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祭祀

    宋长安结果木碗盯着里面花花绿绿的蘑菇半天没有下嘴：“这东西，有毒吧？”

    阿依顺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有点毒，不过放心，吃不死人的。我们一直都是吃这个呢。”

    这个蘑菇的毒素确实不致命，但却是造成阿依顺斋与阿朱身上奇怪性状的罪魁祸首。阿朱年纪还小不懂事，对于自己身上长出的蘑菇不管不问，只有阿依顺斋总是会有意的遮掩着自己的不同之处。

    “你快吃吧，味道挺不错的。”阿朱在一旁催促道，偷偷的看着木碗咽了咽口水：“不过一次不能多吃哦，吃多了会看到小人的！”

    仗着自己的身体强壮，宋长安拿起一根蘑菇放进了嘴里，一股奇怪的香味在口腔弥漫开来，没有经过怎么烹调的蘑菇吃起来却十分的鲜美，一下子勾动了宋长安的食欲。

    “确实不错！”他赞了一声，又在嘴里塞了一块蘑菇。

    只是这块蘑菇刚进嘴，先前第一口吃下肚的蘑菇已经被消化完毕，除了正常的能量摄入之外，一种奇异的毒素顺着血液流窜到全身。

    这种毒素带着轻微的麻痹效果，而且妄图改写宋长安身上的器官性状。只是这股毒素含量太过渺小，几个呼吸之间便被宋长安的身体排了出来。

    他一手拿着木碗，另一只手不停的拿起蘑菇塞进嘴里，时不时张嘴打出一个嗝，吐出一团带着红色的气体。

    阿依顺斋震惊的拉着阿朱退后了几步：“这是蘑菇里面的毒？”

    “嗯，毕竟是毒嘛，还是尽快排出来为好。”宋长安终于将蘑菇吃完，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好吃！”

    一直跪在门口的吴老细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虔诚的拜了拜：“如果使者喜欢，可以多留几天，明天后天，都会有人送来这种蘑菇，到时候在煮给您吃。”

    宋长安皱起了眉头：“你是说，这种蘑菇不是你们自己采的，是别人发的？”

    “我们哪里采的到这样的蘑菇，这可是在森林深处在找到的东西。都是金大帅的手下送的”阿依顺斋连忙解释道：“异变之后，山里的动物变得极为凶狠，我们在不被野兽杀死已经是万幸了。”

    “多亏了这些蘑菇，才勉强能填一下肚子，让我们不至于饿死。”

    “那些武器也是金大帅送的？”宋长安接着问道，阿依顺斋又点了点头：“是的。”

    这下就让宋长安心里泛起了嘀咕，这金大帅有这么好，又是送吃的又是送武器，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先前从阿朱的话中得知，这个金大帅也不过是一个企图在乱世中称王称霸的投机者，怎么会真心对待下面的民众。

    正当宋长安思索着其中的猫腻时，吴老细忽然将头磕的邦邦作响，嘴里悲怆的喊着：“请使者救救我们！”

    阿依顺斋脸色一变，想要冲上去阻止吴老细，却被房中凭空出现的一道冰墙拦了下来。

    宋长安咋巴着嘴，还在回味刚才蘑菇的味道，平静的说道：“让他说完，为什么要我救你们？”

    吴老细见到这神奇的一幕，更加笃定宋长安是萨岁派来的使者，激动的说道：“这一切都是阴谋，都怪金巴度，他们才会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可是，如果没有金巴度送来的蘑菇，你们早饿死了不是吗？”宋长安反驳道：“或者没有他送来的武器，你们也早就死在异兽的嘴里了吧。”

    吴老细楞了一下，面对宋长安的反驳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气自己嘴笨，啪啪的扇着自己的脸。

    冰墙消失，阿依顺斋赶紧上去拦下了吴老细。

    “他是把我们当作家畜在养，不是真心对我们好！”吴老细嘴里念叨着，却拿不出实质的证据。

    宋长安摇了摇头：“这样污蔑你的救命恩人可不好。”

    其实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激吴老细说出更多的秘密，只是不知道这老头是不说还是真的不知道，翻来覆去只是谩骂金巴度，听着就像一个愤世嫉俗的小老头。

    阿依顺斋也有些生气了，他摇晃着吴老细的肩膀：“阿爸，不是你一直教导我要知恩图报，为什么金巴度这么对我们，你还是这么讨厌他，因为他说你是骗子？”

    “不，不是的。”吴老细摇着脑袋：“他才是骗子！”

    宋长安默默的看着父子二人争吵没有说话，房屋外忽然传来喧闹：“集合了，集合了！”

    吴老细脸色一变，嘴里喃喃的说道：“来了，又来了！”

    “什么来了？”宋长安皱着眉头问道。

    阿依顺斋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牵起阿朱的手走出了屋外：“今天是每个月一次的祭祀日。”

    面对族人的召唤，阿依顺斋不敢怠慢，拉着一家人向部落中心集合。宋长安走到小屋门口隐藏住了身形，悄悄地朝那边望去。

    部落中心有一处极大的空地，此刻熙熙攘攘的站着一群皮肤红绿，身上长着小蘑菇的人，

    他们面前有一座高台，上面站着几个衣着现代，全服武装的人。

    “这是要干什么？”台上的那几人明显不是这个部落的，想来应该是金巴度派来的手下。

    正在看热闹的宋长安忽然往门后一躲，他看到原先的巡逻队员站在台下冲那几人说着什么，台上的其中一人将目光投射了过来。

    不过那人也只是朝这边望了望，并没有过来一探究竟的意思。躲在门后的宋长安稍等了一会之后，再度将脑袋探了出去，部落的大部分人已经集合，像是一堆蘑菇精一样站在高台前方。

    高台上一个带着军绿色帽子的男子向前走了一步：“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也不用多说，有没有自己愿意侍奉萨岁的？”

    台下的人都将脑袋低了下去，不敢直视台上。

    男子等候了一会，耸了耸肩膀：“那就按照老规矩，抽签吧。”

    身旁一身递过来一个罐子，男子结果罐子随意摇晃了几下，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阿依顺朱”

    宋长安歪了歪脑袋：“嗯？好熟悉的名字。”

    全部落的人纷纷叫目光投向了角落，他们眼中带着庆幸与畅快，似乎对抽签的结果十分满意。

    就算是全体集合也被排挤到角落的阿依顺斋一家人感受着赤裸裸的目光，吴老细哀嚎一声：“报应来了！”

    阿依顺斋也哆嗦着嘴巴，他想要拒绝，却没有那个勇气，只有阿朱拉着爸爸的手：“阿爸，我要去侍奉萨岁了？”

    “是，是的。”阿依顺斋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弧度，朝阿朱笑了笑。

    不过一会儿，几个身上挂着武器的壮汉上前带走了阿朱，阿朱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冲阿依顺斋挥了挥手：“再见阿爸，我会回来看你的！”

    听了阿朱的话，人群中传来几声窃笑，阿依顺斋伸手冲着阿朱抬了抬，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挑选出合适的人选之后，台上的男子随便说了一些话之后便领着人马下去，人群也就慢慢的散了，宋长安若有所思的坐回了位置，等待着阿依顺斋他们回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宋长安便听到砰砰砰的闷响，吴老细跟在阿依顺斋后面，一拳一拳的打在阿依顺斋的后背，阿依顺斋没有反抗，任由父亲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

    吴老细也没有说话，咬着牙齿一拳一拳的打出，两人就这么保持着沉默进了木屋。

    半躺在椅子上的宋长安见到阿依顺斋手中的篮子眼前一亮：“哟，又发蘑菇了？好东西啊，赶紧煮来吃了，见者有份嘛！”

    阿依顺斋顺从的走到一边的地坑旁烧起了火，将蘑菇一个一个丢尽了锅中，吴老细再度跪到了门口老泪纵横：“请使者救救我们。”

    宋长安像是没有听到，眼神时不时的瞟向锅中，有些急不可耐的抽动了一下鼻子：“好香！”

    水在锅中慢慢的滚了起来，待蘑菇煮熟之后，阿依顺斋将其装在了木碗之中递给了宋长安，人站在他旁边一动不动。

    宋长安直接用手抓起一根蘑菇送入嘴中，一边哈着热气一边说道：“鲜啊，真的比肉还好吃！”

    见阿依顺斋站在他身旁不走，宋长安拿起一块蘑菇递了过去：“你来不来点？”

    阿依顺斋没有反应，宋长安挑了挑眉：“不吃算了，正好让我多吃一点。”

    他甩开膀子吃了起来，蘑菇中的毒素完全被他无视，一大碗蘑菇转眼就进了肚子。

    “嗝~”宋长安张嘴吐出一团红气，又躺回了座位：“哎呀，舒服了舒服了。”

    阿依顺斋默默的将木碗收进了锅中，回到宋长安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沙哑的说道：“宋大哥，请你救救我的女儿。”

    “哼。”宋长安忽然一笑：“我还以为，你连求救的勇气都没有呢。”

    阿依顺斋两个拳头死死的握着：“金巴度打着侍奉萨岁的名头，每个月都要挑选一位族人前往大帐参加祭祀，去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金巴度的人说，他们都留在大帐享福了。可我知道，他们一定都遇害了！”

    “可是如果拒绝祭祀，金巴度就不再给我们提供蘑菇，武器也要全部收回，这让我们如何在森林中生活？”

    阿依顺斋不甘的说道：“为了苟活，我们只好同意金巴度的要求，每个月送上一位族人祭祀。”

    “原来你不是被金巴度蒙蔽，而是装的啊。”宋长安倒是有些诧异，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倒也有着他自己的小聪明。

    阿依顺斋苦笑一声：“我们家本来就受排挤，要是再到处说金巴度的坏话，一定会被当作异端铲除的。”

    “有道理。”宋长安点了点头，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原本站在衣服上的脏东西一扫而空，身上的白大褂重新变得雪白。

    “对了，你们有地图吗，最好是广西的详细地图。”宋长安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在阿依顺斋摇了摇头之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没

    办法了，只要去问问金巴度有没有了。”

    阿依顺斋眼睛一亮，激动的结巴了起来：“你，你的意思是，愿意救阿朱？”

    “谁这么说过？”宋长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钻出了木屋：“不用送了，我挺忙的。”

    阿依顺斋听话的没有跟出去，只是跑到吴老细的身边：“阿爸，阿朱有救了！”

    吴老细树皮一样的脸上挤出道道沟壑：“我就知道，萨岁的使者一定会拯救我们的。”

    出了木屋的宋长安并没有前往阿朱所在的木屋，而是趁着没人注意，闪身进了从林之中随便找了一颗大树枝桠躺下。

    美美的吃了一顿之后不美美的睡上一觉，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宋长安便幽幽醒来，只是他却没有起身，悠然自得的躺在枝桠上发呆。

    一支二十余人的队伍正慢慢的从他下方走过，宽大的枝桠遮掩住宋长安的身子，谁也想不到他们的头顶上躺着一个人。

    “还剩下几个部落？”队伍中间的一个男子问道，身边的人想了想：“还有三个，快了快了。”

    男子点了点头：“那就好，一个月的苦差事总算要结束了。”

    “你说这些人，非要住的这么远，全部住在一起不好么，省得我每个月都要跑上跑下的。”

    另外一人笑了笑：“没办法，都是一群智力不开的原始人，什么年代了，还以部落的方式生活，听说以前还没发生异变的时候，这些部落还会打仗呢。”

    “为了什么？地盘？”

    “都有，水源啊，猎场啊，等等。”

    “不过也真因为如此，这些人才那么好骗啊！”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身后跟着十几位男女老少不等的侗族人，他们听不懂汉语，也跟着哈哈大笑，还沉浸于前往大帐享福的幻想中。

    男子回头笑盈盈的望着他们：“等到了大帐，你们就能买个好价钱了，这一批的货色很不错！”

    侗族人又呵呵的笑着，只有阿朱一个小姑娘瞪圆了眼睛，她听着这几个男人的话，一时间被吓坏了：她不是要去侍奉萨岁的吗？

    阿朱顿时想要逃跑，可她冷静的想了一下，发现只凭自己哪里跑的出这些人的手掌。

    “阿爸，你在哪里？”正当她满心绝望的时候，一个蓝色的小石头从上方打在了她的脑袋，她下意识地一抬头，正好与树上的宋长安四眼相对。

    “嘘！”宋长安伸出食指凑到嘴唇边，又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阿朱惊喜的差点没跳起来，见宋长安的手势，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还偷偷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后才放松了下来。

    稳定下阿朱的情绪之后，宋长安冷眼望着队伍中的那几个男人，虽然还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可从他们刚才说的几段话来看，这些人都该死！

    不知道为什么，这处丛林安静的异常，本该充斥着无数凶猛异兽的地方却基本看不到一只，这些人好像也知道这一点，根本没有戒备之心，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的。

    不过这也正合宋长安的意，这样按照计划一路尾随着他们前往所谓的‘大帐’就好。

    队伍有些赶，又用了一天的时间去了三个小型的部落，还是用着同一套的说辞，带走了一个男孩，一个少女，还有一个老太婆。

    这个老太婆有些不受待见，男子当着她的面骂道：“菌菇怎么在这老太婆的身上长的这么好，真的是离谱，这种货色谁会买？”

    老太婆听不懂他的话，咧着一口残破的牙齿冲他笑了笑。

    “哎，军哥别这么想，万一就是有人好老太婆这一口呢。”一人在旁边宽慰的说道，众人继续出发。

    大约又走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跟在他们身后的侗族人已经有些疲惫了，尤其是最先加入队伍中的几位，他们跟着在丛林中跋涉了几天，脸色都有些发白了起来。

    丛林开始变得有些稀疏，男子转身吆喝了一句：“坚持一把，咱们马上就要到了！”

    这句话却是用的侗族语，效果十分的显著，侗人族们一下子全都振奋了起来，脚下的力气也冒出了来。

    男子得意的冲同伴们挑了挑眉：“怎么样，一招鲜吃遍天，侗族语会这一句话就行了。”

    “终于到了！”宋长安也来了点精神，这成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磨蹭，他的耐心都要被消磨干净了。

    出了丛林，外面却不是一片荒地，而是成片成片的红绿色蘑菇，侗族人望着这片蘑菇海感动的跪了下来，平时要省之又省的食物在这里遍地都是，这果然是天堂吗！

    蘑菇海的后方远远的能看见一片错落有致的木屋，其中一栋木屋修建的十分高大，上面插着一面旗子，上书：“金。”

    宋长安没有跟着出丛林，外面的蘑菇可起不到隐蔽的作用，他还得找个机会潜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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