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争分夺秒（合并）

    呈涡旋旋转的黑云弥散，雷声滚滚，黑绿色的魔力幽芒夹杂着闪电，无数的亡灵哀嚎哭泣。

    击杀卑鄙之喉的物质化身仅在转瞬间，而趁着这段时间，佛耶戈已经快要降临在剑鹰号上。

    “小心！”

    比尔吉沃特圣所的负责人利瓦伊安排的跟随阿狸的部分哨兵纷纷举起自己的圣石武器，朝佛耶戈发射纯洁的净化魔光。

    然而, 根本不需要佛耶戈出手，涌动的黑雾就像拥有自我意识一样，纷纷聚集在他面前生成屏障，挡下所有的圣石魔法攻击。

    下一刻，佛耶戈随手掀起黑雾风暴，渺小的剑鹰号被波涛拍打, 绝大部分人失去重心无法站稳，有几位甚至跌进了呼啸的漆黑浪潮中，瞬间失去了踪迹。

    阿狸虽然关心部下的安危，但到了这个时刻，她也顾及不了太多了。

    部分雾行者直接从天穹落下，另一部分则从海底钻出，尖锐的利爪刺刮船身，发出木头断裂的呻吟。

    船舱内划船的水手发出惨叫，一部分水鬼钻进了内部，开始大肆破坏船身的完整性。

    “你们几个，去船舱支援水手，甲板上交给我们！”阿狸快速安排身旁四名哨兵, 凝重的目光随即转向格温, “格温, 你还能用你那魔法结界吗？”

    “没问题！”格温娇呵一声，半虚半实的缝衣针线在她左手展现, “圣霭啊, 庇护我们！”

    随后, 她朝头顶抛出细针, 利用细线操控其分别飞向四面八方, 纷纷刺进甲板和船帮, 一大片圣洁的迷雾生起，笼罩了大半条剑鹰号，与雾行者和黑雾分庭抗礼。

    雾团中的诅咒亡灵在触碰到圣霭的刹那，身躯纷纷冒出白烟，发出痛苦万分的刺耳尖叫。

    但即便如此，雾行者们仍纷纷飞蛾扑火，源源不断地向圣霭结界发动“自杀式”的进攻。

    格温小脸煞白，紧咬牙关，额角渗出肉眼可见的汗迹。

    她举起手臂放出魔力，艰难地维持圣霭结界不被雾行者突破，为船上的人提供片刻的喘息时间。

    “只要……撑到乔希……”

    然而就在下一秒，正从天空缓缓下落的佛耶戈瞥见格温，眼中的怒火瞬间起燃，“伊苏尔德……把伊苏尔德还给我！”

    阿狸朝四周发射十多枚狐火，击退几只强大的沉沦者后立马跑到格温身边。

    抬眸瞥了眼海平线已经消散的战斗余波，阿狸随即收回视线，死死地盯着破败之王，贝齿轻扣。

    只需再坚持一小段时间……

    “伊苏尔德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一千年了！”阿狸厉声呵斥道。

    佛耶戈暂时停下了下落的趋势, “荒谬！区区贱民，安敢犯下欺君之罪！伊苏尔德灵魂的一部分，就在她身上！”

    “伱不会得逞的！”

    阿狸将格温护在身后，妖异的精神魔法生成一团团飘浮的灵动火焰，一颗半透明的蓝白珠宝在她右掌心凝聚，蓄势待发。

    佛耶戈的嘴角只是勾起冷笑，旋即架起穆清，一缕聚集的黑雾从剑尖发射，径直打在圣霭结界上。

    格温痛苦地呼喊，因为引导的魔法被打破，她遭到魔力的反噬，整个人瘫软跌倒在地，就连剪刀都拿不起来。

    “格温！”

    阿狸一边清扫逼近的雾行者，一边试图搀扶格温，远离继续朝剑鹰号降落的佛耶戈。

    而旁边仅存的五位哨兵则被蔓延的黑雾渐渐缠绕身体，痛苦倒地，皮肤表面的血管纹路与双眼均散射出与黑雾相同的黑绿幽光。

    紧随其后，一个与佛耶戈三戟王冠相似的幽绿冠冕凭空出现在他们的脑袋上。

    密密麻麻的雾行者不再袭击几位哨兵，他们转而举起手中的圣石武器，朝阿狸和格温发射。

    “该死！”阿狸暗骂一声，立马捏出手势，暗念古语。

    血脉熊熊燃烧，奥术符文的亮芒浮现于她的皮肤表面。

    在千钧一发之际，阿狸撑起从乔希和瑞兹那奥术屏障，尽数挡下一批又一批的魔法攻击。

    “阿狸，不要再管我了……”格温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破败之王，他想要的只有我！”

    “说什么蠢话？！都到这种地步了，我怎么可能放弃同伴？”

    由于魔力的过度使用，黑雾的范围又不能汲取精神领域的魔法，阿狸也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感觉脑袋昏沉。

    不过，艰苦的抗争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佛耶戈！”

    只听一声有些囫囵不清，熟悉中又掺杂着几许陌生的怒吼冲破天际。

    紧随其后，的血色的光芒于天际瞬闪而过，穿云透雾，猩红的刀光划破天际，以雷霆之势劈砍而来。

    佛耶戈的注意力全然在格温身上，感知到身后威胁已然为时过晚，躲闪不及。

    死亡之舞重重劈砍在佛耶戈的精魄结成的实体上，赤色的魔光炸裂，搅动黑云滚滚，一下将破败之王击散，化作黑绿的粒子融入到黑雾当中。

    “乔希！”

    阿狸和格温的脸色均是一喜，但转而又对他如今这畸怪诡异的外貌升起担忧。

    这是……血魔法？

    阿狸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心头猛地一震。

    福光岛毕竟也是经历过暗裔战争时代的，海力亚的记载对曾经的堕落天神有过十分详细的记载。

    尤其是对血魔法的描述，只是不曾对其如何使用进行过记录罢了。

    而且，出于对自己爱人的熟悉与知根知底，阿狸明显能看出眼前之人虽然是乔希，但全然不是自己认识的男人……

    她是暗裔女神——露妮希亚！

    身体仍在本能反应，驱动魔法保护自己和格温，阿狸的眼眸微微失神，并不清楚乔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可是清清楚楚，乔希之所以没被血魔法彻底腐化，正是意志坚定到足以抗衡暗裔的侵蚀。

    可现在……

    在阿狸旁边，差不多恢复些许体力，本就对生命之力亲和的格温更是发觉了关键点：

    乔希的生命力正在流逝！

    此时，由露妮希亚占据着乔希身体的主导权，附着有腐化面具的脸庞只是淡淡地转向阿狸和格温，轻轻颔首示意。

    破败王者之剑倒飞回空中，佛耶戈的精魂很快再度结成实体，怒不可遏地瞪着乔希。

    “贱民！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

    佛耶戈身形快如闪电，伴随着一声怒喝，他裹挟足以瞬间吸干成年人生命的浓密黑雾极速冲向乔希。

    刀光剑影猛烈碰撞，产生一道道震破天穹的猛烈魔法冲击波。

    佛耶戈的心思全然聚集在乔希这个大敌身上，黑雾的力量被其卷走，袭击剑鹰号的雾行者与诅咒迷雾倒是少了许多。

    刚刚被控制心神的几位哨兵倒地昏迷，阿狸顺手丢出狐火，将妄图拖他们下水的雾行者燃烧殆尽。

    因为魔法冲击波的影响，剑鹰号的船帆折损，麻绳断裂，几匹帆布樯帆脱落。

    七八名身上带彩，但好歹保住性命的尚存水手和哨兵匆忙从船舱跑出，在船长扯着嗓子的吆喝下，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桅杆，维护剑鹰号的正常航行。

    “首领，我们接下来继续朝德玛西亚行驶吗？！”掌舵的船长冲着阿狸大喊。

    阿狸回眸一望，还没等她开口，焦急的格温指着乔希和佛耶戈在天空大战，距离剑鹰号渐行渐远的方向喊道：

    “我们必须，必须阻止乔希！”

    阿狸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乔希，他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格温急得都快哭出声了，“再这样下去，根本不用十分钟，他就会彻底被身上交杂的力量吞噬！”

    “……”

    阿狸抽进肺腔一口冷气，被海水浸湿的狐耳和尾巴垂落，下意识看向天际。

    一抹晶莹咸湿的水滴从脸颊滑落，不知到底是眼角流出的泪水，亦或者从湿漉漉的发丝间滴淌的海水。

    “老大！”掌舵的船长再次大喊催促，“我们下面……”

    阿狸咬了咬牙，几乎是一字一句道：“继续……航行，目的地德玛西亚！”

    周围正在照料昏迷同伴的哨兵纷纷错愕看了眼阿狸，但随即收敛视线，没有多言。

    格温抓住了阿狸的手腕，通红的眼眶滑落清泪，“阿狸！你怎么……”

    虽然她只跟乔希认识了十几天，但在人类中，跟她关系最好的也只有乔希了。

    尤其是那场幽灵舞会，与乔希在舞池忘情共舞之时……

    然而阿狸只是举手做出打住的动作，声音之中带着几许哽咽，“乔希他能应付。”

    “但是……”

    阿狸转过身，直面紧咬惨白嘴唇，几乎要渗出血迹的格温。

    你以为我不心疼，不想跟他并肩作战吗？

    他可是我的男人！

    我们已经分别一千年，才刚刚重逢不久！

    但眼前的情形并非格温的问题，一切灾厄与祸患的源头都是佛耶戈，还有那个阴险狡诈的锤石。

    阿狸深知自己不该拿格温发泄心头的郁结。

    深深吸入一口咸腥的冰冷海风，她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柔声劝说道：

    “格温，你才是破败之王的目标，乔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如果我们不趁着这个时候尽可能远离险境，不白白辜负了乔希的期望么？”

    “……”

    格温一时语塞，但一滴又一滴不间断滑落的泪花足以说明她现在的心情。

    阴云密布，雷声滚滚。

    黑雾的魔法对物质与精神领域造成极大的影响。

    淅淅沥沥地小雨从天空倾洒。

    雾行者已经不再袭击，阿狸拖着疲惫的精神与身体，随意坐靠在桅杆旁。

    格温仍站立船头，眼泪、海水和清雨交加，从脸庞滑落，汇聚至下巴。

    对不起……

    ……

    ……

    另一边，激烈的碰撞仍在继续。

    实力到达一定层次，魔法的对轰起不了太大作用，最终均会演变成近身肉搏。

    不过相较于对武力不怎么精通的乔希，飞升成为天神战士，肉身不朽的露妮希亚武力值远非力量尽数来自穆清的佛耶戈能比。

    两枚世界符文碎片的加持，乔希对战破败之王只占下风。

    即便吸收了卑鄙之喉的力量，如果让乔希来战斗，大概率也只能做到六四开罢了。

    不过换做露妮希亚，情况截然不同，基本能做到完全的碾压，佛耶戈压根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在超然溢散的力量面前，破败之王所能掌控的区区雾行者根本派不上用场，它们只能对普通的凡人构成严重威胁。

    而双柄巨剑在开阔的环境占优，死亡之舞仅有一米五长，露妮希亚尽可能贴身与佛耶戈战斗，直攻他尚未精习武艺，十分不稳的下盘。

    “该死该死该死！区区贱民，胆敢挑衅王威！”

    “哼！想当初你的祖先也要对我等天神顶礼膜拜，区区一个亡国之君，怎敢挑衅死亡之女神的权威！”

    佛耶戈真是打也打不过露妮希亚，骂也骂不过她，心中憋屈至极。

    又是一击血色锋芒闪过，佛耶戈的左腿被死亡之舞斩断。

    实体精魄受到血魔法和奥术能量的侵蚀，佛耶戈痛呼一声，身形下移，显露一个大破绽。

    露妮希亚瞅准时机，左手魔力汇聚，迸射奥术脉冲洞穿佛耶戈的胸膛，死亡之舞与穆清的锋刃摩擦，金属的火光炸裂。

    直至刀刃抵住剑镡，露妮希亚换成左手持刀，一脚踢在佛耶戈的右腿上，待其重心前移，同时挥刀奋力一砍，将他的头颅斩下。

    只不过，随着穆清的微光闪烁，爆发出强烈的冲击波击退乔希，佛耶戈的精魂沐浴在奇异的魔法当中，被死亡之舞削去的脑袋和左腿重新长回，气息丝毫不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此种情形已经在瞬息间持续了几十次了。

    神灵之间的战斗通常会持续很久很久，露妮希亚曾与虚空大战就连续持续了数周时间，拼的就是耐久度和恢复力。

    但是，乔希只有十分钟。

    【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身份陡然转换，乔希以精神沟通露妮希亚，【必须切断佛耶戈的灵魂跟穆清的联系！】

    “你以为我不想吗？”露妮希亚再度发起攻击，“破败与死亡并不相干，我无法涉及到这家伙所在的领域，你给我找个方法！”

    【那就封印他！】

    “你有什么封印物品么？就凭小狐狸给你买的那把破枪，还是半块太阳石？又或者……你想用万载井的钥石？那玩意也就开个符文锁罢了，可承受不住封印的力量。”

    乔希沉默片刻，【奈克里特，他那有涉及精神领域的上古神器！】

    现在他们尚未远离暗影岛的范围，透过重重黑雾，破败岛屿，乃至海力亚的废墟轮廓仍清晰可见。

    “重回暗影岛对吧？那家伙的气息我记得。”

    稍作讨论，露妮希亚强行逼迫佛耶戈往暗影岛的方向飞去。

    “不要！不要把她带走！”

    佛耶戈口里凄嚎，距离自己王后越来越远，他竟爆发出连露妮希亚都略感心悸的力量。

    “这家伙，人虽然疯癫，但力量可远比卑鄙之喉强大多了……难怪在别的时间线，他能击败符文之地的原初神灵。”露妮希亚不禁称赞一句。

    只不过，就算面对更为强悍的虚空，露妮希亚就没丝毫的退缩，区区一个破败之王，她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时间仅剩最后三分钟，乔希的肉身已经肉眼可见的化作一颗颗血色的粒子，皮肤和猩红铠甲龟裂，隐隐有破碎的趋势。

    “贱民！放本王去找王后！！”

    露妮希亚丝毫不理会佛耶戈的吼叫，眼神转向港口的某个偏僻角落。

    奈克里特正躲藏在黑雾中，注意到“乔希”的视线投向自己，立马想要遁离。

    露妮希亚心神一分为二，一边转进攻为防守，招架佛耶戈的攻击，同时避免他脱离自己继续追向剑鹰号。

    隔着数公里的距离，露妮希亚用魔法加持嗓音，冲着奈克里特震声怒吼道：“奈克里特！快把那该死的米迦勒坩埚拿来！”

    “奈克里特？努尼奥，本王的咨议官……”

    佛耶戈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茫然，但转而被熊熊怒火替代，恶狠狠地回头望向奈克里特的方向。

    “先是卡莉和莱卓斯，现在就连你也要背叛本王吗？！”

    感受到佛耶戈情绪的波动，黑雾涌向奈克里特的方向，无数哭嚎的雾行者、沉沦者与掠食灵纷纷扑向这位战虽是宫廷第一法师，但成为雾行者后无法发挥实力的咨议官。

    “铃铛就在这，救我！”

    奈克里特随手一捏，一枚印刻有繁琐晦奥印记的黄色铃铛出现在他的掌心。

    随着黑魔法的注入，铃铛发动一次，那些扑向奈克里特的雾行者仿佛遭受了极大的痛苦，纷纷尖叫逃离。

    可那些模样畸怪的掠食灵仍在冲向奈克里特，在破败之王的命令下，它们必将撕碎这位曾经的卡玛维亚咨议官。

    露妮希亚牵引魔力，涌动的奥术标记所有扑向奈克里特的怨恨灵体，紧随而来的奥术脉冲将其尽数击散。

    “多谢！”

    奈克里特直接朝乔希抛出目前所需的米迦勒坩埚，立马远离此地。

    佛耶戈似乎觉察到了不妙，立马做出反应，试图用穆清摧毁那件卡玛维亚的上古神器。

    只是，早已做好准备的露妮希亚身形与佛耶戈并肩而行，同时利用魔法引导，速度更快一步。

    时间还剩最后一分钟。

    铃铛悬停掌心上方，“乔希”嘴角一咧，狰狞面具附着的脸庞转向破败之王。

    “这玩意，用来封印刚刚好。”

    本卷马上完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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