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成功

    孙晶征求完徐家的意见后，进屋后就再没出来，只是赵晶不时的出来准备手术的物资。

    徐六刚才被孙晶说的已经吓傻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婆娘能这么倒霉，偏偏碰上什么横位。徐六不知道横位是什么意思，不过大概和那些稳婆说的逆生差不多。想到村里前几年一尸两命的惨剧，徐六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在大女儿徐金花的搀扶下坐在地上等待消息。

    与担心老婆生死的徐六不同，作为徐家当家人的老徐头可不这么想，徐王氏死了就死了，但他徐家的香火可紧要的很。

    老徐头来到儿子面前，骂道：“你这个废物，刚才为什么答应东家娘子大人小孩都保？咱家的香火最重要，女人还不有的是？”

    徐六的长女徐金花已经十二岁，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听祖父训斥父亲有些不高兴，在边上说道：“阿公，我娘为咱家操劳半生，为啥不能保她？”

    看到孙女敢顶嘴，气的老徐头抡起巴掌就给孙女来了一巴掌，骂道：“你个赔钱货，你们两姐妹吃了多少粮食？现在竟然敢顶嘴了？明天就把你卖了当童养媳！”

    老徐头在教训孙女的同时，赵晶走了出来说道：“徐里长，请安静一下！还有请两位大娘子进来，东家娘子需要帮手！”

    赵晶以前是白沙村的流浪儿童，老徐头向来对她没有好脸色，但现在赵晶成了赵家的干女儿，老徐头自然不敢在像以前那样呼来喝去，赶紧点头哈腰的说道：“知道，知道！”说完挥手让门外的两个健壮村妇进去帮忙。

    等赵晶进屋后，老徐头马上转变面孔骂道：“这个小贱人，得了东家娘子的赏赐，现在到人五人六了，忘了当年是谁收留的她！”

    老徐头刚骂完，就听里面传来两声惨叫，刚进去的两个村妇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一个跪在地上哇哇大吐，一个叫道：“杀人了！杀人了！快些报官！”

    徐六关心老婆，感激上前问道：“秦家嫂子，里面怎么样了？”

    那个秦家嫂子说道：“东家娘子疯了，将你娘子开膛破肚，鲜血留了满地，人是肯定不能活了！”

    徐六关心自己的老婆，也不管什么男人不能进产房的民俗，一推门就跑了进去。

    徐六进屋后正看到东家娘子手忙脚乱的在止血，地上床上都是献血，自己的娘子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看样子是死了。

    就算徐六胆子在大，他也只是个普通明代人，那里见过后世的手术？徐六吓的腿一软，爬着出去大叫道：“杀人了！真杀人了！”

    外面的老徐头也吓得够呛，上前搀扶起儿子问道：“怎么？人真死了？”

    徐六点点头，也不说话，冲出去就要跑到巡检司衙门报官。可是老徐头毕竟清醒些，一把拉住儿子问道：“你干什么？”

    “爹，东家娘子杀了我婆姨，我要去报官！”

    老徐头气的踹了徐六一脚，骂道：“你疯了不成？赵家是张千户的亲戚，你能告的赢吗？在加上徐王氏是难产，关东家娘子什么事？”

    老徐头不亏为里长，分析的很明白，不说人家赵家人与张千户的关系，就算官府肯接这个案子，你媳妇自己难产，人家来帮助接生可没有一点责任。

    徐六这时的眼睛都红了，他瞪着眼睛问道：“爹，那我婆姨就白死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老徐头看到徐六伤心成这个样子，心中也不太好受，他叹了口气说道：“儿子，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你婆姨只是命不好而已！你在赵家工地上做工，等过几年攒了钱爹在给你说一任续弦！”

    徐六一个老实巴交的军户，他听老爹这么说能怎么办？在加上这时代生孩子本来就是个危险的事情，也确实怨不得东家娘子，徐六没办法只好双手一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哭泣。徐六的长女徐金花已经懂事，知道自己的母亲死了，没办法只好带着妹妹抱着父亲徐六一起哭。

    老徐头原本想骂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但想到儿子确实与儿媳关系不错，在加上两个孙女没了母亲，老徐头到嘴边的话也骂不出口，没办法只好做在一边生闷气。

    院子中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屋中传来婴儿哭声，徐六一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竟然保住了。

    这时赵晶满手鲜血的走了出来，问道：“热水呢？快将热水端进来！”

    徐六这时那顾得上热水，赶紧拉住赵晶问道：“妹子，孩子活了？”

    赵晶点头说道：“孩子保住了，我干娘正在给你娘子做缝合手术！”

    听到孩子保住了，边上的老徐头也来了精神，问道：“是男孩女孩？”

    赵晶十分不待见这个偏心的老家伙，瞪了老徐头一眼说道：“是男孩！干娘说很健康！还有快端盆热水进来给孩子洗身体！”

    老徐头一听是男孩，高兴的差点血管没爆开，赶紧跪在地上叫道：“感谢列祖列宗，终于让我徐家有后了！”

    老徐头看到儿子还愣在一边，上前踹了儿子一脚骂道：“没听到小姐要热水吗？”

    这时请来的那两个村妇早就吓跑了，徐六没办法只好自己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去，这时屋中还是刚才那副情景，不过赵晶手中正抱着一个孩子，等赵晶将这个孩子身上的羊水鲜血洗干净后，用了一个破被裹住交给徐六后，徐六看到自己儿子小小的面孔，又想到生死不知的老婆，真是悲从心生，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起来。

    孙晶这时正在给徐王氏缝合伤口，听到徐六在屋里大嚎，气的孙晶骂道：“徐六，你干什么？你老婆还没死呢？你在这么哭，我可不管了！”

    徐六听自己老婆还没死，赶紧止住哭声，抱着儿子出了房间，外面的老徐头看到孙子安然无事，接过孙子又抱又亲不提，屋中的孙晶才开始剖腹产中最为重要得一项工作，就是缝合。

    孙晶虽然在学校中做过手术，但当时她们学生做的都是外伤处置等小手术，剖腹产这种大手术可没做过。在加上急救包里的手术工具少的可怜，只有一柄手术刀与复合缝合线，连纱布消毒棉的数量都不够，好在急救包里有足够量的碘酒用于消毒，要不孙晶可不敢做这种大手术。

    第一步很简单，只是将肚皮子宫切开就行，然后将婴儿取出来，婴儿很健康，不过因为在肚子里时间久了，脸色憋的有些青紫，在孙晶用嘴吸出婴儿嘴中的羊水后，小家伙马上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将婴儿送出去交给徐六后，下一步缝合才是关键。好在肚子与子宫上面没有大血管，在加上徐王氏身体很强壮，血流的并不多。

    孙晶将子宫内残留的胎盘取出后，开始缝合子宫，完事后用消毒棉清理腹腔内部的积血，然后开始缝合肚子。里外一共六层，等孙晶将所有刀口都缝合完毕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好在孙晶让赵晶早早去取来了应急灯，这才将这个大手术做完。

    缝合完毕后，孙晶又用仅剩的一点碘酒给徐王氏伤口消了毒，都处理完毕后，孙晶才让徐六进屋，在他的帮助下，将徐王氏身下被鲜血羊水浸透的被褥换了下来，换了一床干爽的被子。

    都准备完毕后，孙晶又看了看徐王氏，不禁感慨明代妇女的生命力真是旺盛，自己这么一个二把刀的大夫，在她身上进行了一项大手术，竟然都没折腾死，这么看来人类的韧性还真是高。

    徐王氏这时已经醒了，睁眼看了看孙晶，问道：“东家娘子，我的孩子呢？”

    孙晶点点头说道：“徐王氏，你放心吧，刚才你生的男孩，是个健康的胖小子！”

    孙晶说完将徐六将孩子抱过来，放在徐王氏身边，闻着孩子身上的味道，听着孩子清楚的呼吸声，徐王氏哭道：“东家娘子，您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啊！”

    徐六这时也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同时保证自己以后就是赵家的牛马，甘愿赵家的驱使。

    当不当牛马孙晶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今天肯伸手救徐王氏，纯粹是医生的使命感使然。

    孙晶将徐六搀扶起来，说道：“你们先不要高兴，现在只是刚做完手术，术后三天的恢复期才是关键，注意绝对不能污染伤口，要保持伤口干燥，注意屋中通风！”

    孙晶说完犹豫一下，还是从急救包中拿出几粒红色胶囊，这是孙晶从后世带来的抗生素头孢胶囊。明代的细菌没有抗药性，其实徐王氏的伤口使用碘酒消毒即可，但孙晶害怕徐王氏伤口感染，还是从仅剩的几板抗生素拿出几颗来交给徐六，说道：“这几颗药你每天喂给徐王氏吃一颗，都吃完后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孙晶说完后，在徐家人千恩万谢下，带着赵晶离开了白沙村。

    白沙村距离赵家没有多远，只有一里地左右，不过这时候因为天黑了，走在安静的乡路上，孙晶与赵晶娘俩还是有些忐忑的。

    不过很快前面出现手电的光芒，这个时代有手电的只有他们赵家人，孙晶松了口气问道：“前面是谁？”

    前面那人说道：“妈，是我！”

    听到是儿子来接自己，孙晶更是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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