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光与夜交织的悲惨往事

    芮雯鞠出生在一个风景秀美的小村庄，那时候，她的名字还叫江翼虹。

    她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家里有爸爸、妈妈、她，还有一个小她五岁的弟弟。

    芮雯鞠的爸爸和妈妈都是村里有口皆碑的淳朴而又勤劳的人，所以，虽然日子不算富裕，但芮雯鞠姐弟俩不愁吃穿，一家人过得和睦而幸福。

    芮雯鞠在村里读完了小学，就去了镇里读初中，每周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不过，一到周末，爸爸就会带着弟弟，开着他的农用卡车来学校门口接芮雯鞠。

    从镇里回村的路上，风光旖旎，山水如画，芮雯鞠和弟弟在车上打闹着，爸爸一脸慈爱的笑容，不时数落他们几句。清新的空气钻进车厢，爸爸一高兴就会哼起家乡的小调，这时候，姐弟俩就会安静下来，不时望望爸爸，不时望向窗外清丽如画的山水，一路欢歌笑语，一路美好如斯……

    虽然能在家的日子只有两天，但芮雯鞠会带着弟弟，还有他们家的大黄狗，去山上割猪草、找菌子、挖竹笋、摘野果，热了累了，就一头扎进清澈见底的小河里，欢快地游个野泳。总之，有限的时光，却依然是快乐的……

    之后，勤劳的爸爸在房子前的空地上，办了一个养鸡场，不用喂饲料的土鸡肉鲜味美，很受城里人青睐，所以销路很好，芮雯鞠家的日子也就过得更红火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样幸福美好的日子，在芮雯鞠十五岁、读初三那年被无情地击碎……

    芮雯鞠永远无法忘记，那是一个风驰电闪，暴雨如注的下午。班主任老师一脸不安地将她带到了校门口，她的大伯正满脸痛苦地蹲坐在大门外。

    “大伯，你怎么来了？”芮雯鞠已经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大伯红着眼睛望着她：“大妮，你爸和你妈……今早去镇里卖鸡的时候，车……车翻下深沟里……”大伯哽咽着说不下去。

    芮雯鞠心里狠狠一紧，一把抓住大伯：“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大伯已经泪流满面：“妮啊……你爸妈……都不在了！”说完掩面痛哭了起来。

    芮雯鞠大脑“嗡”一下，直觉天昏地暗，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几秒后，她突然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来：“不！不会的！你骗我！我不相信！不会的！”

    大伯一把将她抱紧：“妮啊！我的妮啊！”

    芮雯鞠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大伯带上车，怎么回到的村里的，直到走进院子，看到满院子的人，用同情怜惜的目光望着她，她才回到了现实，疯了似的冲进了堂屋。

    堂屋里，她爸爸和妈妈僵硬地躺在木板上，弟弟娇小无助地跪在一旁，一个劲地哭着……

    芮雯鞠踉踉跄跄扑到爸妈跟前，看到的是两张煞白无血色的脸，那一刻，她“啊”了一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办完爸妈的后事，芮雯鞠和弟弟成了孤儿，一个曾经无比幸福的家，就这么毁了。芮雯鞠的“天”塌了，感到了无尽的痛苦和无助，她的世界一下从彩色变成了灰色……

    大家族的亲戚们坐在一起商议了一番，最终还是由他大伯把姐弟俩叫到跟前，将家族大人的意见传达给他们：由大伯家负责领养芮雯鞠弟弟，因为他家里没有男孩，自然也是想着以后能有个养老送终的人。

    对于芮雯鞠的安顿，大伯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好半天才不安地望着芮雯鞠：“大妮，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和镇里福利院院长说好了，你以后就住那儿，等你读完高中就去打工。我知道你疼弟弟，只要他以后能成气候，上个大学什么的，对你爸妈也算有个交代了，对吧？”

    芮雯鞠没有多说一个字，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从爸妈出事那天起，芮雯鞠脸上仙子般的笑容就再也消失不见了。她默默收拾好弟弟的东西，陪着他住进了大伯家里。

    她大伯将她拉到一边，悄悄又说了一句话：“妮啊，以后你别每周都回来，你爸不在了，我又不会开车，你来回坐车挺费钱的。如果想弟弟了，就每个月回来一趟。”

    芮雯鞠依旧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离开那天，弟弟死死抱紧她，怎么也不肯撒手，眼泪鼻涕一把地哭喊着：“姐，你不要我了吗？我要和你一起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姐……不要丢下我！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姐！”

    芮雯鞠的心，碎了！

    她哭着咬牙将弟弟狠狠推开，疯了似地“逃出”村子，坐在村口的大路边，撕心裂肺地哭：“爸！妈！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们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下去啊！”

    芮雯鞠住进了福利院，虽然条件不差，也认识了一些同命相连的孤儿，但那种孤独和无助，时刻包围着她，特别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想爸爸妈妈，更想弟弟，但只能用被子捂住头，偷偷地哭泣……

    家虽然散了，但芮雯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自己必须要面对现实，必须要为弟弟着想，至少要等自己长大成人了，去赚钱给弟弟，让他过得好一些，成器一些，那样才能告慰死去的爸妈。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坚强起来。

    芮雯鞠每个月都回大伯家看望弟弟，让她欣慰的是，大伯一家把弟弟照顾得还好。只是，每次她回去，大伯一家，特别是大伯的老婆，对芮雯鞠都很冷淡。

    终于有一天，大伯媳妇把芮雯鞠单独拉到一边：“大妮，你以后尽量不要来看弟弟了，我们都把他当亲生儿子养呢，你放心好了。不过……你一回来，他就会想起你爸妈，我们……还是希望他能忘了这些，那样以后他大了才会对你大伯、对我好呢，是不是这个理？”

    芮雯鞠明白了她的意思，含泪默默点了点头。

    不过，芮雯鞠怎能放得下自己的亲弟弟，她还是每个月都回来，不过不直接去大伯家，而是让弟弟的同学把他悄悄约出来，姐弟俩就在村子半山腰的小树林里见面。每次芮雯鞠都会用省吃俭用的钱，给弟弟买好吃的、好玩的，而每次弟弟见到她也是开心得不得了。

    但是，每当芮雯鞠要离开，弟弟又总是含着眼泪望着她，一脸的不舍和无助，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但芮雯鞠却是心如刀割。

    就这么熬过了三年，弟弟到了镇上读初中，芮雯鞠终于可以经常跑到中学大门外，和弟弟见上一面，有时候还帮着弟弟偷偷溜出学校，带着他在镇上逛逛，吃点好吃的。这样的时光，让相依为命的姐弟俩，有了一些心灵上的慰藉。

    但很快，芮雯鞠高中毕业，她必须要离开福利院了。虽然成绩一直很优秀，但芮雯鞠还是记起了大伯的话，为了给弟弟更好的未来，她没有参加高考，而是和弟弟见了一面后，决定独自外出打工。

    芮雯鞠到了沿海一家服装厂，她什么都不想，一门心思地拼命干活，为了拿到更高的加班费，经常主动要求加班，没日没夜地干，赚到的钱都存起来，以后给弟弟读大学、娶媳妇用。

    不过，也就是在这里，她遇到了一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爱人。

    芮雯鞠清晰记得，那是一个雨夜，她加班到很晚，走出车间到了大门口，才发现雨下得很大，因为没带伞，她站在门里，不知该怎么办。

    “没带伞吧？要不要一起走？”她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男声，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身材消瘦，但面容清秀的大男孩，脸上的表情有些憨厚，甚至有些羞涩。

    正当芮雯鞠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男孩上前几步：“我……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你家是东沟的吧，我……我是隔壁西沟村的。”

    芮雯鞠从他的口音里听出了乡音，不觉有了一丝亲切感。

    “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老乡。”芮雯鞠礼貌地望着他。

    男孩却羞涩地低下了头：“我……我叫陆西岩，平时看你干活很拼，还经常加班。”

    芮雯鞠轻笑沉默。

    “一起走吧，我……我看了一下，厂里没人了，这雨……一时半会儿估计停不了。”

    看着男孩宽厚的样子，芮雯鞠想了想：“好吧。”

    陆西岩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将手里的伞撑起，靠近芮雯鞠一步，再把伞撑到她头上，不过还是和她保持着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两人一起打着伞走进了雨里，走了几步，芮雯鞠发现陆西岩手里的伞全都在自己头顶上，而他自己半身都在伞外，大半身都淋湿了。

    “你……进来一些吧，都淋湿了。”

    “没事没事，没多远到宿舍楼了。”陆西岩又憨厚地笑，不过还是低着头，不敢看芮雯鞠的眼睛。

    又走了几分钟，两人到了宿舍楼，芮雯鞠小跑几步，到了楼前大门口的屋檐下，等她拍拍头上的雨水，一转头，发现陆西岩已经不见了，她无奈地笑了笑：“这小子，比女孩子还害羞。”

    不过，就这样，两人算是认识了。

    之后的日子里，陆西岩用他独特的方式默默关注和关心照顾着芮雯鞠。吃饭的时候，他会故意经过芮雯鞠身边，趁着她不注意，将一个鸡腿或者炒蛋扒进她饭盒里，然后撒腿就跑；晚上如果芮雯鞠加班，他一定会等在大门口，也不说话，打着一把手电，远远跟在她后面，直到她进了宿舍楼，他才“逃走”；芮雯鞠感冒咳嗽了，不经意就会发现自己的工位上放着一袋药……

    虽然从来不敢主动和芮雯鞠说上一句话，但他这些默默的举动，还是给芮雯鞠孤寂的内心增添了一丝温暖和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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