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人杰之姿

    其他人也纷纷惊醒过来，脸庞之上无不露出骇然之色。

    “是的，刚才我的确听到李杰发出狗叫！”

    “红华未免太过凌厉了吧？！”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死寂片刻后，惊呼声此起彼伏。

    他们本以为红华只是少年，未曾想到竟如此英雄本色。

    红华脸上没有一丝惧色，仿佛从头至尾就没怕过李杰，更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红华的身上。

    万众瞩目！

    红华缓缓弯下腰，俯视着李杰，道：“滚吧，你已经不配跟我说话了。”

    说完，他松开了，踩在李杰头上的脚。

    这一刻，李杰所有的自傲，烟消云散了。

    他通红的双目中，眼泪哗啦啦的淌了下来。

    他张口欲要嘶吼，可是最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就那样子看了红华一眼，李杰起身，头也不回向外狂奔而去。

    与之相比，红华气度不凡，高大的身躯立在那里，犹如一座险峻陡峭的山峰，气势逼人！

    “红华，真乃人杰也！”

    这一刻，有人骇然道！

    众人彻底沸腾了

    红华却没有多少兴奋与激动，反而感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危险气息。

    最后，李杰狼狈逃走时，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个充满了杀意的眼神！

    “哥，打蛇不打死，后患无穷。”

    陈振压低声音，说道：“我看着李杰这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

    “本来还以为，他会承受不住耻辱，当场拔剑自杀，那样倒是省了我的功夫。”

    红华一翘嘴角，露出一排雪亮的牙齿，“陈振，你去把官府的白捕快请过来。”

    陈振正要离去，“我走了，哥，你的安全怎么办？”

    “放心，这里这么多人，李杰不可能当众下手。除非他想死，毕竟国法不是摆设。”

    陈振这才离去。

    接下来，在孔先生的主持下，红华完成了对酒楼的交接。

    红华也与赵家、胡家的老一辈见过面了。

    这都是小河镇上的老一辈士绅，可能势力没有李家赌坊大，但在镇上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得到这帮人的认可，红华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夫人，夫人你这干什么嘛……”孔先生大急。

    “你不要，我要，再说了，人家袭人都说了，这是我们娘们们之间的体己，用不着你们男人管。”孔夫人道。

    “快还回去，这钱不能要，否则，以后我以后怎么在乡亲们面前抬起头？”孔先生脸都红了，显然内心焦急。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你又不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成天就知道读书，你不知道那油盐酱醋都是钱，反正我不还，打死我也不还……”

    孔夫人急忙逃走了，生怕自家相公上手抢夺。

    “孔先生，何必与女人一般见识，来喝酒喝酒……”

    其他人拉住孔先生落坐在酒桌上。

    “这一个月来，我算是见识到了孔先生的正直，以及核算账面时一丝不苟的精神。”

    “先生……”

    红华起身举杯，“这一杯酒，就敬先生的正直！”

    一杯酒罢。

    红华再次起身，“这一杯酒，敬先生的一丝不苟。若是朝廷账房有先生，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假账坏账了。”

    孔先生似乎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尊敬。

    紧张的两次起身举杯。

    红华第三次起身，“这第三杯酒，敬天地，敬天公地道，敬正义必胜！”

    “好！”

    “好一个正义必胜！”

    “红华此话，真是快要让老夫泪满襟了。读了多年圣贤书，却也比不上‘正义必胜’这四个字！”

    “老夫干了！”

    孔先生喝了两杯酒后，又听到这正义必胜，一时豪情渐起。

    众人连连叫好。

    “只是那钱，我一定想办法还给……”

    “先生说这个做什么，那是女人间的事情，和咱们男人没关系的。你看家里的事，都是袭人说了算，我都不管的。”

    红华连连摆手，他知道若是直接给孔先生钱，孔先生这种两袖清风，有气节的人，肯定是不会收的。

    但孔先生劳顿了一个月，多少都应该拿些报酬，听说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所以，他就让袭人带着孔夫人去买了点首饰、还有米面油之类的东西。

    美名其曰，是孔夫人帮她挑首饰的报酬。

    最后，袭人还封了一封红包，不多，也就八十八两银子。

    但也谈不上少，是小河镇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三四年的收入了。

    “哥，白捕快了。”

    就在这时，陈振回来了。

    红华起身前往。

    捕快看着职位不大，却是真正的朝廷之人。

    一个捕快可以调动许多乡勇。

    捕快与乡勇，大致相当于正式工和临时工的区别。

    李杰被辱，威风全无，但只是面子上不好看罢了。

    李家还有赌坊，实力并未受损多少，若是发起狂来，十分凶险。

    红华心中清楚，如果要对付李杰，就必须借用官府的力量。

    打蛇打不死，后患无穷，他可不想看到袭人受到伤害时，才知道后悔。

    推开青梅阁包间的门，红华听到一道冷淡的声音，“不知红掌柜，这么晚请我来，所为何事，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

    “既然是公事，明天直接去衙门就行了。”

    白捕快起身。

    这是个中年汉子，留着一个八字胡，身材还算壮硕，身穿官服，腰佩长刀，乃是标准的宋代官差服装。

    “也算私事。”红华一笑。

    “即是私事，找我做什么？白某是公家的人，与你没什么私事谈。”

    白捕快要走。

    红华叹了口气，无论前世今生，这最难打交道的还是官家的人。

    但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手里握着权力呢！

    红华从怀中取出一块十两银锭，悄无声息的塞到了白捕快的袖子里。

    白捕快掂了掂袖子里的东西，本来铁面无私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笑容。

    “但话说回来，白某虽然是公家的人，可朝廷派白某来这里，不也是给百姓排忧解难吗？”

    白捕快话锋变得那么叫一个快，“有什么困难说吧，但丑话说在前面，力所能及，白某定当全力以赴，若是超出了白某能力范围，那也请恕白某无能为力。”

    红华心中感慨，真是狡猾的跟狐狸一样。

    看样子是拿了钱，也不想办事呀！

    还是孔先生那种人纯正，质朴。

    红华想了想，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李杰一定会对我动手，这可是个杀人犯，白捕快应该未雨绸缪，若是抓住他，那可是大功一件。”

    “这小子得罪了李杰，现在害怕了。”

    “想让我帮忙收拾李杰。”

    白捕快眼睛一闪，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李杰可是小河镇有名的俊杰，且有身份有地位，没有证据，你让我怎么抓他呢？抓不好，我还要被上面怪罪呢！”

    红华为其倒了一杯酒，耐心道：“只要白捕快召集人马，我料定李杰今晚就会动手，只要我们提前埋伏，必定当场抓住这个杀人犯。到时候，白捕快可是大功一件！”

    “红华，你好大胆子，这是在教白某做事吗？”

    白捕快眼神突然冷了起来。

    红华眉头一皱，还真是只收钱不办事！

    但此事，没有公家的人是不行的，就算他当场抓住李杰，最后也不过是和李杰对簿公堂。

    可如果是白捕快当场抓住李杰，人证物质全在，那就是铁案，直接就能下判决。

    似乎见红华不说话，白捕快态度软和了一些，“你正年轻，又是人生得意之时，不像是我这样一个小捕快，做什么事都要瞻前顾后。很多事情，不是你这个小娃，想的那么简单。”

    “罢了，没有其他事，我也该回家去休息了。”

    白捕快直接要走。

    红华从怀中又取出一块银锭，塞进了白捕快的袖子中。

    白捕快脚步一顿，态度更加软和，“按理说，百姓有困难，我是朝廷派来的公家人，不能装聋作哑，可是世间的事情，真的很难，有时候就差那一点点，就是办不成事情。”

    红华依旧平静，再次拿出一块银锭，但这次放在了桌子上，“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但细水长流，方能长久。白捕快，你说对吗？”

    白捕快满脸笑容，正准备拿银子，但听到后半句，脸色猛地一冷，“什么意思？”

    “今晚李杰必死，就算白捕快真的有事缠身，或者不想要这份天大的功劳，李杰一样必死。我让白捕快来，是给您送一个天大功劳，同时，也不想让自己麻烦。仅此而已。”

    红华起身，也准备离去，“若是白捕快，真的不方便，就请离去吧。”

    “来的路上，就见有人说，红华有人杰之姿！”

    “此刻一见，名不虚传。”

    白捕快脸色一阵阴沉，但心中想了想后，还是不动声色的收掉了桌子上的银子，露出温和的笑容，“红华，你这小子，真是长大了。罢了，你说要给我送个大功劳，那我承了这份情，收了这天大功劳。”

    “只要今晚李杰敢违犯大宋铁律，白某当场将他就地正法。”

    见此，红华笑了，“白捕快，您真是百姓的好捕快。”

    “哪里哪里……”

    白捕快讪讪一笑，然后朝着门外的跟班，喝道：“小城，去叫兄弟们起来，全部带上家伙，今晚有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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