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二十五年前（上）

    山子正要翻墙下去追他俩，我赶紧抓住了他，“别，别去！”

    “跑了就没机会了！”山子仍是往墙外看着，他恨不得将他俩碎尸万段。

    “穷寇莫追，还是春妮儿要紧！”我把山子托了下来，“走，快去看看！”

    我们五人折身来到了方玉婵的身边，春妮儿正躺在她的怀里，身上仍旧穿着那件睡衣，整个人的气息非常微弱，我鼻子一酸，立刻蹲了下来。

    “春妮儿。”我抬手想要摸一下她的头，可方玉婵却将我的手用力的打开了。

    “滚！”她又抬手将我推到在地，“你离她远点儿！”

    我愣愣的坐在地上，不知道是该继续过去，还是该像一条落水狗一样走开。

    春妮儿不是我的，她是方玉婵的。

    春妮儿睁开眼看了看我，用尽全力对我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儿。”

    赖沙陀走到她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腕儿，谁知方玉婵又像触了电一样，猛的一下推开了他。

    “别碰我闺女！”方玉婵恶狠狠的朝他狂吼，并且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咱俩的帐还没算呢！”

    “疯子！”赖沙陀骂了一句，他的气息仍未平静下来，“郑天罡的事和我无关，你别以为所有事都和你猜测的一样！”

    他俩的对话所有人都听不明白，但我只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看看春妮儿的情况。

    “你们别吵了！”我吼了一声，把赖沙陀又拉到了方玉婵的跟前，“他是大夫，赶紧让他看看春妮儿的情况，至于你们的那些事，等春妮儿好了再说！”

    方玉婵并不吃这一套，她又是百般阻挠，我气的朝她大喊：“如果刚才不是他救春妮儿，咱们早都死这里了！”

    方玉婵听我这么一说，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其实整件事情的转折，真的是多亏了赖沙陀。

    他蹲下身子，轻轻的把手搭在了春妮儿的手腕上，所有人都不再做声，而是紧张的看着他。

    一分钟的功夫，赖沙陀松了口气，“没事儿，体力上太差，两天没吃东西，再加上受了惊吓，所以身子比较虚，不用担心。”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着他：眼前的这个人，他到底是谁，他既能妙手回春救了山子，又能智勇双全救了春妮儿，还能对敌人痛下杀手，赖沙陀这个名字，和他本人真的是一模一样，神秘。

    不，他不是赖沙陀，他是秦五才对！

    赖沙陀转头看了我一眼，“怎么，别这么看着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不在你和我谈的价格里，今天晚上的这一切，你都要给我加钱的！”

    说完他扭头便走，然后又停了停，回头指了指方玉婵怀中的春妮儿，“想给她治疗，还要再加钱！”

    他回过头继续朝来时的大门走去，边走还边骂：“妈的，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来了！加钱，给老子加钱！！！”

    他们七手八脚的将春妮儿扶起放在我的背上，我拼命的跑出了大门，在路口拦了两辆出租，又直奔回了车站旁的酒店。

    ……

    路上春妮儿有气无力的看着我，她抬手摸了摸我的脸，她说她以为自己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那帮人说要杀了我和山子，她开始害怕，害怕我受到伤害。

    有几个人想要欺负她，春妮儿说，她早就想好了，要真的有人碰她，她就咬舌自尽，她说她会在另一个世界等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怀里的春妮儿，那一刻我的嘴角突然变得很咸。

    山子告诉我，要不是他，春妮儿指不定摔成个什么样子呢，原来绳子被八指儿砍断之前，山子就已经从下面看到他正和我在打斗，他正要过去帮忙，可八指儿砍断了绳子，春妮儿便一下坠了下来，山子跑了过去，把春妮儿挡了一下，再加上地下还有被赖沙陀砍翻的那个人当肉垫，这才救了春妮儿一命。

    车上的司机看到我们身上有血，并且还带着一个身体虚弱的姑娘，他的神情非常紧张，并且老是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的我们。

    山子推了他一把，“好好开你的车！我已经记下你的车牌号了，你要敢不老实或者报警，老子就给你好看，信不信！”

    司机吓的开始哆嗦，踩油门都已经一颤一颤的了，送我们到了酒店门口，连钱也没要就一个急转弯儿跑了。

    我们呼呼啦啦的跑上楼，赶紧把春妮儿放好，赖沙陀又看了看她，说没什么大事儿，他赶紧给其他受伤的几人简单包扎了一下。

    赖沙陀擦了擦额头的汗，“让春妮儿好好睡一觉，明天会好些的。”他又转头看了看我们，“这里还是不方便，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跟我回赖家村，我给你们好好治疗。”看来，他已经把我们当做朋友了。

    我和山子点了点头，武侯和武林互相看了一眼，也点了点头，毕竟这里离龙王坟太远了，去赖沙陀那里，主要还是帮春妮儿治疗。

    可就在这个时候，方玉婵却走到赖沙陀面前，“你帮忙救了春妮儿，我感谢你。但是，天罡的死，我是一定要为他报仇的！”

    然后她看了看我们，恼怒的说道：“你们谁爱去谁去，我和春妮儿不去！”

    “玉蝉，这是何苦呢？”武侯劝她道，“为了孩子，明天去一趟吧。”

    “龙王坟有的是大夫，华医生也能给春妮儿治疗的！”方玉婵脖子一拧，又走回了春妮儿床前，“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春妮儿离开我一步的！更不会让她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缠在一块儿！”

    方玉婵说完，恼怒的瞅了我一眼。

    我知道，春妮儿的事我有着百分之百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我不那么大意，如果我对她稍微再多一些耐心，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还差点把大伙的命搭上。

    “对不起，我……我对不起大家。”我朝屋子里的所有人道歉。

    “不去就不去！”赖沙陀已经失去了耐心，“反正明天我要回去，真受不了你们这帮人了，跟疯子一样！”

    “你也不能走！”方玉婵又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赖沙陀逼近，“把事情说明白再走，如果天罡的事真的是你所为，我保证，你不会见到明天的日出的！”

    赖沙陀并没有后退，他任由方玉婵大骂，自己则闭上了眼睛，“当年如果不是我贪财，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啊！”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长叹一口气，“好吧，我就把当年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但我向你保证，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果有假，我秦五将死无葬身之地！”

    在这个安静的深夜，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我们忍着剧痛，静静的听着赖沙陀讲述他和方玉婵之间的恩怨纠葛。

    赖沙陀的真名就叫秦五，很早之前他家道中落，流落街头成为了一个地痞，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慢慢成为了那群坏蛋中的头目，他给自己的帮派取了个名字，叫“天鹰帮”，他是老大，所有的手下都尊敬的称他为鹰哥。

    秦五为了培养自己忠诚的手下，定了一个规矩，凡是要加入帮派的，就必须斩断自己的两根小拇指，因为老鹰的爪子，只有四根脚趾。有些人一听便退缩了，但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下了狠心，成为了天鹰帮了一员。

    八指儿就是他们那批人里面的一员，他虽然年龄小，但城府很深，手段也非常狠毒，深得秦五的喜爱，没多长时间，八指儿就成了天鹰帮的二当家的，但八指儿并不甘心做这第二把交椅，他一直揶揄老大的位子，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老大。

    秦五知道他的想法，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甚至还认为年轻人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这才是干大事的料。

    天鹰帮平时做的事，就是受人之托，只要给钱，抢劫、杀人什么事都做。

    二十五年前的一天，一个叫郑天罡的人和自己的老婆找到了他，希望他能帮忙做件事情，价格谈好之后，他就一口答应了，说自己安排几个弟兄去做就行。

    但郑天罡却不同意，他让秦五亲自带人去做，因为这件事情不能失手，为了让他动心，郑天罡又加了一倍的价钱，秦五见钱眼开，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说道这里，赖沙陀看了看武侯和方玉婵，然后淡淡的对方玉婵说：“那时候我真的不该接这笔买卖的。”

    “不接你也接了！”方玉婵忿忿的说道，“天罡就是太信任你了！”

    听到这里，我顿时明白了几分，那个叫郑天罡的人，肯定就是方玉婵的第一个丈夫，因为春妮儿家的照片里那个男孩，长的和春妮儿的父亲并不一样，再就是，我和山子下龙王坟的前一晚上，春妮儿非得要和我睡在院子里的帐篷里看星星，而武林帮忙支帐篷的时候，也随口说出过方玉婵是有个前夫的。

    那这件事情就有些眉目了，看来方玉婵和刘三爷的那个神秘电话，也并非是个偶然了。

    赖沙陀并没有接方玉婵的话，而是继续讲了下去。

    ...

    ...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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