，她没吱声，很安静的坐在莫天清对面，看着这个男孩，眼眶通红。

    莫天清似乎疯了，他的脸上不断有表情划过，前一秒还是笑意盈盈，下一刻就泪流满面，那种欢乐或是悲伤根本无法模仿，更无法点评。

    这一刻，周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他们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令人敬畏的悲伤如同海潮般，铺天盖地而来，以这个陌生的男孩为。

    那悲伤如同病毒一般蔓延，所有人都忍不住去擦眼睛，仿佛那时，他们也都想起了自己的过往，这个默不作声的男孩，让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似曾相识。

    呼呼呼

    风太大了，迎面而来的风呼啸着掠过耳边，快，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渴望这辆车再快一点，把时光和命运都抛在身后，让他甩掉这份悲伤！

    他从未如此狼狈，他的头发很乱，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脸色更是苍白，整个人万分憔悴，仿佛逃难过来一般。

    这是公历年，十二月三十一号，按照国际纪年法这是跨年的一天，时值深冬，气温低的过分。

    每一阵风都仿佛一把刀，狠狠地从他脸上割过，火辣辣的痛感，深入骨髓的寒冷，他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灰暗，毫无色彩的灰暗，让人不敢与他对视，敬而远之。

    车子停在桥上，他也站在桥上。

    那一瞬间，他想大吼一声，吼到这天地都动摇，让这河水都泛滥！

    眼泪滚滚留下，他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出声，但是巨大的疼痛从胸口蔓延上来，蔓向四肢百骸。

    撕心裂肺，刻骨铭心！

    「啊！」

    凄厉的嘶吼声滚滚而出，在这河面上浩浩荡荡地蔓延开来，那一刻狂风呼啸，河水大浪翻卷，天地之间似乎有悲鸣声与他回应着！

    那声音撕心裂肺，带着那么多的悲伤和不甘！

    哗哗

    这一刻，暴雨倾天，仿佛苍天垂泪！

    按照季节，这时不该下雨，但是江城的气温还不算太低，所以这些水分没能形成雪。不过，也有可能，真的是天在哭！

    有谁见过，那一夜，少年在雨中无助的哭泣，缓缓跪下，仿佛屈服于上天！

    莫天清慢慢的站了起来，把钱放在桌子上，慢慢离去。

    那一夜，是他生命的转折点！

    他再也不是那个被人抛弃的可怜鬼了，他现在呼风唤雨，他现在，无所不能，他现在……

    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他慢慢地向前走，那一夜的画面重新浮现眼前，那一夜他在雨中哭泣，那一夜一辆轿车因为司机醉驾撞到了少年！

    那一夜，大桥栏杆破碎，他被活生生撞进了河里！

    那一夜，河水泛红！

    那一夜……

    他已经死了！

    少年并非这个世界的生灵，他来到地球会受到这个世界的排斥和压制，为了摆脱这些不利因素，以及其他的某些因素，他跟莫天清暂时融合，用他的力量，让莫天清苟延残喘地活着！同时也用莫天清的身体，帮他规避这世界的压制！

    所以如果少年出事，莫天清就死定了！

    所以他现在命若蜉蝣，朝不保夕！

    莫天清慢慢地抬头望天，这一刻，来自长空的大风呼啸着掠过，卷起他的衣摆。

    他仰望着星空，眼里突然升腾起金色的光，如同火焰，煮海焚天。

    「猪头，那个爱你的人，已经死了，死在那天晚上！」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

    某个并不存在的人，但最终却是挥了挥手，仿佛告别。

    「现在，我为自己而活！」

    沐熙妍跟在他身后，听着那似悲似喜的哭吼声，看着步履蹒跚，踉踉跄跄的少年，泪如雨下。

    这是一片荒凉的世界，无星无月，也没有太阳，天地之间是半明半暗的光，天空是死气沉沉的浅灰色，地面是荒凉到漫无边际的戈壁，河道是干枯的，植被是枯死的，这里没有生命，没有声音，甚至没有空气流动的痕迹，仿佛时间都在这里凝固。

    突然间，地面裂开了，如同山洪暴发般轰然炸裂，巨大的裂缝中，烟尘巨石直冲天际，霎那间滚滚的烟尘席卷天空。

    这时，似乎有一道身影从烟尘中走出，它一步步走来，很缓慢，很从容，身上一道巨大的差点将它劈成两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在恢复。

    当伤口完全愈合的那一瞬间，巨大的风暴凭空出现，无穷无尽的气流从它身上散发出来，那气流无比凌厉，锋芒毕露，所到之处巨石山川都尽数炸裂开来。

    「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堂堂正正地，再见你一面！」

    风暴中有声音传出，似乎是女声，带着无尽的思念。

    入夜了，江城烧烤摊生意火爆异常。

    老莫一件啤酒，无数的烤串，吃的香，喝的爽，除了对面坐了一个他不是特别想带过来的玩意，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老师说这个不卫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沐熙妍一袭白衣，坐在莫天清对面，仿佛入世的谪仙。

    「老师还说不让说谎，不让旷课呢！」老莫斜睨了女孩一眼，满脸的不在乎。

    「狗子，你不会真打算这么消极下去吧！快高考了唉！」沐熙妍突然不拘束了，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绚丽的曲线顿时吸引来无数的目光。

    「我不是在努力吗？」莫天清吃的满嘴流油。「我用了我几乎所有的闲暇时间，在补我的学业了，别人看不到，你也看不到？」

    「可是时间不等人啊！」

    「我尽力吧！」莫天清擦了擦嘴。「话说你昨晚为什么要喝酒啊？还喝那么多？」

    「姑奶奶乐意！」

    「德行，信不信我打电话告诉你爸你妈？」

    「我好害怕啊！他们除了给我一个很富裕的家庭外，管过我其他的吗？小时候发高烧，还是你背着我去的医院，在病房里陪着我打点滴！」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欠我这么大人情，你想怎么还？」

    「给你一巴掌，你要不要？」

    两个人此时，似乎终于放开了所有的顾虑，或者说间隙，对话的语气，一如当年。

    沐熙妍跟莫天清是从小到大的邻居，算得上青梅竹马，可是两个人就是没做成情侣，但是感情却是相当好，绝对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典范。

    可是老莫在两年前认识了那个让他至今都念念不忘的女孩之后，他断绝了自己跟所有女孩的联系，这其中，包括沐熙妍！

    十几年的关系，他说断就断，这是决绝，也是对所有人的尊重。他是她的男朋友，所以跟异性保持距离这是应该的，正因为他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所以他不能再和沐熙妍如过去般亲密，她，应当有自己的生活。

    时至今日，他面对沐熙妍对他的好意，以及帮助还是没办法接受，他感觉，自己似乎就是传说中的渣男。

    有些事，他们都懂，却不能说。

    也许这个年纪，就是所谓的错误的时间，而在这个年纪里遇到对的人，可能就是没办法修成正果，可是在这个年纪里遇到的那个人，却又是自己一生中最在意，最舍不得的人。

    即使在未来遇到了更好的，恐怕自己也没办法给那个人最好的了，因为最好的一切，都早已经已经给了一个藏在心底的过往。而我们所有人，也都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连作业本放在一起，都感觉到幸福的少年了！

    也许，这就是，青春吧！

    无怨无悔，伤痕累累！

    跟沐熙妍在一起的这一会，老莫总是回发呆，就像这样，拿着杯子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不进不退，仿佛定住了。

    很容易能看得到，他的双眼失去了焦距，瞳孔开始涣散，很明显是走神的征兆。

    沐熙妍看着男孩，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瞳里倒映的都是她的模样，清纯俏丽，不施粉黛也照样光彩照人。

    可是，可是她能看懂，男孩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她，那个倒映在他眼睛里的影子，是一个远在他处的人。

    我哪里不如你？

    「喂，你不喝了？」

    「不是，我突然觉得背上好疼！」莫天清回过神来，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不会吧！难道是坏事做多了，报应来了？」沐熙妍毫不留情的挤兑他。

    「我也不清楚，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被劈开了一样，特别疼。」莫天清伸手去摸后背，那一瞬间他突然脸色大变，咬牙切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簌簌而落，仿佛他的背上真的有伤口。

    「要不要去看一下？」沐熙妍走过来，拉开他的衣领，大致瞄了一眼某人的背，声音很平稳，但小脸却红了。

    「喂喂，男女授受不亲好吗？女色狼！」莫天清嘴一撇，仿佛一个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少女。

    这话一出，多少周边投来了无数道仇视的目光，一个个眼中带恨。

    他妈的，有个这么漂亮的姑娘跟着你你还想咋样？你还嫌弃，那要不让给我。

    莫天清看着那一道道缺乏善意的目光顿时头皮都是发麻，嘴角都在抽搐，这丫头，有这么大魅力？

    就在老莫无比尴尬时，一个电话突然就打了过来。

    雪中送炭，好人呐！

    老莫赶忙接电话，刚一看，懵了，居然是韦雪打过来的！

    雪姐不会要找我算账吧？

    「喂，雪姐出什么事了？」

    「天清，有个急事找你！」

    电话那头韦雪的声音很急，听起来确实是有事，而且不小。

    「你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省实验中学在下星期跟咱们学校要举行一场围棋联谊赛，而且对面指名道姓要你参加，我赶紧过来通知你一下！」

    「不是，这都要高考了，他们还有心情下围棋？」老莫懵了，眼珠子瞪的特别大。「还指名道姓要我参加？」

    莫天清很纳闷，也很无语，这什么情况？省实验中学有自己认识的人吗？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这样的大事，不是自愿参赛吗？为什么？

    「而且我要告诉你，对面到时候的参赛人员，都是一等一的围棋高手，都拿过省级围棋奖的！」

    韦雪的声音越来越急，仿佛有什么在催她，而莫天清也是越听越懵逼，心里一阵发颤。

    开玩笑，都是拿过省级奖的，自己怎么比？去丢人吗？

    「而且我也是刚知道，他们参赛的人，跟你，有点熟！」

    「嚯，真的假的？我居然还认识省实验中学的大神？哪位啊？说出来我认识认识！」莫天清根本不信，满脸的挖苦。

    连一旁的沐熙妍都听的直懵逼，这货居然认识那里的人？

    「他们带队的，是个女孩，你也认识……」

    「说名字！」

    「

    她叫，筱雅！」

    彭……

    崭新的手机，慢慢落地，玻璃碎片，四面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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