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7章 大罪

    犯罪者是否存在有正常人的道德观念？

    答案其实是肯定的。因为一个社会从小到大的教育和社会氛围有其趋向性，并不会偏差太远。

    但是不同的成长环境，会因为适应问题，所以养出不同的人。

    不管是问那些小摸小偷的，或是卖面粉收保护费的，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犯罪。其实这些人都还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会用各种理由来解释自己是逼不得已，才走上这样的路。

    这就是大多数犯罪者的心理：我犯罪不是我的错，是因为其他人的错，或大环境的错。

    强奸犯怎么说？那女人穿得太诱惑，引诱我犯罪。

    诈骗犯怎么说？我找不到可以赚大钱的好工作，为了过好生活，不得已走上骗人的路。而且我都是骗坏人，救济穷人呀。劫富济贫了不了解？劫那些富人，救济我这个穷人啊。

    杀人犯怎么说？那人刺激我，惹到我怒火攻心、神智不清。在一片迷糊的情况下，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话说神经病杀人不算犯罪吧。

    总之说一千，道一万，自己知道自己做的是错事。但追究原因，错都在别人身上，我是因为动手所以背锅，很可怜的。只要给他们一个跳出来的机会，谁会去犯罪呀。

    再不然就是心理变态的，想要从别人不允许的行为中寻找破坏规矩的快感。

    像那些偷窃癖、露出癖的，甚至某些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他们岂会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什么，但就是放纵自己了。

    那么重点来了。易市中，恶魔们之所以倾向于交易活物，是因为活物有灵魂。那怕是蠢笨如猪牛羊这类家畜，在痛苦中死亡的灵魂，对恶魔来说也算的上是不错的零嘴。

    智人的灵魂当然更好！因为带有智慧的灵魂，额外的调味品除了痛苦的滋味外，还有离经叛道的罪恶感。那么最上乘的灵魂，当然就是深深堕入黑暗面的人了。

    那些卖牲口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罪恶感的。这年头的迷地，可没有某穿越众老家的佛教，把杀生这回事无限上纲。

    要说剥夺生命的话，吃肉吃素都是吃，有分别心才是奇怪。所以原始佛教中讲究的是不亲手杀、不见杀、不为布施自己而杀的方便斋。不会斤斤计较奶素、奶蛋素跟全素差异的。

    但是卖人的话，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基本上现在的迷地不允许存在有奴隶，更妄论是送人进火坑，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种。但是大约翰在恶魔的诱惑下做了。

    魔法塔不干涉这种事情；其他势力的管理，最多到城市房屋改建的限制，还有商人之间的纠纷。在大约翰之前，没人意识到’商品’种类也会出现问题，也就没有可就此约束的管理公约。

    而且大约翰是苏里唐帝国的人，要管他的行为，也只有帝国的人出面，其他人没有这样的权力与胆量。

    苏里唐帝国本身对于奴隶制度的取消，是在大势下被迫同意的。底下的人这么搞，他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并不真正制止。

    尤其南境新任命的汗王，正头疼南境各个部族整合的问题。大约翰趁着这样的机会表忠心，并且送上钱财。新汗王是要多么想不开，才会给自己的统治增加阻力呀。

    可以说，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大约翰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并且赚取了大量的财富。更在恶魔的扶植下，聚起了大势，俨然成为易市的一霸。

    这个时期，易市中的人类有任何问题，都是找他出面调停的。因为恶魔都卖大约翰面子，就算有个别头铁的，也可以找其他恶魔出面以势相逼。

    就说大约翰在易市出行，都有恶魔在旁保驾，这个牌面够不够大。

    而人在有了钱跟势之后，就会想要谋权。所以大约翰打算仿效迷地侧盾市的情形，成立一个类似城市议会的管理阶层，把混乱的易市整合起来。

    只是他虽然打着组建议会的名义，但其实只打算找一个恶魔当代表，人类代表则是由他本人出面。如此，代表易市的两大族群来管理这座新兴城市。

    大约翰也相信，以自己在恶魔中的面子，那个恶魔代表就像是他手中的魁儡一样。最终这座城市的大权肯定能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那么下一步，就是想办法倒逼魔法塔，将那个塔主纳入麾下。做到这一点后，就能够思考谋夺迷地侧盾市的控制权。目标就是将两座城市、两座魔法塔控制在手。

    在两座城市草创初期，各路人马野蛮发展。本身有钱，又有恶魔帮衬，大约翰一时间锋头无两。

    纵使他没有贵族头衔，一些小贵族为了买卖，在他面前也直不起身。顶多就是让家里人出面，不要亲自去自讨没趣罢了。

    就在大约翰即将成为易市市长的前夜，一纸和恶魔签订的契约，把他坑得万劫不复。因为契约中交易的项目，是大约翰自己的灵魂，即刻交付！

    一个堕落，且罪孽深重的灵魂，在攀登人生巅峰的前一刻被拉下来，还是被所信任的恶魔所背叛，心里的痛苦是十倍、百倍的加诸在肉体上。

    据亲眼目睹恶魔们将大约翰抓走的人所说，那时一身富贵的豪商，可是连血泪都流出来了。在杀猪般的哀号声中，被拖出了易市的范围，再无音讯。

    ……不在城市范围中杀人与伤人，魔法塔便不会干涉。仅有的例外，就是人类与恶魔所签下的灵魂契约枷锁。

    一如某塔主所说，魔法塔不保护笨蛋。

    事后，人类一方才知道大约翰的情形，完全就是恶魔所做的一个局。操盘者不但一战成名，甚至还因此让众人知道了，原来易市里头还窝着一尊大鳄。

    深渊邪神，大眼魔密尔寇。据说牠借着这一仗，多了不少深渊信徒。而那个黑暗的堕落灵魂更是让牠原地突破，实力凭空高了一截。

    以前人们都以为，在易市活动的恶魔慑于魔法塔的威势，所以那些真正强大的恶魔不会跑来凑热闹，以免被魔法塔糊一脸。来的都是些在其他地方受打压，生活不下去的恶魔。

    没办法，谁叫深渊的游戏规则是，恶魔内斗靠蛮力，外斗才靠智力。

    总有些小聪明的肌肉不够壮，搁在以前，这些恶魔都是其他恶魔的养分。如今有一处地方禁止打杀，让牠们有发挥长才的机会，这还不趋之若鹜呀。

    没想到那些真正的大鳄也来了。而且还不声不响，一登场就把人类一方的最出名的人坑得死去活来，命都没了。

    也正是这一回，让人类一方理解了恶魔们的套路。别以为跟恶魔交易，恶魔盯上的就只有这些商人手中的货品。出面的商人本身，也是被恶魔盯上的目标。

    假如被恶魔诱惑，被养肥了，早晚也有宰的一天。大约翰就是这个套路，被自己的贪婪蒙了眼，以为恶魔的顺服是真心诚意的，做起了世所不容的生意。

    就是这门贩卖人命的生意，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其他人就算想帮，也帮不上忙。更别说大约翰为了谋取权位，仗着有恶魔做靠山，各种难看的嘴脸早就把人给得罪光了，谁会愿意帮忙。

    待在易市的一年多，原本吉克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塔主对人类的遭遇不闻不问。是真的对自己的同类如此漠不关心，还是他自己也偏向邪恶阵营的？

    对于塔主与恶魔勾结的传闻，可是到现在也没有断过。

    不过这样的问题拿到兄弟会的聚会上，大家集思广益一讨论，就明白了这当中的算计。

    尽管恶魔在易市里，也不是完全没吃亏，或是把自己赔进去，成为人类的奴仆。但从总体来说，还是人类一方损失的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假如有其他恶魔想用暴力攻塔，再一次跨越深渊之门，入侵迷地，现在入驻易市的这些恶魔会不会同意？

    那么比起再次开战，不论是否考虑魔法塔的因素，人类一方所可能遭受到的损失，跟现在的情形相比，孰轻孰重？

    假如没有办法选择断绝两方的联系，魔法塔的塔主又不想完全负起阻击恶魔的职责，那么在有限的选项中，现状确实是伤害最小的选择了。

    那些被坑的人，有哪个不是自己犯蠢，被贪心蒙了眼睛。这是因为坑他们的是恶魔，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不太对劲。这要是在迷地被其他骗子给坑了，多半也是’活该’两个字了事。

    不过就这回讨论，兄弟会众人再次确认了，那个魔法师不坏，但是很懒的事实。而为了自己可以偷懒，所以甩锅到别人身上可是不遗余力的。

    就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那个魔法师也没有什么动静。这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话说兄弟会留在门之双塔的人，倒也不尽是为了赚那点钱。他们也有监视当地，对任何异变在第一时间提醒兄弟会其他人的职责。

    很难说哪个比较重要。但既然是艾吉欧发布下来的任务，大家顺手就能做了，当然也不会拒绝。

    就在吉克胡思乱想之际，他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易市虽然盖在深渊，但其布局与房屋结构跟迷地侧的盾市是一样的。并没有特地为了恶魔的体型，改变房子的构造与尺寸。

    所以吉克很顺手地推开门，看到里头正抽着十多根香烟的眼魔。

    话说纸卷烟这玩意儿很特别，烟丝来自迷地，但卷烟却是深渊出产。听说还是这个眼魔地盘上的特产品，更是易市相当受欢迎的商品之一。

    吉克见到恶魔，一点也不敢骄纵，而是恭敬地说道：”密尔寇陛下，我送来几份易市商会的交易协调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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