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战争疑云

    从黑文海崖到雄都需要数小时的行程。

    一路上，四人所在的马车只有阿狸一直和乔希腻歪在一起，卿卿我我。

    瑞兹不能接受“热闹”的环境，只喜欢独处冥想，因此一个人占据了后面的一辆马车。

    格温对外面的风景感到好奇，田园、村庄、天上灌丛中没有见过的飞鸟走兽，乃至在田地里劳动的农民，每一种事物都能引起格温浓浓的兴趣。

    而辛德拉不满乔希和阿狸两人没有边界、不顾他人的亲热，目光同样流连在车窗之外。

    但跟格温不同的是，辛德拉秉持自小养成的习惯，只是凝视天际造型各异的云朵发呆，一言不发。

    苍穹的火烧云悠然漂浮，被落日余晖渲染成灿灿的金红，倾洒下万丈霞光，夺人眼目。

    直到傍晚，平原的村庄渐渐密集，平坦的地平线终于出现了偌大灰白色城墙的影子。

    “阿狸小姐，我们马上到了。”车外，赶车的车夫提醒了一声。

    都已经跟乔希谈论到未来生育计划的阿狸甜美一笑，又在他的嘴唇上轻吻一下，旋即往旁边坐开，稍稍整理了一下格温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全新战斗专用的哨兵服装。

    辛德拉终于回过神，从马车之外收回视线，长叹道：“啊……死寂沉沉的城市，我是真不想再回这里。”

    由于雄都的建筑基本都融合有禁魔化石树的成分，尤其是城墙还有王室所在的黎明城堡，禁魔石的占比更高。

    物质领域和精神领域同为交融的一体两界，但禁魔石能对魔法进行阻断，也就影响物质领域的存在感知精神领域。

    作为强大的精神法师，辛德拉无穷尽的力量尽数来自另一个领域。

    换句话说，她理论上可以掀动整个世界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虽说辛德拉不借助精神领域的力量，本身的实力也不弱。

    可呆在雄都，无法沐浴在魔力因子中都不算什么了，几乎断绝了跟精神领域的连接才是最严重的。

    这无异于自断双臂，令辛德拉颇为心烦意乱。

    “我们不会呆太久的。”

    阿狸淡然说道：“自从 5年前嘉文三世国王率领军队翻越烁银山脉，在滨海要塞卡尔斯特德击退了诺克萨斯试探性的入侵，勃朗·达克威尔那家伙已经很久没有再将视线放在瓦洛兰西面了。

    “无畏先锋军团目前没有外派，全都驻扎在城内，调集士兵加上后勤补给，大概只需半天就能完成。

    “我们还需去禁魔石林取来世界符文，一来一回，在雄都呆的时间就更屈指可数了，安啦~~”

    辛德拉嘴里嘟囔着：“去禁魔石林……那我还不如呆在雄都。”

    “别抱怨了，到时候处理完黑雾，你可以跟我一直呆在福光岛。”

    “可别，我宁愿只呆在艾欧尼亚，要不是为了帮你，我才不会离开斐洛尔岛。”辛德拉说，“习惯了艾欧尼亚物质与精神壁垒薄弱的环境，猛地一出来，我还有点不适应。”

    “艾欧尼亚……是那座群岛大陆吗？”格温眨了眨眼，“我好像从其他哨兵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没错，以前人们都称呼它初生之土，直至后来初生之土的政权建立，各个行省的长老与议会结合各地方言，共同取‘初生之土’的谐音并加以美化，才有了如今艾欧尼亚这个好听的名字。”

    阿狸笑道，美眸转向乔希，“当初，乔希跟我提过初生之土，我就对那片土地抱有幻想了，直到后来我跟着我的族人再度踏足那片我从未踏足过的故土，我才发现它的神奇远超想象。”

    只可惜，当时乔希没能陪伴在我身边。

    感受到阿狸言语间充斥着些许落寞，乔希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反握住了她温热的手。

    两人含情脉脉地注视对方，倒是令辛德拉无奈地瞥了下嘴角，移开了目光。

    “嘁，无聊。”

    【嗯，我也深有此种感受。】露妮希亚接话道。

    格温的脸上则充满希冀，“真好，我也想去看看艾欧尼亚。”

    “会有机会的。”阿狸轻笑道，“到时候，就让乔希陪我们。”

    “不过说起艾欧尼亚……”乔希深思熟虑片刻，问道：“阿狸，你知道最近诺克萨斯方面有什么动作吗？”

    “动作？”

    阿狸的眸中浮现几分疑惑，想起了乔希曾说自己在不赚不归酒馆击杀了弗拉基米尔和伊莉丝·基西拉。

    基西拉家族是不朽堡垒的大贵族，权势滔天，但诺克萨斯的历史里却鲜有家主的记载。

    不过毕竟是天天推动整个符文之地步入战争疑云的幕后黑手组织，即便海力亚已经陨落，作为正统继承的光明哨兵，对这个创立了诺克萨斯的结社还是有相当程度的了解的。

    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敌对，光明哨兵和黑色玫瑰早在过去的几百年间，也没少碰撞和交锋。

    至少，会使用血魔法的卡玛维亚先祖弗拉基米尔，和基西拉的幕后家主伊莉丝，阿狸都有所耳闻，只是没有正面遇见过。

    “伱指的是哪方面？黑色玫瑰吗？”

    两人的交流吸引了格温和辛德拉的注视。

    “黑色玫瑰是什么？”格温问道。

    “早在铁铠冥魂时期就存在的一个远古结社，由掌握诡术魔法的苍白女士统领，背地里指引曾经的诺克希野蛮人建立了诺克萨斯政权。”

    阿狸为格温简单介绍了一下黑色玫瑰。

    “铁铠冥魂？”在格温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个称呼，“他是不是叫莫德凯撒？一个复活重生的铁血军阀？主人曾跟我讲述过瓦洛兰大陆的传说。”

    【什么鬼玩意，在我们暗裔尚存之时，区区人类怎敢造次？】

    “说实在的，那家伙还真是‘鬼玩意’。”

    一边回话露妮希亚，乔希点头应答：“是他没错，而我所谓的‘动作’，也算是有黑色玫瑰的指使吧，毕竟诺克萨斯皇帝勃朗·达克威尔只是苍白女士的傀儡。”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提出疑问：“诺克萨斯那边，有没有派遣战争石匠去艾欧尼亚？”

    “为什么要派战争石匠去艾欧尼亚？”这次是辛德拉反问，“只有战争将至的地方才会看到战争石匠的身影，难不成你想说诺克萨斯意图挑起跟艾欧尼亚的战争？”

    乔希暂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注视着身边同样陷入沉默的阿狸。

    车内的空气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不光是乔希，就连格温和辛德拉都意识到了问题。

    “难道他们真的意图入侵艾欧尼亚么？”辛德拉盯着阿狸的脸庞失声道。

    “暂时……不确定。”

    阿狸深吸口气，“不过根据哨兵传回的情报，诺克萨斯目前的情势不容乐观。

    “年迈的勃朗·达克威尔似乎对于‘长生’十分感兴趣，这么多年来经常不顾国内生产力挑起战争，过度消耗国力，使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帝国几乎临近崩溃的边缘。

    “要是再按目前的形式走下去，按照学者们的估计，最多再运营 20年就会全面崩塌，整个帝国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除非能有新生的铁腕领袖整顿帝国，将诺克萨斯从悬架边缘拖拽回来。

    “不过依我看，诺克萨斯的皇帝只是黑色玫瑰推上前台的政治傀儡。

    “要么苍白女士自己有意拯救诺克萨斯，推举一位足以牵动所有诺克萨斯贵族利益，与之敌对的皇帝，否则根本无法拯救这个已然垂暮的帝国。

    “除非……”

    阿狸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过下一秒，格温下意识地补充道：“除非他们能转移国内的矛盾？”

    见乔希、阿狸和辛德拉的目光同时转向自己，格温的小脸蛋倏然泛起红晕，慌忙说道：“我，我是瞎说的……别在意我。”

    “你这可不是瞎说的，很有道理。”乔希称赞道。

    “诶？是吗……其实，我也是依凭主人的知识储备才知道这些的。”

    格温稍稍松了口气，心底的窘迫消退不少，“佛耶戈当时才刚刚即位一年半，卡玛维亚的大多数骑士团都不信任他这个不学无术的王子。

    “所以，为了转移卡玛维亚内部的争端，佛耶戈必须要用胜利来证明自己……虽然主人很不情愿让佛耶戈发动战争，但也无可奈何。”

    正说着，格温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黯然：“主人也是在那场战役的庆功宴上遭遇了刺客的袭击，身受剧毒，最终生命垂危而亡的。”

    辛德拉蹙眉凝视格温，没想到伊苏尔德还有这样的经历。

    看得出来，伊苏尔德真的很爱格温，格温每每提起她，都会面带幸福的笑容。

    虽然口头上叫着主人，但伊苏尔德对于格温而言，实际上更像是一位母亲。

    格温是个可怜的孩子，回忆起自己过去几天有意无意对她展现出来的敌意和疏远，辛德拉竟泛起几分羞愧。

    我真的要这么对待她么？喜欢一个人又不是过错。

    可是她喜欢的又是自己不该喜欢的……

    呃，不对，我不该这么想！

    卡玛维亚毕竟是传统的王国，国王多位王妃是很正常的。

    我不能怪格温不顾阿狸喜欢上乔希。

    辛德拉的瞳眸开始失焦，微微怔然。

    还有，母亲……

    如果我的妈妈也能像伊苏尔德对待格温那样就好了。

    正当辛德拉胡思乱想的时候，阿狸离开乔希身边，坐到了侧面的格温身旁，牵起她的手安慰道：

    “不用伤感，站在伊苏尔德的角度，她肯定不会想看见你伤心的模样吧？况且，你现在不是有我们了吗？你完全可以把我们当成家人。”

    “家人……么？”

    格温抬眸与阿狸对视，见她面带柔和微笑，对自己眨了眨左眼，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谢谢你，阿狸。”

    只是坐在两人对面的辛德拉则双手环胸翘起腿，脸色复杂，心底轻叹。

    我也算是阿狸的家人，但她对格温说的意思，明显跟我与她们一家的关系不一样……

    接下来，阿狸总结道：“总之，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并非毫无可能，我们也得做好准备才是。”

    “但你打算让光明哨兵与诺克萨斯对立吗？”辛德拉诧异道，“别忘了，光明哨兵虽然跟德玛西亚是盟友，但起码对外的名声是中立组织。”

    这个问题由乔希回答：“福光岛即将重建，我们马上就不中立了。”

    阿狸紧接其后道：“乔希说的不错，等解决完暗影岛的问题，光明哨兵千年的使命完结，势必要改革重组的。”

    “但那些哨兵……”辛德拉略有迟疑。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遭受了黑雾的种种侵害，最终才选择加入光明哨兵，等破败之咒彻底结束，大多数人终究是要回归到正常生活中的。”

    阿狸的语气十分淡然，仿佛对此并不在意，“人员的削减在所难免，更何况以后光明哨兵基本就代表福光岛了。

    “这次，我可不打算让海力亚再像千年之前一样只是个传说中的乌托邦，加上我们积攒的文化底蕴，我们需要起到引领带头的作用。”

    ……

    ……

    德玛西亚雄都的建筑承接了部分福光岛的风格，同时又在此基础上延伸出独特的瓦洛兰风貌。

    几十米高的宏伟禁魔石城墙拔地而起，好似防御塔般的无畏先锋严阵以待的士兵雕像手持长矛与护盾，与城墙本身相结合，凌然凝视东方。

    偌大的凯旋门门头雕刻着飞翼姐妹的翅膀，坚盾与大剑立于中央，这是专属于德玛西亚的文化印记。

    由于时间已晚，雄都的大门即将关闭，士兵驻守关前，提醒那些结束了一天忙碌，刚刚返回的农民尽快入城，不要在城门处拥挤。

    很快，印有哨兵装饰的马车抵达在出示光明哨兵专属的纹章后，卫兵很快放行，守城的小队长甚至还叫来了两支小队开道护送。

    哪怕乔希他们并不需要。

    雄都的城市构造比较复杂，属于聚落式结构，每个王城的大家族都会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辖区，在王权之下行使自己的管辖权。

    王室所居的黎明城堡位于城市正中央，依托一座孤峰打造，高达上百米，城堡之前的偌大宏伟广场，更是足以轻松容纳数万人。

    因为国王一人分身乏术，王国的权力被下放至白银议会，目前由八人七大家族外加光照者教会的教主组成，分别在城市中占据重要的地位。

    虽说光明哨兵属于德玛西亚建国之初就存在的组织，但在阿狸的领导下，他们基本不参与德玛西亚的运作，只是单纯的盟友关系。

    除了衍生自曾经海力亚光眷者教派的光照者教派，还跟光明哨兵有不小的联系。

    而位于黎明城堡北端的第二城堡，也就是光照者教派的光明使者神殿，基本算是哨兵们在雄都暂时歇脚的主要场所了。

    在卫兵的护送下，几辆马车一路畅行无阻，很快沿着国王大道抵达黎明城堡的正殿之前。

    早已在众人入城后几分钟便以得知消息的嘉文三世和一众官员还有随行护卫的无畏先锋的数个盾阵早已在大门前静候多时。

    等阿狸一下马车，一帮人立马蜂拥而至。

    为首的国王留有浓密棕色络腮胡与中短的头发，只是其中掺杂了些许灰丝，坚毅的面容又不失身为帝王的柔和。

    他戴着纯金打造的王冠，正中镶嵌有一颗湛蓝的水晶，一身华丽的银白金丝束腰短袍搭配棕褐色长裤，晶灿剔透的宝石与黄金纹饰镶嵌在衣服上，无不显示出德玛西亚王室的华贵。

    跟在国王身边，最为显眼的是便是与周围面孔格格不入，乌黑头发高高束起，绑成高马尾，手中持有长枪的艾欧尼亚人。

    乔希不难看出，这位正是壮年时期的德邦总管——赵信。

    而站在国王另一边，身着由黄、蓝、白三种颜色构成的符文铠甲，并配备德玛西亚特色的宽厚护肩，留有披肩长发，面容十分坚毅的女人，乔希也不难猜出——

    她正是目前统帅无畏先锋的剑尉长，冕卫家族的缇娅娜。

    作为国王的护卫，赵信和缇娅娜可谓是嘉文三世的左膀右臂了，对王室忠心耿耿，日夜追随在国王身边。

    只不过现在的她还不曾接任德玛西亚大元帅的职位，而盖伦也没有获得德玛西亚之力的称号，成为无畏先锋的统领。

    那家伙现在估计还是个十多岁的愣头青孩子呢。

    一走到阿狸面前，作为一国之君的嘉文三世立马双手握拳交叉，左臂在前至于胸前，以德玛西亚的礼节向阿狸躬身行礼。

    身为国王却做出如此低人一等的行为，随行的大臣却也见怪不怪，同样面色恭敬，随同嘉文三世一起行以礼节。

    这位可是远比飞翼姐妹更早的开国之祖！

    即便阿狸没有加入德玛西亚，她的重要地位可不亚于德玛西亚信奉的双子姐妹，甚至稍有过之。

    至少在德玛西亚记载的历史中，没有阿狸和她带领的福光岛遗民，就不会有现在的德玛西亚。

    “免礼。”阿狸平静说道，仿佛早已习惯这种场面。

    嘉文三世直起腰版，立马又做出恭敬邀请的动作。

    “阿狸小姐，我于前日得知今天您将要移驾雄都，早早做足了准备……晚宴和房间均已准备就绪，请您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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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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