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童青秋画梦

类别:玄幻奇幻 作者:沙拉古斯字数:4349更新时间:24/09/08 21:17:05
    陈顺才上下打量着这位叫孟秋华的御医。

    这人看着委实面生,可他自称是皇后派来的,陈顺才倒不至于为这点事情去坤宁宫向皇后验证。

    尤其是在这特殊时期,皇后刚和陈顺才刚刚爆发过冲突。八壹中文網

    查过牙牌,确认是太医无误,陈顺才让孟秋华进了寝宫,但诊脉过程中,陈顺才要全程相随,这一点不能含糊。

    孟秋华规规矩矩给皇帝把脉,把了半盏茶的时间,却见他脸上的汗水如连珠而下。

    陈顺才关切问道:“圣上脉象有异?”

    孟秋华擦擦汗水:“且容卑职再做诊察……”

    “嘿嘿嘿嘿!”

    昭兴帝突然笑了几声,吓得孟秋华差点摔在地上:“这,这是怎地了?”

    陈顺才斥责一声:“大惊小怪,你是太医,却没见过梦呓?好好诊脉就是!”

    只是说梦话么?

    确实是说梦话。

    昭兴帝这次昏睡和上次昏迷大不相同。

    首先,昭兴帝的整体状况很好,和上一次濒死的状态有本质上的分别。

    其次,昭兴帝每天会有一两个时辰保持清醒,在清醒期间,昭兴帝能吃能喝,还能处理部分政务,封曲乔为才人,就是在清醒的时候拟的旨。

    另外,昭兴帝睡着之后总要不停说梦话,大部分时间都在笑,情绪似乎非常好。

    因此这次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紧急,陈顺才甚至觉得这是晋升阶段的正常反应。

    孟秋华给皇帝诊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脉,陈顺才甚是不满,他就没见过把脉需要这么长时间的。

    可看着孟秋华脸上的汗珠不停坠落,似乎发现了什么病症,陈顺才也不好打搅,且在一旁焦急等待。

    到底完事了没有?

    若不是你这厮非要在这个时候诊脉,我早就回去歇着了。

    辛苦一天,腰酸背疼,且得找个人好好揉揉捏捏。

    在宫中当差这多年,陈顺才很少觉得辛苦,最近这身子却娇惯起来,稍微有些乏累,就觉得浑身酸苦难耐。

    想是年岁大了,这伺候人的活计快要干不动了。

    可干不动这活计,又能做什么?

    做内侍的,一辈子不都是这个命吗?

    陈顺才思绪有些恍惚,却见孟秋华起身道:“陈秉笔,卑职诊过脉了。”

    “嗯……”陈顺才回过神来,随口问了一句,“圣上脉象如何?”

    孟秋华答道:“陛下脉象平稳,并无任何病症,应是操劳过度,乏累嗜睡。”

    陈顺才嗤笑一声,未予评价。

    每天来诊脉的太医,说的都是同样一句话,都说皇帝没病,只是乏累嗜睡。

    这厮是皇后举荐来的,自然想争一分出人头地的机会,可诊了这半个时辰,不还是这般结果?

    皇后看中了这人,还以为这厮能有些特殊手段,说到底也就这点本事。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就凭皇后那出身,也就这点眼力了!

    陈顺才把药箱子交给了孟秋华,客套一声道:“孟太医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

    孟秋华还特地补充一句:“卑职以为,圣上再睡上一两日,就能醒来。”

    陈顺才很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孟太医辛苦,快些去吧!”

    十个太医,九个说皇帝一两日会醒来。

    不用一两日,皇帝每天都能醒来。

    看不出病症,在这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就凭这一句废话就想邀功?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太看得起自己!

    送走了孟秋华,陈顺才向带班太监史川交代了几句,自己回了院子,进了东厢第一间屋子。

    曲乔赶紧迎上来,帮陈顺才脱了外衫,打了水帮陈顺才擦洗了脸和手。

    桌上备着些酒菜,曲乔等的有些久,菜肴有些凉了,曲乔正要去厨房热热,却被陈顺才拦住了:“凉了就凉吃,不妨事的,你给我煮些酒来。”

    陈顺才很喜欢曲乔的厨艺,无论荤素,都很合陈顺才的口味。

    尤其是那壶兰芷酒,用干兰花和山泉水一点点调和出来的,那香味,那浓淡,都在陈顺才的心坎上,喝过曲乔的兰芷酒,别的酒实在难以下咽。

    吃过了晚膳,曲乔伺候陈顺才宽衣,沐浴,再给陈顺才按揉,指尖过处,一天乏累烟消云散。

    陈顺才轻轻搂住曲乔,且在一怀温软之间,慢慢进入梦乡。

    ……

    秘园里,太医孟秋华脱了官袍,交给了另一位太医。

    另一位太医也叫孟秋华,与前一位的区别是,他真叫孟秋华。

    前一位孟秋华,是童青秋假扮的。

    真正的孟秋华,是太卜安插在皇宫的暗子。

    孟秋华收了官袍,递给童青秋一套铠甲:“童师兄,你怎出了这多汗?”

    “出汗?”童青秋确实出了很多汗,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热,不时还打着哆嗦。

    童青秋来皇宫的目的,是为了画梦,画出皇帝的梦境。

    他有把脉入梦的手段,正因为这份天赋,他有个雅号,叫画梦居士。

    在市井谋生之时,这招画梦的手段,一直都用在上门问诊时的卜算。

    到了病人家里,童青秋先给病人服下些安眠汤药,让病人睡去,然后一招入梦,在梦里问清楚一些生活细节,再把梦中的场面画在画中,对着画卷一一解说,说的句句精准。

    “你家爹爹是不是姓胡?名字是叫胡志广吧?他有两儿三女,三天前跌了一跤,就这么睡过去了……”

    他的画,潦草混乱,根本没人看得懂。

    但他说的话,所有人都听的明白,这就是他们家里的事,说的一字不差,听完这席话,这一家人自然觉得童神医就是神仙下凡。

    没想到这市井手段,今日竟能派上这么大用场。

    可童青秋也没想到梁大官家的梦境,能把他吓成这幅模样。

    童青秋假扮成禁军,拿着牙牌,一路魂不守舍走到外墙边。

    今晚运气好,遇到一路巡哨的禁军,对方随口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问。

    又遇到几名内侍,童青秋按宫里的规矩,不理会他们,等走到了墙边,拿出双生牌,轻轻敲了五下。

    韩宸早在墙外接应,催动法阵,把童青秋从墙里接了出来。

    “事情顺利么?”

    童青秋点点头道:“还算顺利。”

    “梁大官家到底做了什么梦?”

    童青秋深吸两口气道:“说不清,且等我画出来。”

    韩宸苦笑道:“你那画,谁能看得懂?且随我去李七茶坊,太卜在那里等你,事关紧要,你千万画的仔细些。”

    两人从法阵直接到了李七茶坊,太卜和李沙白正在雅室饮茶。

    太卜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问道:“李画师,此番当真不打算帮我?”

    李沙白拿起茶磨仔细研磨,摇头笑道:“太卜,若是叫李某赏画,李某甚是欢喜,若是说那大官家的事情,李某却觉时机不对,恕我爱莫能助!”

    太卜微微皱眉:“且问李画师,为何说时机不对?”

    李沙白调好了茶膏,拿起水壶冲茶,茶碗里展现出大军厮杀的场面:“太子犹在北境征战,倘若梁大官家此时有了闪失,太子又不能回来继位,大宣江山却不知要落到何人之手,

    不如等太子北征归来,再商议此事,不仅师出有名,而且事后无忧,太卜,难得你我一聚,今夜且专心赏画吧!”

    说话间,童青秋和韩宸已经到了雅室,太卜点点头,叫来了童青秋,对李沙白道:“李画师既要赏画,且容我弟子先行献拙。”

    李沙白早已准备好了笔墨丹青,童青秋提起笔,蘸足了墨,且在纸上肆意挥毫,每一笔都不假思索,全凭灵性驱使。

    一转眼画了三张,每一张画都线条凌乱,连个基本的轮廓都看不出来。

    原本只以为外行人看不出来,可就连李沙白看来,也连连摇头不明所以。

    韩宸在旁,小声提醒:“师弟,我却说了这是紧要事,你多用些心思,再画的仔细一点。”

    童青秋道:“画的够仔细了,你且看这里,这个人便是梁大官家,这些个穿官袍的都是做大官的,这些是平民百姓,这些都是我在梦里看到的,一点都没落下。”

    韩宸看了半响,皱着眉头道:“你说了这多人,我一个人都看不出来!”

    “怎就没人,你往这里看!”童青秋指着画面,不停解释,李沙白听了片刻,似有所悟,盯着三张画反复端详,拿起笔墨,调和丹青,重新画了三幅。

    画卷顷刻而成,李沙白拿给童青秋看:“童术士,这三幅画,在下可是看对了?”

    童青秋一脸惊讶,连连点头:“看的对,和我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太卜盯着李沙白的三幅画仔细看了一遍,李沙白的画却与童青秋不同,画面上一人一物,一草一木都栩栩如生,看过画卷,却如身临其境。

    第一幅画:百官跪在昭兴帝面前,尻高首低,做磕头之状,远处有无数百姓也跪在地上,他们比百官更加恭敬,整个身躯趴下,面门紧贴地面。

    第二幅画:无数百姓跪在昭兴帝面前,都是清一色的青壮男子,他们的姿势和第一幅画一样,面门依旧紧贴地面,地上鲜红一片,满是血迹,昭兴帝的身躯比第一幅画更加高大,身边还有云雾缭绕。

    第三幅画,昭兴帝飞在半空,俯视着满地树木,这幅画的画幅很大,画卷边缘隐约能看到城墙,城墙范围之内全都是树木。

    宅院无人,只有树木,屋顶破开,生出树木,集市之上,都是树木,桥边河畔,也是树木!

    飞在半空的昭兴帝满脸都是笑容。

    “还有,还有!”童青秋被眼前的画卷激起了记忆,拿起笔又画了一张。

    在太卜和韩宸看来,这张画和前三张并无区别,都像是信手涂鸦。

    可李沙白看过这幅画,却流汗了。

    他拿起毛笔,对着童青秋这幅画,也画了一幅。

    这幅画,却似在天空俯瞰,目之所及之处,全是树木。

    山野之中是树木,农田之中是树木,道路之上是树木,城关之上,也是树木!

    李沙白擦去额头汗水,问童青秋:“我画对了吗?”

    童青秋连连点头道:“画的对,就是这般,我当时还听到梁大官家不停的笑。”

    太卜叹道:“我精心布局,又让清秋铤而走险,就是为了画出这老贼的梦境,

    我知他心思狠毒,没想到会到如此境地,李画师,你还是觉得时机不对?”

    “对不对又能怎地?”李沙白的毛笔掉在了地上,“苍生将亡于此贼之手,天道将亡于此贼之手!”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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