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世态的改变

    大贤者之塔不在交通要冲上，邻近没有什么特殊资源。甚至最近的那座村庄，前不久才因为塔主的关系而人去楼空，再无人烟。

    但来到或经过大贤者之塔的旅人还是多了起来。有冒险者、佣兵、商人、贵族代表，或者有目的，或者没有。当然商人在嗅到商机之后，他们会是最勤快的一群人。

    魔法师协会所开通的商城系统，无疑是一个强大的买卖工具。也曾有人来大贤者之塔，向林提起这方面的想法。不过在听到当初协会支付商城系统的酬劳后，没有人不打退堂鼓的。

    减价卖？那会让之前买贵的人有什么想法？把减价卖的人灭掉，再顺手把买便宜的人也灭掉，魔法师协会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至于合作占股云云，这类提议林也只是笑笑。坑谁也不能坑爹，魔法师协会不正是自己的亲爹。要是坑了老子，老子揍儿子那是刚刚好而已。林还想舒舒服服的过点小日子，不想有什么大富大贵的剽悍人生。

    所以这些商人退而求其次，来到大贤者之塔采购他们眼中的特产，有浏览器系统的魔石。没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复制有浏览器魔法的魔石，成为了一项炙手可热的商品。

    严格说起来，浏览器魔石只能算是一个魔法道具，也就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也能使用的物品，并不需要什么天赋。当然最基本的识字要有就是了。

    假如魔石自备，向协会复制浏览器魔法只要I基尔。运送到其他地方，转手卖给其他贵族或冒险者，可以在魔石的价格上再加III到V基尔(3-5金)。

    会有这样的价差，是因为唯二能够复制并售卖浏览器魔法知识的地方，就只有锡嘉区本部的五联城，和大贤者之塔。假如不想长途跋涉，就只能接受商人的价格。

    其他拥有魔法塔的塔主，虽然也能利用能量池安装浏览器，继而做到无限复制浏览器系统的魔石。但他们也只敢偷偷摸摸给自己的学徒使用，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外销售这项知识。

    因为那样做，得罪的不是林那个新进且没背景的菜鸟魔法师，而是得罪魔法师协会锡嘉区分会的高层。之前才有五支监察官小队，合力请了某位塔主，回到本部五联城永久做客呢。谁还会这么不长眼。

    当然协会有如此大动作，林也不是毫无代价的。当有其他人在卖浏览器魔石的消息传出，随着附属商会固定运补给的车马队来到，随车的管事旁敲侧击地问起这件事，要看看塔主这边做何反应。

    某人却是装着恭敬的模样奉上一本账册，记录着所有来到大贤者之塔采买浏览器魔石的商人与数量，当然还有当初与协会约定的分成金额。除此之外就没有再针对相关事件说些什么。

    一般来说，魔法师自销自己的知识，没有经过协会的话，是不用支付那笔抽成费用的，但林还是依照当初的口头约定奉上了。也许会有人质疑会不会以多报少。但原本不用给的，林给出来了，真要计较得那么清楚，那就不只是白目了。

    面对其他魔法师也来赚这笔钱，林虽没有讲明，但他的态度就是：协会卖，有抽成；我来卖，协会也有抽成；其他人卖，协会看着办。

    之后就是五队监察官前去拜访某塔的大事件。官方出手遏止盗版的力度与决心，让经历过地球岁月的当事人可是刮目相看。虽然偷偷摸摸复制给亲友团的人使用，这样的事情很难禁绝，但交由商人大规模贩卖，就得有被协会上门问候的觉悟。

    不过魔法世界里的交手，对普通商人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只注重在自己有利可图的部分。这就要说到浏览器魔法所需要的魔石，并不一定要用标准尺寸的大小。那是跟人的拳头差不多大小的体积，也有些份量。

    假如切割成指甲大小的小魔石，再加上一些银件、金件，很容易就能加工成一件首饰。而兼具了美观与实用性的项链、耳环、戒指等物，在贵族眼中的价值，就依对方的智商而定。

    所以大量的商人来到这两处，每一回都是数十颗或数百颗魔石的量，将论坛散布到魔法师以外的世界。这是锡嘉区分会的高层们，始料未及的一个变化，不过也乐见其成。

    商人们的行为，代表了论坛这一个情报媒介，正式从魔法师们的手中，走进了普通人的世界，而且开始朝着锡嘉区以外的地方扩散。

    最直接的一个体现，就是因为情报的高效流通，追逐着利益的人们也随之大量地移动。商人没话讲，另外一个大群体，就是难以明确分割的冒险者与佣兵团体。

    以往这类人只能待在冒险者公会或佣兵公会所设立的据点──通常是酒馆──里，等待合适任务的出现，然后接下任务，出发往目的地，进行任务。‘等十天、走十天、打架半天’，这十个字很好地形容了冒险者与佣兵们的情况。

    在没有得到明确的消息之前，这些人也不敢贸然离开原本的据点，前去其他地方发展。

    如今有了论坛，原本只是团体小队中的魔法师，半炫耀地发布和自己有关的消息。很快地演变成各地情报交流，然后两大公会的大陆西南半岛分支也在论坛上建立了讨论分区，任务发布的规矩也很快完备。

    也许两大公会的酒馆据点生意变差了，取而代之的是各个冒险者团体与佣兵小队，更有效率地前往需要他们武力的地方，解决了不少偏远地区的积年老问题。连带着在平民与贵族的评价中，两大公会的信誉提高了不少。

    这种变化，两大公会高层很难评估是好是坏，但对冒险者与佣兵们来说，他们的收入可是实质提高了，虽然也变得辛苦了许多，毕竟少了被耗费在等待的休息时间。

    原先偏远村庄面临到魔兽威胁，得要由他们自己派出人手前往公会据点求援。两大公会则等待有实力合适的团体接下任务，再前往委托的村庄。通常只要村庄中还有幸存者，那就是了不起的效率了。

    最常发生的状况之其一，就是当接受委托的冒险者们到达目的地，只剩下收尸，和讨伐魔兽以作为复仇。尽管报酬可能已经先给了两大公会，公会也会交给完成任务的小队，但求援的村庄已经都没人了。这难免使人丧气，很多初出茅庐的冒险者们，渡不过这道心理关卡。

    状况之其二，就是当接受委托的冒险者们到达目的地，却发觉事情已经被路过的冒险者顺手做完了，理所当然报酬也就拿不到了。这下子是白花了旅费，却没有收入，荷包君抗议了。

    论坛无疑是改变了过去效率低落的问题。冒险者或佣兵们只要肯拼命，他们就变成‘走十天、打架半天，然后再走十天，再打架半天’的状态，没有等待的时间了。

    近期发生的一个大事件，更是突显了论坛带来的可怕效率。

    起源是魔法师协会，锡嘉区分会范围内的阿拉瓦王国，其下的一个边境小贵族发布了一项‘探索废弃矿坑’的任务。一队刚结束任务，打算回到有佣兵公会据点的城镇，领取报酬的佣兵们，从论坛上顺手接下了这个，在他们眼中是打发时间用的任务。

    第二天，这个任务就升级成‘发现灰矮人’的剿灭型任务。灰矮人可是未开化种族中，相当恶名昭彰的一支。基本上人类发现对方，都是先剿灭，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这一回也是一样。论坛上不停地求援，也不停地有人公布杀了多少人，自损多少人。

    最终，废弃矿坑外形成了一个大兵营，不断有冒险者与佣兵自远方来，进入矿坑中；或是从矿坑中带着伤兵暂时出来休整。同时也有商队带来各种物资、武器、食物，有时也带走佣兵与冒险者手中的战利品。

    前后一共十二天，在历经了高强度的坑道争夺战，扫荡了原有的矿坑坑道与新出现的坑道后，五百多名技艺高超的战士与魔法师攻入一处灰矮人聚落，并将之彻底剿灭。事后统计，一共有MCXVII(1117)名灰矮人伏诛，人类一方的伤亡则远低于这个数目。

    这个事件，在佣兵公会与冒险者公会的记录上，被载为‘重大的胜利’。从聚落中搜刮出来的战利品，也让投入战斗的人们满载而归；受伤或死亡的人，其亲族也获得了抚恤。

    事后有人分析，这个灰矮人聚落应该是意外挖通了连接地表世界的通道。而在没有准备万全的情形下，就遭遇来自地面势力的打击。原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却没想到一场遭遇战玩成了大决战。

    等到灰矮人们醒悟过来，开始以战争的态度来认真面对人类时，他们已经落于下风，然后全部完蛋。

    假如没有发现这个聚落，也没有剿灭这群灰矮人，当他们冲出地表的时候，邻近的贵族领地都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这时准备不足的人类一方，不知道得要花上多少代价，才能取得一样的成果。

    当然在这事件中，没有人高歌论坛的重要性，他们只专注在这场剿灭战争中的英雄。数支原本籍籍无名的团体，因为亮眼的表现而广为人所周知。也有吟游诗人编成诗歌，四处传唱。但这样的成果，在有论坛之前的世界是难以想象的。

    另一个论坛发挥大作用的事件，则是正在进行中的多多连山脉，魔兽争王骚动。

    每当一个地区的王者殒落，该地区的魔兽就会不停地闹动，直到下一个王者出现。而在过程当中，或者是因为争战而损耗体力，急需觅食的，或者是被驱逐的失败者，这些魔兽都会闯入人类的世界中，猎食无力抵抗的人们。

    在过去，冒险者公会与佣兵公会当然会发布召集令，号召有志之士来保护文明社会。但还是受限于效率的问题，快速响应而来的战士与魔法师们，通常也是在该地区附近活动的那群人。人数较多的，也就是当地的贵族了。但贵族就是群自保有余，进攻不足的团体。

    不过这一回，顶在第一线的西塔伯爵所属，雷鸣闪电军团可是大放异彩。以军团为主干，受到论坛号召，迅速支持而来的战士们，稳稳地守住了人类世界的边线，甚至有往多多连山脉下森林推进的迹象。

    该地所属的韦斯卡王国，甚至开始讨论起，是不是派出拓荒贵族，开辟新的领地。

    不管如何，在大陆西南边陲的半岛上，生活已经受到论坛的影响，变得与以往不同。而这一切，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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