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石穴（一）

    “你不是觉得没意义吗？”对于苏缇娜的改口，霍雨一本正经的惊讶。

    “万一呢，万一给你们找到了什么新物种呢，我可不想后世历史学家写这段的时候，我的名字不在上面。”苏缇娜极度不情愿的说道。

    “哟？你松口了？”

    霍雨乐了：“你觉得有龙了？”

    “没有龙！但是这下面可能住着一种奇特的蝾螈，一种两栖类动物。”苏缇娜说道。

    “啊？？这你怎么知道的。”宋文彬不解。

    “跟你说你也不懂咯。”苏缇娜冷笑道。

    宋文彬不知为何竟然心虚起来，这令他恼火，明明他没有真的答应苏缇娜，自己为什么要心虚。还两栖类动物，找理由也别找这么离谱好吗。

    “下去就下去好了，我又不会不让你下去。”宋文彬无所谓说道。

    “哼。”苏缇娜撅起嘴巴，不高兴了。

    做出决定后没几天，一整套攀岩绳降装备就送到了。三人先是联系了当地的一些知名的溶洞景点，找了些专业教练，在里面练习了一下攀岩和绳降的操作。

    不得不说，这几年的到处折腾给几人留下了惊人的体能和适应性，尤其是深海训练和太空训练两次训练，让宋文彬觉得攀岩几乎就像小儿科一般简单。

    很快，训练完成的三人便带着全副装备返回了黑龙洞，和先前的抗拒不同，这会儿的苏缇娜竟然跃跃欲试起来，一路不停的催促宋文彬和霍雨。

    宋文彬吭哧哈哧的埋头在岩壁上凿着用于下降的绳钉，觉得自己或许是疯了。

    将主绳一端在峭壁项部固定后，霍雨自告奋勇的在腰部系好安全带，腹前挂好铁锁，然后主绳按“八”字形缠绕于下降器上，再将下降器和铁锁连接，左手主绳上端，右手在胯后紧握从下降器穿绕出来的主绳。面向岩壁，两腿分开约成80度角，登住崖棱，率先开始下降。

    宋文彬紧随其后，苏缇娜最后一个，摄制组的众人则在洞口边沿搭了几个临时帐篷，控制着小型无人机跟随拍摄。

    洞内静悄悄的，峭壁呈七八十度向下，其表面有很多流水侵蚀的痕迹，不过摸上去非常干燥，应该是水位变化，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过滋润了。不过其中还有一些小坑洞，是人工开凿的痕迹，不明用途。

    爬了一会儿之后，最下面的霍雨轻呼，“看，这是什么。”

    洞内上方的两人低头一看，在头顶探照灯的照射下，他们居然在漆黑的峭壁边缘看见了一条蜿蜒向下的长条状凸起。

    这令宋文彬心脏一下提道嗓子眼，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什么没被发现的超级物种？？？还走狗屎运的被他们这么简单的发现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是栈道。”霍雨说道。

    漆黑的洞穴峭壁上，竟然有一条弯弯曲曲向下盘旋的木头栈道，栈道已经朽烂不堪，看来源，应该是从洞口处延伸过来的，但时间太久，洞口处的栈道已经烂完了，往下面还保留留下一些。

    “这里为什么会修栈道呢？”

    宋文彬悬在空中，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霍雨扣了扣栈道上的木头，一扣即碎。

    “可能是躲避战争，也可能是熬硝，也可能是隐居，谁知道呢，下去看看就知道了。”苏缇娜隐隐有些兴奋道。

    “你来劲了是吧。”下降中，宋文彬忍不住埋汰了苏缇娜一句。

    “那可不，非凡旅途的地底大冒险。”苏缇娜笑嘻的说。

    “呵，女人，变脸跟翻书似的。嗯嗯，我可不想再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犯贱的捏着嗓子鹦鹉学舌。

    头顶的苏缇娜晃荡着那腿蹬了他一下，被宋文彬抓住了脚踝。她格格的笑起来，笑声在漆黑幽暗的地下洞穴中回荡，变得分外吓人。

    “别闹，危险呢！”

    下面的霍雨训斥道。

    两人这才停止了打闹，老老实实的顺着绳子向下方降去。

    岩壁上的栈道时隐时现，时不时的就能看到几根木头，还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见岩壁上被凿出来的孔洞，其中除了朽烂的木头之外，还有一些生锈的小铁笼，宋文彬路过一个木架时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身旁的苏缇娜凑过看了看，说道：“这是火把。”

    火把…..

    宋文彬看着手里锈蚀不堪的小铁架，又看了眼上方，然而上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宋文彬忍不住想到在不知道多少年前，这洞壁之上，火光闪烁，有人顺着栈道，举着火把，从上面小心翼翼的走下来。

    他们这会儿已经下降了近百米了，能在百米深的悬崖绝壁上开凿隧道，还是在科技落后的古代，天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要到地下去？

    宋文彬无法理解前人的想法。

    下面的霍雨可不管沿途这些乱七八糟的，作为先锋的她下降速度飞快，弄得好像跟回家似的，眨眼就把宋文彬和苏缇娜丢在上面。

    “你慢点！”宋文彬忍不住责怪了句：“赶着投胎呢！”

    说罢，他招呼苏缇娜，蹬着岩壁，一路向下降去。半小时后，底部传来霍雨的声音，“我到了！”

    宋文彬加快了速度，很快，他和苏缇娜也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和初入洞穴的狭窄相比，这里倒是宽敞了不少，地面到处都是坍塌的碎石，还有一些高耸的石柱。洞道依然在往下延伸，看不见尽头，不过坡度变得缓和多了。

    宋文彬正看着。

    呀！！

    毫无预兆的，苏缇娜突然转身就抱住了他。

    喷香迷人的头发香味冲入宋文彬的鼻腔，再加上软软的躯体，让他几乎是立刻起了生理反应。

    宋文彬下意识的反拥住苏缇娜，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拍节目，哪里能做这种亲密动作，他赶紧推开了苏缇娜，无力责怪道：“你干嘛呀！”

    “骨…骨头…有骨头…”

    苏缇娜缩着膀子，颤抖的说。

    刚起的枪很快被压了下去，宋文彬一惊，扭头看去，借着手电的强光，果然在地上看见了不少骸骨。这一眼看过去，他也缩了缩，就差又回去抱苏缇娜了。

    这些骨头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留下的，有的已经深深的嵌入了地面那些坍塌的碎石上。几乎和它们融为一体。

    霍雨胆子奇大，居然蹲下来翻了翻骸骨，很快，她有点失望的站起身，拍了拍手道：“是动物的骨头。”

    宋文彬松了口气。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苏缇娜嚷嚷道：“动物骨头也很吓人好吧。”

    “会不会是龙骨啊！”

    宋文彬胡言乱语道，他看见有块骨头上有角。

    霍雨拾起一个头骨，端详片刻也没看出啥，就把它丢给苏缇娜，苏缇娜躲炸弹一样躲开，叫到：“有病啊！！”

    “看看，百科全书，看看什么骨头。”霍雨说道。

    “这角你认不出来吗？水牛啊！”

    苏缇娜抱怨不止：“你不要乱扔东西好吧，我胆子很小的，都不心疼人家。”

    霍雨摸着下巴思考道：“看来那老师傅没骗我们，有人在这里祭祀过。”

    “就是那些被吸干了血的牛羊吗？”宋文彬蹲下来看那个头骨。

    “应该是的。”霍雨回答。

    “会有蝙蝠吗？”

    宋文彬缩着脖子问，他四处张望，生怕黑漆漆的洞里飞出来一大群蝙蝠，把他吸成人干。

    “这可不一定哟。”

    见宋文彬害怕，苏缇娜立刻从怨妇切回了百科全书，她竖起一根手指，装逼道：“其实吸血蝙蝠在所有蝙蝠种类里占很小的比例，绝大多数的蝙蝠还是以野果和昆虫为生。放眼整个世界，吸血种类的蝙蝠也只存在于美洲一带，我们之前去的墨西哥，哥伦比亚那边有，但是中国境内是没有依靠血液为生的蝙蝠的。”

    苏缇娜这么说宋文彬不旦没有安心，反而更害怕了，他恐惧的问道：那这些人在祭祀什么，什么东西把它们的血给吸掉了？”

    苏缇娜愣了一秒，再次啊的一声抱住了宋文彬：“你别说了，我要被你吓死了！！”

    宋文彬感觉自己要被玩坏了，他又想抱又不能抱，又不能粗暴的把她推开，只能举手投降。

    “行了行了。”霍雨不耐烦：“这里到底是什么用途我们还不知道，那老头讲的话又不能全信，也可能这地方是什么人的隐居地，这些牛羊是被人吃掉的。”

    苏缇娜恢复些理智，悻悻的松开宋文彬。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宋文彬赶紧来到无人机旁边，对着摄像头问：“你们那边信号怎么样，还能接收到画面吗？”

    隔了好一会儿，对讲机里才传来嘶嘶的电流声，“信号不是太好，可能你们得带着机器拍，再远的话我们控制不了无人机了。”

    摄制组的回应在意料之中，这里不是文明世界，更不可能有信号塔。这么远还能收到信号已经是奇迹了。

    不知为何，这种隔离反倒给了宋文彬一些安全感，一路走来，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巨大的关注下，无论是哪里，人们都厌老师厌老师的叫个不停，这几乎已经让他难以呼吸了。

    可这地下，没有人看着他，没人关注他，更不会有人认识他。甚至摄制组也变得遥远起来，他感到了些许的轻松。

    “我们还要继续往下探一探，这里还挺深，摄像机我先拿下来了。”宋文彬说道。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耳机里传来卫宁的问话。

    “最迟不过晚上。”

    宋文彬说道。

    和同事简短的沟通后，三人便带着设备，继续深入洞内探索。宋文彬靠在霍雨身边，他觉得在这种地方他这张嘴应该没什么用，要真有什么怪物还得看霍雨。

    苏缇娜同样看出来了这地方还是拳头有用，也偎依在霍雨身边，两人一左一右贴着她，弄得霍雨直翻白眼，烦不胜烦。

    三人沿着洞道一路往前，很快又看见了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地面到处都是被抠出来的凹槽，还有一些被泥土垒起来的类似灶台一般的东西，东一个西一个。

    宋文彬的探照灯在洞边看见了些什么，于是拾起一看，原来是一块碎裂的瓷片，是某个碗的残骸，看花色，倒和他在南洋海里捞出来的碎片有点像。

    “这是什么地方？”霍雨举着探照灯问道。

    “很明显不是吗，这里曾经是个熬硝基地。”苏缇娜回答。

    “熬硝，那是干什么？”霍雨不懂。

    “硝是黑火药的组成部分，无论是战争还是民用，都是重要的工业元素，可硝几乎没有天然成矿，再加上怕光，所以只能在阴暗处。在古代，熬硝是很多人发家致富的途径，尤其是在南方山洞的土壤中，富含硝元素，因此有很多人会在山洞内熬硝。”

    宋文彬看着这大大小小的坑洞，不由哑然，如此说来，绝壁上那大费周章的栈道就能说得通了。

    霍雨面露失望，说道：“所以…这依旧是个生意，古人的生意。编出一个恐怖故事，或是和龙有关的故事，运牛羊到洞里来，其真实目的，或是掩人耳目，或是让人敬畏，实则是给自己的熬硝事业打幌子。”

    苏缇娜没有回答。

    宋文彬觉得有点奇怪，霍雨如此快的反应过来，想必是对饭店老板整活龙吟一事印象深刻。可苏缇娜为什么不立刻赞同呢，如此科学的说法她不是乐的其见吗？

    “是这样的吗，苏缇娜？”他问道。

    “有可能。”苏缇娜皱眉道：“可能性很大，但…不是全部…”

    “不是全部？”宋文彬不解：“你是觉得还有什么可能性吗？”

    苏缇娜还是不说话。

    宋文彬越来越奇怪，这姑娘先前在河边作坊的时候就没回他的问话，为啥现在又不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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