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楚子航

    在上杉绘梨衣驾车前往蜉蝣城东的这段时间，路明非也没闲着，用神识锁定了K。

    与一开始的推算不同，K看起来了很年轻，约莫二十岁出头，长相普通，行为略微有些怪异。

    最奇怪的则是他的身体状态。

    无论是神魂还是生命力都比正常人要弱不少，寿命更是远远不如，某种程度上与克隆的各种弊端几乎一致。

    在路明非看来，所谓克隆，并不是重生或者复活，不过是创造了一个新的人罢了。

    在修仙界曾经有很多人研究过灵魂和肉身的关系。

    比较统一的看法是灵魂是真灵的寄托之地，而肉身是灵魂的寄托之地。

    肉身陨灭，凡人即死，但只要灵魂不失，修士尚有夺舍之机。

    即便被打得魂飞魄散，只要真灵不灭，那么亦可轮回。

    有一点非常明确，真灵才是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原来那个人的唯一依据。

    眼前的这个K明显只是一个复制品，并不是原来的人。

    从修仙者的角度来讲，就像是一个凡人的灵魂被打入了其他人的记忆。

    虽然在楚子航看来，这种能够某种程度上稳定复制混血种的技术，已经是神乎奇迹了。

    可对路明非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他的灵力分身中一缕神念都不知道要比K强多少倍。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可取之处，也许是混血种也勉强算是妖族血脉，天生便可以修仙。

    而且混血种中还有某种赐血之类的能力，可以提升血统，多加试验，也许可以让不能修练的凡人拥有“灵根”。

    只要能够修炼，是不是叫灵根其实都无所谓。

    想到这里，路明非轻声道：“绘梨衣，一会儿动手的时候手下留情。”

    “啊？”上杉绘梨衣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点头。

    反正只要是路师兄的要求，她都不会拒绝。

    楚子航有些不解：“路明非，为什么？”

    路明非微微一笑：“如果他真的是克隆体，那么应该是一个研究龙类血统变化的珍贵样本，我需要进行一些测试。”

    “测试？”楚子航眸子微凝，“关于血统提升的研究对于混血种来说是禁忌，这可是违背《亚伯拉罕血契》的行为。”

    路明非毫无在乎：“可那只是你们的看法，很多年前我们并不遵守。”

    “我虽然已经签署过那个协议，但那并不在秘党和我师傅的合作事项中，我不需要遵守它。”

    “你应该很清楚吧，签署的协议其实只是一张废纸，真正让人遵守规则的永远是力量。唯有强者，才能制定规则。”

    “利益也好，美德也罢，都是转化成力量才能让人乖乖听话。”

    事实上在一百年前，也只有欧洲和美洲的家族才遵守这个准则，后来是某些亚洲家族也与秘党进行合作才有了现在所谓的“共识”。

    秘党依靠的，正是力量。

    “也许你说得对。”楚子航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但是血统提升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旦跌落，就永无回头之日，只能转化为死侍。”

    自从第一次暴血之后，他的身体就不可避免地朝着纯血龙类不断跌落，很学生以为他血统等级很高。

    其实那不过是暴血的后遗症罢了。

    他已经在深渊的边缘，但他不希望路明非也一头闯进来。

    “路明非。你是个好人。”

    “哈哈哈哈哈！”路明非哈哈大笑，“谢谢你的好人卡，楚子航。”

    “你已经深处深渊，所以不想看着我也进入深渊？”

    这已经不是路明非第一次明示楚子航的血统问题了，但是楚子航心中依旧有些惊讶。

    “是的。”他目光直视着前方，但并没有在看什么东西，“我复原了‘狮心会’的遗失技术‘暴血’，一种可以提升自身血统的技术。”

    “虽然这种技术一旦使用，就再也无法回头，但是相比其他的方法，已经是最稳定后遗症最小的一种了。”

    “我不知道这个幕后黑手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是显然远远比不上‘暴血’。”

    “你是S级混血种，仅凭肉身已经媲美三代种，精神力和言灵更是无与伦比。”

    “我并不觉得你还需要这种可怕的力量，更不用说这种更加低级的样品……”

    他收回目光看向路明非，面色平静：“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可以把‘暴血’的技术交给你……希望你永远都用不上。”

    “放心吧。”路明非郑重道，“我并不是想用这种技术，只是出于炼金术士的好奇心罢了。”

    “龙类的力量隐藏在他们的血脉之中，我确实非常好奇，也许那正是打败他们的突破口。”

    “但是纯粹的追求力量就算了，那样的生活太无聊。”

    楚子航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他是否相信路明非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远方：“路明非，你还有很多值得保护的东西。如果有一天你一定要用‘暴血’，我希望我也在场。”

    路明非笑了：“给我收尸？这有点太贴心了，我希望骨灰撒海里。”

    上杉绘梨衣柳眉倒竖，怒道：“路师兄！”

    路明非直接举双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乌鸦嘴。”

    “哼。”上杉绘梨衣把头一转，脚下加大油门，不再理会路明非。

    楚子航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轻声道：“不，那样我就会提前‘暴血’，冲在你前面朝着那个东西砍杀。”

    “如果我死了，你还没死，那你可以给我收尸。”

    他的目光平静而温和，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不过我妈妈应该会很伤心，所以你们把我送回去前，记得把我整理干净，表情的话我选微笑。”

    “然后给我选一张穿着校服的照片，那样她会稍微好受一点。”

    “最后记得帮我说一声对不起。”

    上杉绘梨衣气愤的小表情消失无踪，车内气氛有些沉重。

    路明非疑惑：“为什么呢？如果真的是那样，很可能我也会死，我们都回不来。如果我断后你先走，你可以活着回去见你妈妈。”

    楚子航眉目低垂，轻声道：“因为我已经无法回头了，但是你们还有大好时光。”

    “我知道你比我强，你都需要‘暴血’的场合，很可能我‘暴血’也没用。”

    “可我不会让你独自断后。以前也有个男人独自给我断后，我像一个懦夫一样逃跑了。”

    “我很害怕很害怕，所以跑的筋疲力竭，但是停下来的时候很后悔很后悔，可后悔已经没用了。”

    “那一天我就长大了，我发誓再也不会逃跑！”

    所以他的每次任务动静都搞得很大，不只是因为暴血后的他有些暴虐。

    更是因为那些死侍毁灭了太多人值得守护的东西！

    “我很感动。”路明非点点头，心中却有一丝尴尬，“但是你好像忘了，我师傅可以稳定血统的。”

    楚子航：“……”

    车内一片寂静，唯有上杉绘梨衣忍不住偷笑了几声。

    “楚子航同学，你后也是绘梨衣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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