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妇人之仁

    “难道枫儿你认识这银行经理？”史宽眼光一闪，露出不易察觉的警惕。

    陈枫现在才知道，当初接触到的银行经理，在了解到陈枫的事迹就莫名失踪，原来是死在了一次破解封印的法事上。

    如果这名银行经理是史宽特意安排来接触陈枫的，那么如今陈枫的反应，就已经告诉了史宽，陈枫是认识这名银行经理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史宽的暗中计谋会被陈枫得知，俩人之间的关系会因此而变得紧张。

    陈枫明白这一点，但不知道史宽是否有这一暗计，目前最保险的做法就是装傻。

    “我不认识什么银行经理，只是有些出乎意料。带我上山的那名弟子他是个健身教练，这里真是各行各业的什么都有。”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怕跟你说，除了各行各业，我们这里还有黑白两道、政界法界的弟子。一切都是为了玄灵派能够适应这个时代，唯有如此才能流芳百世。”一名道长补充道。

    “玄灵派？原来还有这么一说法，我还以为我们都是属于道教一派。”陈枫抓住了关键字问道。

    此时史宽也恢复原来的和蔼，耐心说道：“论宗派，道教还有一段悠长的历史。远的不说，就说我们玄灵派，也就是茅山派的分支。简单的来说，我们是茅山道士中的专职灭鬼的一派。”

    “哦~”陈枫装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希望能借此转移话题。不过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知识储备也确实不足，有想过自己要不要在道教历史上下点功夫，毕竟什么也不懂怪丢人的。

    “根据你在西郊古宅的经历，我认为，你有资格加入我们玄灵道观，毕竟强强联手总比单打独斗要好。”

    这时候，史宽突然向陈枫发起组队邀请，陈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陈枫心想本以为在这里躲几天就拍拍屁股走人，一向独来独往的他压根就不想加入任何团队；早就打算离开玄灵道观后一个人平平淡淡地度度鬼，自由自在地赚点钱。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目前陈枫厉鬼缠身，不说厉鬼这一隐患随时会失控，最直接就是严重影响了自己作为人的正常生活。

    所以陈枫愣在原地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答应的史宽的邀请。

    “我加入可以。不过叔公，我有个要求。”陈枫知道这么说有些不符合礼节，但有个底线是不能突破。

    周围的道长也有些吃惊，这小子竟然如此直接与史宽谈条件。

    史宽的表情看似平静如水，内心却早有些急躁，毕竟没有人在自己提出邀请的情况下敢追加条件。

    不过史宽还是装作淡然地说道：“枫儿但说无妨。”

    “很简单，我要自己可以随便出入道观，不受这里的规矩约束、练功以及集训，除非是我自愿。”

    听到陈枫的要求，面露微笑的史宽右眉毛不由地抽搐一下，不过还是依旧那般慈眉善目的表情。

    “再好的天赋也需要后天的磨砺方能练出真本领。枫儿，就算你武功再好也需要反复练习来保持最佳状态呀。”

    “这个我知道，我今后一定会勤加练功，只是我练功的前提不是他人的强迫或者是规定的约束，我不是很习惯听命于人。”

    史宽站了起来，郑重其辞地说道：“好，年轻人有性格。在这里，你无须像其他弟子一样修炼，你也可以随便出入道观，从此之后这间厢房就是你的房间。不过话又说回来，枫儿你提出了一个要求，而老夫也想提出一个请求，你认为公道否？”

    陈枫眨眨眼，道：“公道。叔公请说。”

    “我的请求也很简单，就是明天我想让你带雪儿下山。雪儿已经很久没休息过，趁此机会你带她到城里玩耍一番。你意下如何？”

    史宽这一请求陈枫倒不意外，毕竟宋渃雪的父亲曾在陈枫面前提过，所以便爽快答应。

    “好。枫儿，虽然说你不用和其他弟子早修晚炼。但我在这里提醒你一句，这几天不要太过散漫，要保持最佳状态。因为下一次破解封印的法事即将到来，到时候你可要出一份力，懂吗？”

    陈枫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没好事。招了自己进队伍就立刻被派上战场，不过也是习惯了，跟社会上的工作也没什么区别，作为老社畜的陈枫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另外在座的道长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灯，让这些道长往前冲，到时候自己随便划划水算了。

    “了解。但晚辈还有些不明白，这些被封印的厉鬼，到底是谁封印的。如果这里厉鬼非常危险，那么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消灭？”陈枫问道。

    史宽微微笑了笑，缓缓坐下，道：“这些被封印的厉鬼都是我师傅封印的。我师傅也就是你太爷爷。”

    “我太爷爷？”

    陈枫对自己的爷爷陈天的事迹知之甚少，更何况这位有着玄术师祖师爷之称的太爷爷陈穆。

    茅山派的分支玄灵派，是陈穆当年创立的派系。当年恶鬼横行，诡事频发；一般的道士要对付杀人厉鬼，单打独斗打个一天一夜也是常有的事。都说最有效率的杀敌工具是枪，当年那个恶鬼横行的年代，如果枪能度鬼，那也未必有效遏制阴邪之势。

    所以陈穆觉得传统度鬼方式效率太低，便搜集以及创造出比以往的茅山术更有效的度鬼玄术，最后这些度鬼的玄灵法术渐渐演变为生来杀戮灭鬼玄术。当年陈穆在玄灵山专研修炼灭鬼法术，就此派系命名为玄灵派。

    “你太爷爷创立了玄灵派，一个以快速灭鬼闻名的派系。当年许多道士碰到厉鬼，不想承担与厉鬼搏斗的风险就花点钱请我们玄术师出手；我们玄术师出手一般不超过两个时辰，到手的报酬与道士五五分账，那时便是玄术师的黄金时代。”

    “既然玄术师遇鬼灭鬼，那为什么还要封印这些厉鬼留存至今？”

    “这一行为老夫觉得那是一个错误。这一个你们陈家每个人都会犯的错误。”

    “错误？为什么这么说。”陈枫不悦地说道。

    史宽面对陈枫有些强硬的态度不以为然，又微微笑了两声道：“这一错误就是仁慈。”

    “仁慈怎么会是错误呢？”

    “对人仁慈为君子所为，但对厉鬼仁慈那是不是有点妇人之仁了。”

    “那这跟被封印的厉鬼又什么关系？”

    “立派之初你太爷爷确实是个出色的玄术师，就算面对红衣厉鬼这种厉害角色也能一招定胜负。但后来他的想法有所改变，变得有些软弱，婆妈。”史宽直言不讳，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陈枫，生怕陈枫听不清自己的话，尤其是最后的四个字。

    陈枫没有说话，史宽便继续说道：“后来你太爷爷对付厉鬼的手段越来越软，变得喜欢动口不动手，而且竟有想让杀人的厉鬼再度轮回的愚见。一个创立的灭鬼派系的祖师爷竟违背了该派系初衷，那些没有被他灭掉的厉鬼都被他封印起来，想着以后想到超度的办法再去处理。可惜到他老人家仙逝后，这些厉鬼也未能有所了结，所以得麻烦我们这些后人来为他收拾残局。”

    史宽说这些话，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与讥讽。这些不易被察觉的讽刺像刀刃一般刺向陈枫的内心，因为自己也是一个喜欢用“仁慈”做法对待厉鬼的人。

    这时史宽再次站了起来，一只手搭在陈枫的肩膀上说道：“我希望他的后人能在我的领导之下，能够重振玄灵派的威武。枫儿，相信你不会违背玄灵派的初衷，也相信你不会让我这个叔公失望吧。”

    陈枫知道，现在玄灵派是由史宽领导着，如果自己跟他对着干，自己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也很可能换来一个欺师叛祖的罪名。陈枫绝对不能让此件事发生。

    “放心吧叔公，我清楚玄术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凡是遇到恶鬼，我定会手起刀落，毫不留情；正所谓正邪不两立，我们玄术师就是恶鬼的天敌。”

    史宽露出欣慰地笑容点头说道：“好孩子。之后雪儿会跟你说下一个破解封印法事的相关事宜以及即将面对的敌人，请务必做好准备。”

    说完，史宽转身走出厢房，一旁的道长们都陆陆续续地跟着史宽离去。

    一时间厢房中只剩下陈枫一人，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仿佛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史宽的刚才的话像巨石一般压在了陈枫心上，陈枫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孤立无援；地府的鬼差在到处寻找自己，而玄灵道观的人似乎又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目前最有用的盟友，只剩下那住在榕树村里看起来有些不靠谱的久叔。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向陈枫席卷而来，他知道以后的日子定会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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