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月光，渊底，诞生

    舷窗外的海面非常平静，夕阳落下够，升起的月亮将月光透过舷窗照进，撒落在了一个沉沉睡着的少年身上。

    守在一旁的安梅莉斯不知道，罗兰已经再一次来到了自己的存在之内。

    原来一片漆黑的空间，此时已经被撕裂出许多破口，各种迷幻的光芒从破口照射进来，要不是一张很像是ecel表格的纸片，不断放出金光保护着罗兰的意识，恐怕罗兰早已被这些“存在之外”的光芒，抹去意识。

    “呼，罗兰！你怎么还没醒？”

    克莱恩的声音从金色表格上响起。

    罗兰的意识体已经进来很久了，他的意识体不清醒过来，他的存在也就无法凝聚，这些破洞也无法修补。

    这里是独属于罗兰自己的存在，哪怕是克莱恩也没办法帮忙弥补，只能等他自己恢复。

    就在外界的月光落在罗兰身上时，一束月光居然照进了存在之间的破洞，刚好照在了罗兰的意识体上。

    克莱恩吓了一跳，他这片由愚者神力构成的金光屏障，居然无法阻拦这束月光！

    “满月吗？可是，罗兰并不是超凡者，为何会受到满月月光的影响呢？”

    发生了这种情况，克莱恩也不理解。

    罗兰体内并没有真正融合任何的超凡特性，之前罗兰超载使用【秘偶大师】，把自己的灵性消耗到近乎枯竭。

    为了帮罗兰更快恢复，克莱恩把罗兰身体里“储存”的大量超凡特性，从罗兰的身体里析了出去。

    这会儿罗兰的身体正是干干净净的时候。

    一个灵性枯竭，意识深度昏迷，连存在都很不稳定的人类，为何会引起满月月光的照耀呢？

    克莱恩瞬息之间回想了许多情况，但他依然无法解释，无法阻止，只能看着月光将罗兰的意识体“推倒”下去。

    这样倒下的话，罗兰的意识体会回到他的身体里，以前克莱恩也是这样将罗兰的意识体推回去的。

    但今天明显不一样，罗兰坠落的意识体，落入下方的躯体之中时，居然发出了“噗通”一声落水的感觉！

    象征克莱恩的金光一阵波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落水的情况？

    月光继续洒落，照亮了“下方”的“黑暗”，也让克莱恩见识到了黑暗之下，并不是罗兰的躯体，而是一片漆黑的海洋！

    这是？生命之海？

    克莱恩非常惊讶，这种现象他其实并不陌生，但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在诡秘世界的神秘学之中，有一项通用的神秘学学说，也就是生命之海。

    在生命之海学说里，世界上所有物体其实没有固液气的型态之说，所有一切，其实都是液体。

    天空是最轻的液体，漂浮在上。

    大地是最重的液体，沉积在下。

    在天空和大地之间，所有的一切，统称为生命之海，因为生命都在这片“大海”里活动。

    每一个独立的个体，只是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相对“独立”的生命之海。

    特别是人类的身体，这项神秘学说中，将出生称为“分流”，成长称为“涨潮”，死亡称为“回溯”。

    服用魔药，吸收超凡特性，这些行为被统称为“扩大生命之海”，因此凡人的“海”没有容纳什么，因此浅而小，超凡者的“海”容纳，扩大了许多，因此深而广！

    不过，这一切只是这一项神秘学说的说法而已，虽然这项学说被许多神秘学专家引用，像是赫密斯，古代巨人族，他们的语言中都有“生命之海”的专属名词。

    没想到在此时此刻，克莱恩亲眼见证了生命之海的存在！

    这一次见证，或许跟克莱恩此时的概念已经不再是人，而是越来越偏向“神”有关！

    那么，“落水”的罗兰又发生了什么呢？

    在被月光“推倒”落水的那一刻，罗兰的意识其实就恢复了清醒。

    这是一种浑身麻痹掉落水中的感觉，幸好罗兰只是意识体，并没有生理上的不适感。

    恢复思考能力的那一刻，罗兰看到了月光照耀在海面上绚烂的一幕，相对于逐渐暗淡远去的海面，他才判断自己正在不断下沉。

    身体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动弹不得，无力挣扎，罗兰唯一剩下的，只有思考的余地。

    并不知道自己灵性不够的罗兰，根据最后的记忆来分析思考，他只觉得自己突然死机的原因，应该是身体一下子塞了太多中阶的特性，撑不住了。

    要是能析出去就好了，把【绝望魔女】析出去，给安梅莉斯。

    红发大猫猫转成魔女序列以后，也不知道会变得多漂亮。

    非分之想罗兰肯定是有的，至今他都还能想起，在剧院里闻到的安梅莉斯的味道。

    思绪翻腾间，罗兰忽然意识到自己停止了下落。

    恍惚间，一个奇特的记忆传进了罗兰意识里。

    发着红光的东西从海中向上浮起，浮出了海面，消失不见。

    这是，【痛苦魔女】特性从我的身体里析出去了？

    不知为何，罗兰就是能理解这份记忆，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莫非？这里是我的身体？

    经过了那束月光的照耀，罗兰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懂得了许多知识，自己不能主动去回想，分析这些知识，只有到了需要使用它们的时候，自己才能像是“顿悟”一般消化它们！

    原来如此，对于此时的处境，罗兰意识中有不少明悟！

    灵魂诞生于生命之海，而身体就是生命之海。

    意识起源于灵魂之光，而罗兰现在的状态，就是意识！

    灵感则是迸发于意识流转之间的闪光，罗兰开始思考了，所以他能感觉到灵感出现。

    这一切，包括生命之海，灵魂和意识，它们一齐配合着灵感之光，最后从“渊底”，唤来属于自己的灵性！

    罗兰不知道“渊底”到底是什么，不过，他似乎从“知识”里明白了，灵性是怎么产生的！

    灵性存在于所有生命之海中，凡人，超凡者，一切存在皆有灵性。

    神灵之所以是神灵，就是因为祂们可以行使神权，达成人所不能为之事。

    而行使神权，靠的就是神灵超脱了“渊底”，由神格迸发出来的神性！

    超凡者的身体中，灵性就像是蓄电池，超凡特性就是各种机器，消耗灵性去驱动超凡特性，就跟消耗电力去发动机器一般。

    罗兰心满意足的消化着顿悟的知识，安静的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不知何时，“下方”的海底深处，忽然有一股灵性的力量浮现，向着罗兰靠近！

    罗兰心念一动，原来，生命之海的海底，就是“渊底”。

    但很快罗兰就感觉到，这些灵性力量被许多东西挡住，只有丝丝缕缕跨过阻碍，融入生命之海，汇聚到了罗兰的意识周围。

    顿悟之间，罗兰明白了，原来这就是灵性力量由来的过程，难怪不像是那些小说里的修炼一般，要吸收外界的“灵气”，诡秘世界的力量，原来就诞生于每个人自己的身体，也就是生命之海里。

    不过，那些阻碍又是怎么回事，罗兰不能回过头直接去看看，“渊底”到底是什么挡住了灵性，仅凭感觉，也感觉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我，想要更多的灵性。

    有更多的灵性，我就可以驱动更高阶的超凡特性。

    抱着这样的想法，罗兰主动的去“顿悟”这方面的知识，灵感闪烁之间，罗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顿悟出了一个办法。

    从渊底呼唤更多灵性的办法！

    罗兰按捺不住的开始使用这个办法，他让自己的意识不断下沉，同时不断的向下方传递自己的意念，向深邃的“渊底”渴求灵性。

    在沉溺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罗兰终于感受到了一股回应，同时，一片磅礴到无法计数的灵性从“渊底”浮现！

    那些“阻碍”阻拦了许多，但仍有非常多灵性向罗兰浮来。

    罗兰欣喜的接受着这些灵性，只是罗兰并未发觉，伴随着这些灵性，有一个从“渊底”传回的“回应”，传递到了他的意识之中。

    在还没来得及理解这个“回应”的时候，罗兰周围的灵性骤然扩散开，在眨眼间冲破了他的生命之海！

    现实之中，安静躺在月光下的少年，整个身体忽然爆开！

    突然沾了一身红白之物的安梅莉斯不明所以，瑟瑟发抖！

    但很快，她感觉到一股灵性力量的汇聚，不知为何，周围的光线开始减弱，桌上瓶瓶罐罐里的超凡特性像是失去了活力一般，暗淡了下去。

    在罗兰刚刚躺着的位置上，一种让安梅莉斯心惊肉跳的恐怖气息逐渐浮现。

    舷窗外的月亮照亮了染红的床铺，也让安梅莉斯看见了惊悚的一幕！

    虚空之中，漆黑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少年的身影，在这个身影之中，似乎正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诞生”！

    好像是一秒，还是一瞬间。

    诡秘世界，狂暴海海域，黄金梦想号所在的这片区域的一大块空间，时空忽然被吞噬了一段！

    安梅莉斯眨眨眼，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船舱，晒着月光的罗兰正在床上安静的沉睡着，窗外的海浪奔腾着，桌上的超凡特性闪耀着，好像一切如常。

    几道伟大的目光忽然出现在高空之上，无情的俯视着下方。

    祂们的目光，有些是伟大的，光明的，有些是浑浊的，混乱的。

    只可惜，这些目光在这片海域什么都没发现，目光没有相互交集，只是逐渐远去消失。

    仅有一道星辰般的目光稍微停留了一下，多看一眼下方海面，那是自家的海盗王舰队。

    哦，那个少年也在。

    “愚者”又做了什么吗？

    祂沉默了一会，还是离去，并未追究。

    罗兰的意识再次恢复时，他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存在之间。

    刚才生命之海的“爆炸”，把他硬生生炸出海面。

    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吓的他半死，还以为自己就这么交待了。

    幸好月光和“渊底”传递出来东西，一齐护住了罗兰，还把生命之海恢复了原状，只是罗兰无论怎么回想，也想不起那个东西是什么，仿佛他的记忆被屏蔽了。

    不过多亏了那个东西，自己才捡回了一条命，而且，罗兰捏了捏拳头，感受着强大的，无法言喻的灵性力量正充斥着身体！

    他，好像成为了一个超凡者！

    而且他发现，自己的超凡序列，不属于这个世界的22条序列！

    或者说是，不属于基于物质世界的，22条序列！

    漂浮在身前的金色表格上开始出现文字。

    【唤渊者·罗兰】100%

    他这一阶的超凡名称，就叫唤渊者！

    “你，发生了什么？”

    克莱恩的声音从金色表格上响起，光听他的声音，罗兰就能感觉到他那股不可置信。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我刚才好像……”

    罗兰想组织一下语言，却发现没有词能描述他刚才那种状态。

    “我看到了，你的生命之海炸裂，又恢复，在神秘学的意义上，你算是重新诞生了一遍。但，为什么？凭什么？”

    克莱恩的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不解，他没来及帮助罗兰，而且，对于完全是概念性质的生命之海，愚者神力能否起效，克莱恩自己都没有底。

    神秘学意义上的重生？的确如此，但你一个正神问一个凡人为什么，我还怎么回答呢？

    所以罗兰最后只能苦笑着说道：“我不知道，我好像，呼唤了一下渊底的灵性，我想增加一些灵性。”

    “灵性？你？等等，你是怎么成为超凡者的？【唤渊者】是什么？渊底又是什么？”

    克莱恩不明白，他的神性为何无法理解罗兰的超凡能力来源？神识中为何会出现陌生的词汇？神视为何无法看穿罗兰的基本存在？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却为何让祂感觉到那么的……陌生？

    “我无法解释。”

    罗兰摇摇头，克莱恩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了。

    “……你该清醒了，去试试你的超凡能力吧，也许可以从超凡能力的表现和效果，推断一些起源。”

    “嗯嗯。”

    罗兰点点头，正要闭眼退出存在之间，克莱恩忽然又说道：“注意一下，千万，千万别让任何正神教会发现你这状态！”

    “为什么？”罗兰没反应回来。

    克莱恩的语气越发的复杂，“咱们知根知底，刚才……我还见证了你的重生，我现在才能接受你的变化，但是，以你现在的情况，在别的神灵眼中，祂们可能要把你当做……外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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