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孤独雪地的十面镜子

    大风越刮越猛，再次将叶修吹到空中，叶修抵抗着寒风，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整块地面似乎在旋转！

    脚底下那块厚厚的冰，似乎沿着空间中心的一个轴在进行旋转。将整个空间翻转过来了……是自己的错觉么？或许只是自己被吹飞了，感官上的错误？

    叶修迅速将兜里的摩托车钥匙抛出来，眼睛观察车钥匙坠落的方向。车钥匙垂直下落，而地平线——也就是那层冰，真的在翻转，在某一刻，车钥匙下落线竟然和地平线垂直了。

    这说明地平线旋转了九十度角！

    叶修快速调整身体，双脚蹬向那个正在旋转的地面，然后看到在地面冰层的另外一端有一个黑影，在做一样的动作！

    地平面继续旋转，叶修的人却能定在旋转的地平面上，似乎自己像是一块铁块，而那地面是一块巨型的磁铁。

    叶修又开始自言自语，“难道这就是格式塔理论里面的——环境场？如果环境场对一个人的磁场够强大，足够改变一个人的行为……？”

    叶修紧闭眼睛，屏气凝神，企图排除外界的干扰，用心去感受外在的变化。

    “啪嗒！”一声闷响，很轻，但叶修感觉到了，地平面的那冰层似乎不再转动了，他睁开眼睛，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自己竟然是，脑袋在下面，脚在上面，仿佛克服了地心引力，变成倒立行走的人。

    《仙木奇缘》

    叶修镇定自若地往前走，甚至跑了起来，他想证明一件事情，如果以他现在的速度，一分钟两百米，那么十分钟后就会……？

    于是他加快速度，“倒立”行走，自从在《刀神二郎》系统中训练过后，他对自己的速度一清二楚。

    快到两公里了，叶修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风又大起来了，将叶修再次吹到空中，这次他瞪大眼睛，不眨一眼，死死地观察着一切。

    果然，地平面再次逆时针转动，乾坤倒置180度，过了一会儿，叶修又再次翻转，这下，脚在下，头在上，恢复了正常。

    原来整个空间只有两公里左右，等叶修快要走到边缘的时候，整个空间倒置过来，使方向错置。叶修以为是在往一个方向走，没想到却是在半路被调整回来了……

    以至于给他一种错觉，永远走不尽的白色雪地！

    叶修的嘴角微微上扬，“如果是这样的话，反而方便了呢！”

    说罢，叶修猛地转过身体，急速朝着反方向跑去，忽然间对面吹来一股强风，似乎想阻止他继续前进。叶修铆足全力，冲向前方，忽然间，他好像冲出了地面的冰层，进入了边缘地带，接着他被大风再次吹到空中。

    叶修转过头看向整个空间，原来整个空间就像是一面转动的门，中间有一个轴可以随时翻转。而他刚才那么一冲，便离开了这扇旋转门。

    此时叶修发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他再回过头，发现一个黑影，好奇地看着他。

    叶修再定晴一看，那黑影似乎就是自己！只不过他的身体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叶修不由地上前去触摸那个黑影。那黑影也伸出手来，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

    当两只右手快碰到的时候，叶修突然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一层透明的墙，将他和黑影隔离开来。

    叶修一惊，这时空间发出几道闪耀的白光，使得他一时睁不开眼睛，而他的黑影也在白光中立即消失。

    叶修这才发现，周围依次竖起一面又一面巨型无边框的镜子，一共十面，以他的身体为圆心，围绕着他排成一个圆圈。

    叶修靠近一面镜子，发现里面不是自己的镜像，而是那个黑影，黑影似乎觉察到叶修在观察他，于是跳到与其邻右面的镜子中。叶修便跟着看过去，黑影转而又跳到再右边的镜子中。

    叶修回到圆心，发现那个黑影逆时针逐次出现在各个镜子中。

    “你到底是谁？不要装神弄鬼的！”

    话音刚落，那黑影消失不见，十面镜子之中同时出现十个叶修的镜像，他们表情冷峻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

    每一面镜子都朝着他重复地说出这句话，但语调和语气稍有不同。那些话产生了可视化的音波，穿透镜面，朝着叶修袭来，各个纵向音波传到叶修身上，不停地形成共振，使得声音忽然变地微弱听不清，又忽然急速增强十分尖锐，吓得叶修不由心中一颤。

    “通过不停地反问自己‘我是谁’这种方式，确实能让人很崩溃啊……没想到这样的心理学实验，放在沉浸式系统中，变得如此阴森鬼祟！”

    叶修打起精神，捂住双耳，靠近十面镜子。

    这时他看到的第一面镜子中出现了一个婴儿。婴儿被打上了阴影，但看得出来，那个婴儿就是叶修小时候。

    这时一个男人抱起婴儿，对着他说：“快叫爸爸，叫爸爸……”

    周围出现数十个黑影，“这人怎么让一个婴儿叫自己爸爸啊？”

    “会不会是个变态啊！”

    “赶快报警吧！”

    “也可能确实是他孩子啊……”

    “这年头还有多少人会自己生孩子啊！”

    “而且还是个单身男性，那就更不可能了啊！”

    ……

    叶修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清醒，“唔，这系统进入到潜意识中，竟然将我婴幼儿时期的意识碎片都挖掘出来了，实在够可怕的！这要是普通人，如何受得了啊……”

    叶修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想通过这样的方式重置自己思绪，好保持情绪和意识的冷静。这是他作为心理学博士特有的专业素养。

    来吧，下一个。

    他的目光转向到后面几面镜子中。

    里面分别出现了叶修各个时期的影像，呈现的都是真实但又夸张的场景，里面的“叶修”都被打上了阴影。直到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镜面前，里面的场景是淘汰回收所！

    叶修瞪大眼睛仔细看着这面镜子，这时一个女人出现在搏击场上，带着厚重阴影的叶修则是站在她对面，两人似乎要进行搏击比赛。那女人是——袁小莹！

    叶修变得更加好奇，身体挨近，仔细地观察着镜子里面的每一帧画面，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袁小莹毫不客气地一拳冲向带着阴影的叶修，一击即中。几轮回合下来，袁小莹毫不费力地赢得了比赛。一群着色鲜艳的同事，围上去给袁小莹庆祝。

    和之前的画像一样，整个画面中只有叶修的视觉形象是带着阴影的，其他人都是彩色的。显得他和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带着阴影的叶修走下那个不属于自己的搏击场，身体卷曲成团，躲在镜子的边缘，越缩越小……

    正在此时，镜子外的叶修却笑了起来。叶修握紧拳头，一拳砸向镜子。镜子没有破碎，而是向内凹陷、扭曲变形起来，叶修的手如同陷入了沼泽淤泥之中。

    整个空间震动起来，其他九面镜子也蠢蠢欲动，每一面镜子都传来诡异地质问声。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

    叶修右手紧紧抓住那团镜子里面的黑影不放，脸上露出笑容，“我知道你是谁！”

    镜子里面那个黑影似乎有了一些反应。

    叶修大吼一声，“窦云起，你是窦云起！”

    黑影的形状变大，他似乎听到了叶修说的话。

    叶修咆哮起来，“窦云起，你给我醒一醒！”

    这时黑影慢慢变淡，褪去灰色，露出窦云起的模样。

    “叶修！？”

    就在这时，另外九面镜子里面的黑影纷纷冲出镜子，伸出无限变长的手，来拉扯叶修。叶修被九面镜子、十八只手拉扯着，痛苦无比，他用左手去内兜里探。

    接着他露出笑容。

    “叮当，叮当……”

    警铃响了，铃声响彻云霄，将十八只手斩落下来，接着整片雪地开始崩塌，九面镜子逐一埋入雪中，再接着，一道无比耀眼的亮光劈开整个空间！

    ……

    捌贰寒阳出现在倪海潮的电脑屏中，还没说话，倪海潮反倒是着急地问：“怎么样，寒阳，联系到叶修了么？”

    捌贰寒阳激动异常地说：“倪队，叶修大哥出来了！而且，他还把老窦一起带出来了！”

    倪海潮听了之后大喜，拍手叫好，“太好了，太好了，这个臭小子，果然不负众望啊，我现在就去看他们！”

    叶修来到医疗室中。

    窦云起身体虚弱，但见是叶修来了，勉强立起身子。窦云起让其他人出去，叶修关上门。

    “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没有你的话，我可能真要死在里面了……”

    “说什么呢！只是凑巧而已，原本我和后台失去联络，我都想用警铃直接离开系统了，没想到那些镜子这么凶残，非要纠缠住我，我情绪暴躁，想打碎镜子，没想到把你给救出来了……”

    老窦苦笑了一声，然后摇摇头，“你别装了，这房间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知道，你是因为晓得我被困在那一层了，所以特意冒险留下来，就是为了救我，是不是？”

    叶修尴尬地笑了笑：“什么事都瞒不过老窦你啊……”

    窦云起问：“我只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困在雪地那一层，还有你是怎么发现那个镜子里面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自己啊？”

    叶修得意地笑了笑，“想知道么？”

    “当然想知道，不然我把其他人支开干嘛……”

    “那你得请我吃一个月的晚饭！”

    “开价这么高？”老窦抱怨地说，“也罢，一个月就一个月，你到底怎么发现的？”

    “因为我进入系统前，看了你的心理评估报告，同时问了甜夏关于系统内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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