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长安将乱

    长安，国师府内。

    颜瑟翻看着桌上，天枢处送来的有关卫光明的消息，心中好一阵愤怒，他把卫光明当师兄，可卫光明如今却赖在了老笔斋，所以也是时候，把卫光明带走了。

    房间内檀香袅袅，颜瑟从塌上起身，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他想在好好看看这间屋子，或许这一去便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这时李青山推门而去，他行色匆匆拉住正在兜圈子的颜瑟，说道：“师兄，西陵来信，宁缺于大明湖畔废了隆庆，如今已然入魔，西陵让我们南门，认真查探宁缺入魔一事。”

    他本就对宁缺有些意见，如今更是对宁缺产生了丝丝厌恶，当时他清楚以宁缺的行事，他师兄颜瑟，终有一日会被宁缺给拉下水。

    如今果不其然，不仅废了隆庆的气海雪山，还入了魔道，废了隆庆的气海雪山，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入了魔的确是犯了忌讳。

    颜瑟一愣，夺过了李青山手中书信，撕了个稀碎后，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么多年，我就那么一个徒儿，这世间入魔的修行者那么多，怎么西陵就单单针对我那个可怜的徒儿呢？”

    他那个徒儿的经历已经足够悲惨，如今西陵还想着在这悲伤上撒上一把海盐，所以颜瑟很生气，在这些天里，他已经找了他那位师兄谈了很多次，虽然他心里清楚，劝卫光明多少次都不会有结果，可他依旧孜孜不倦的前去，只是为了全了那份师兄弟间的情谊。

    可如今宁缺将回归长安，他绝对不允许卫光明继续留在长安城中，也是时候将卫光明送出长安了。

    李青山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颜瑟，心中一颤，隐约明白了颜瑟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他劝道：“师兄，何苦呢？”

    颜瑟转身看向了李青山，摆摆手，笑道：“为了我那可怜的徒儿，又怎么会苦呢？青山，等宁缺回来了，你就去陛下那里，把阵眼杵拿回来，交给宁缺。”

    听着颜瑟好似交代后事一般的语气，李青山心生悲痛，说道：“宁缺将归，师兄何不亲自将阵眼杵交给宁缺呢？恕师弟万难从命。”

    长安城中能够让那位光明大神官离去的修行者也不是没有，可怎么就偏偏非得他师兄前去送死呢？时至今日，书院又为何不见丝毫动静呢？

    颜瑟笑道：“若等宁缺回来，卫光明还没走，恐怕就不仅仅是入魔的事情了，你真的以为道门知守观山门弟子，离了长安就无法搅动风雨了吗？我此去不仅仅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徒儿，更是为了唐国，师弟你要多看多想啊！”

    他那徒儿入魔，若无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又怎会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呢？与发动永夜降临的冥王，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宁缺入了魔，这便是世间西陵发难的最佳理由，他那位师兄就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已经找到了传人的卫光明，似乎也不介意成为一把刀。

    房间内好一阵沉默，从日出到正午，李青山一言不发的盯着，前几日尚未下完的那局棋，大概这盘棋再也没有下完的可能了。

    颜瑟看着桌上被热了好几次的饭菜，拿起了筷子，说道：“事不宜迟，迟了恐生变故，明日我便送卫光明离开长安城。”

    李青山询问道：“师兄何必如此着急，宁缺还未曾归来，或许还能再劝上一劝。”

    颜瑟灿灿一笑，看向了房间外，刺眼的光明，说道：“延不可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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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四十七巷，老笔斋。

    桑桑正在厨房和面，打算做宁缺最为喜爱的煎蛋面，只是她家少爷还没有从荒原回来，这煎蛋面也是好让她师父吃了。

    “师父，该生火了！”

    “好！”一个穿着崭新白色棉衣的老人，手指尖亮起了昊天神辉，昊天神辉刚落入炉灶中，尚有些潮湿的柴火，顷刻间被点燃。

    卫光明一边择菜，一边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桑桑，这便是他的传人，也是西陵神殿下一任的光明大神官。

    若有外人在此，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能够止住小儿啼哭的光明大神官，竟然也会有如此罕见的慈祥一面，若被那些对光明坚定不移的信徒看见，大概心中信念会崩塌得一干二净。

    桑桑掀开锅盖，继续往锅里添水，腾腾得热气，将桑桑笼罩于，一片白雾中，卫光明则是走出厨房，端着择好的青菜，来到了水井旁，提着水桶打水，清洗刚刚择好的青菜。

    这是幅很温馨的画卷，也是他这个年纪的老人，应有的生活，对于当了多半辈子的光明大神官的他来说，这些日子真的很温馨，只是这样的日子真的太短了。

    他那位师弟来找了他很多次，也忍耐了他多日，想来如今确是按耐不住。

    冬日的井水冰凉刺骨，卫光明一遍接着一遍的清洗着择好的青菜。

    在距离老笔斋不远处的院子，最高处的楼阁上，奉命前来监视卫光明的，天枢处修行者和南门弟子，将卫光明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了下来。

    哪怕是这些日常做饭的琐事，也是一一记录归档，在他们看来，像光明大神官，这样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修行者，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必定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可无论是天枢处，还是南门弟子，从来都不会去想，哪怕是光明大神官，也是活生生的人，自然也会过些平淡的日子，因为在天枢处以及南门弟子的眼中，像光明大神官那样的修行者，早已超凡脱俗，又如何会去忙碌那些琐事。

    “哼！”

    水井旁，已经洗好菜的卫光明，起身看向了那处楼阁，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随后便端着菜回到了厨房。

    那处楼阁上，听着横跨了数座院落传来的冷哼，天枢处的修行者和南门弟子，仿佛身上压上了千钧重担，一下子跪倒在地，而后洞穿了好几层房顶，坠落在坚固的地面上，若非有着洞玄境界的修为，恐怕这几位，早已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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