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糖宝顺着唐英才的视线看去。前面是展示文房四宝的地方。

    见唐英才有些犹豫不决，她鼓励道：“爷爷，糖宝也想学写字，要买些什么呀？”

    唐英才知道这是小糖宝在鼓励自己，他幽幽叹口气，带着孙女介绍起来。

    指着一个砚台道：“看上去是不是平平无奇，只是一个黑漆漆的石头？”

    “可这是端砚，是砚台中最好的。易发墨而不吸水，这工匠手艺真真是极好。”

    他越讲越起劲，几乎把能介绍的统统说一遍。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唐英才有些不好意思，但没办法一讲到这些事上，他实在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小糖宝偷偷记下爷爷说得很起劲的几个物件，刚刚好凑成一套文房四宝。

    她知道手头银子不多，大不了把百宝箱里的30两拿出来救急。

    结果一算，小糖宝不可抑制地瞪大双眼。

    这一套下来竟然要300两白银！

    她不敢相信，生怕是自己算错了，来来回回算了几遍，看着这300两犯愁。

    嘶，早知道她就不带爷爷来了。

    看着唐英才眼眸里散发着对文房四宝的喜爱和渴望。

    这一刻，小糖宝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她年岁太小，不仅不能帮家里分担，家人为了照顾自己，还会给家人添麻烦。

    抱着小糖宝的唐英才，敏锐察觉出孩子的沮丧。

    他知道是孩子看见昂贵的东西，买不起时出现的沮丧感。

    “糖宝，我们先记下来这一套。等以后，咱爷孙两有钱了，再来买好不好。”

    “家里也有文房四宝，虽然有些破旧也不是值钱玩意，但也凑合能用。”

    他亲昵地刮了刮糖宝的鼻子：“咱们回家吧，时候也不早了。”

    可小糖宝内心却涌上一股不愿。

    她不想空手而归。她不想看见爷爷脸上的落寞。

    就算不买笔墨纸砚，也可以再买些书本来看呀！

    虽然她不懂科举要看些什么，但这里是书坊，这么多书肯定有爷爷要的！

    她急地抓住唐英才衣袖道：“奶奶说过要给你买四书五经的。”

    唐英才无奈，原本他是有四书五经的，科举的人哪里没有这一套？

    不过那时，家里出了那事，生活骤然困难，加之一直考不上变得心灰意冷，就将这些卖了。

    既然这次决心要再考一次，确实要再买一套，这钱不得不花。

    对着小糖宝点点头：“好，爷爷听小糖宝的。”

    爷孙两开始挑选，很快选好了四书五经，小糖宝看了下价格一共40两。

    她忍不住咋舌，人人都知读书好，可不是所有人都读得起书。

    就这几本书，几乎要了寻常一家八口近乎一年的伙食费，实在太贵了！

    小糖宝见爷爷的视线牢牢盯着《资治通鉴》，仔细一瞧，居然只要3两。

    这本怎么这么便宜？

    “因为这些不属于科举考试范围里，所以卖得就便宜些。”

    小糖宝不解：“啊？可是我听说读书人要读很多书的呀。只需要读四书五经吗？”

    唐英才拿起这本看了起来：“当然不是。”

    “不过很少人能通过最基本的院试都考不过，自然没有多余精力去看这些闲书。”

    小糖宝会意地点点头，瞥见隔壁架子上的书也很便宜，兴奋拉着唐英才来这里。

    “爷爷，你看这里的书好便宜呀！4本才2两。”

    “嗯。”唐英才眼前一亮：“这是旧书，虽然有很多破损，但也可以看，胜在便宜呀。”

    他还想看些诸子百家的书，《老子》、《庄子》、《韩非子》，又选了策论。

    看着手上的书，有些封面老旧，有些开头几页没了，但不妨碍阅读。

    “走吧。爷爷选好了，买好咱们就回家。”

    小糖宝一蹦一跳跟着唐英才来到掌柜处。

    书坊掌柜见到唐英才，先是惊讶一番，随即看向他手里拿着的书，重重叹口气。

    “你呀你！我都不知道要说你写什么好，你看看你家现在这个情况，你还有心思继续买书？”

    “你就不应该踏进书坊，连看都不要看。老老实实回家种地，来年有个好收成养活全家才对。”

    小糖宝出奇愤怒，她不满地仰头看着掌柜：“你凭什么说我爷爷！”

    “我为何说不得？你爷爷考了这么多年都考不上，为什么还要考。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更何况现在又出事了，你家儿媳的病还没好吧！为什么不把钱用在生活上。”

    唐英才也不生气，他与书坊掌柜是老相识了。知晓他的性格就是口是心非。

    正要开口解释现在的情形，不远处的小伙计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

    将唐英才手里的书全部扔在地上，脸上写满嘲讽：“就你也配读圣贤书？快滚！”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滚出书坊，要我拿扫帚扫走你是吧！”

    曾舟是书坊新来的伙计，一心想要留下来。见到掌柜怒斥眼前的男人。

    这可是讨好的时机，要是狠狠将人羞辱一番，说不定他就能留下来了。

    要是哄得掌柜开心，说不准还会上次他点碎银子呢！

    想到这里，曾舟骂得越发难听。

    “看看你浑身的补丁，穷成这个样子也配踏进书坊，也不怕自己身上那股穷酸味飘进来。”

    “你看看你脏兮兮的，把我刚刚扫好的地都弄脏了，跪下来把我的鞋子舔干净！”

    曾舟还想上前动手，唐英才一个冷眼让他浑身发抖，抬起的脚步也停在原地。

    反应过来的他，瞬间恼羞成怒，他有什么可怕眼前一看就知道是穷光蛋的家伙。

    小糖宝可受不了别人这么侮辱她爷爷，往日可爱的小脸满是愤怒。

    “你别太过分！我和我爷爷又没惹你，你凭什么说话这么难听！”

    曾舟不屑撇嘴，一看是个女娃，他耻笑几声。

    “怎么，你爷爷是没嘴巴吗。需要你个小娃娃说话！”

    “小屁孩滚远点，而且还是个女的。女的进什么书坊，你配读书吗，你识字吗！”

    说罢，举起扫把就要把小糖宝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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