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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出什么事了?”
惜若看到城楼底下,青衫学生带头,嘴里呼号着什么,那群饿的眼睛发红的灾民,竟然都被鼓动起来,强撑着过来冲城门。
江潜府的一个同知,本来是带路人,看着城下的书生和灾民,头都大了。
他皱着眉,指着那群书生,大为光火:“那些个迂腐书生!从早上就闹着要把书先送进来,可这道口子不能开啊。”
“城门一旦开了,灾民都涌进来,城内还不得乱了!”
同知十分愤怒,拂袖道:“都是读圣贤书的人,他们却不知道为朝廷分忧,反而带头惹事,真是……该好好打他们一顿!”
蔺云婉看着青鸥书院学生们脱下来的蓑衣。
原来盖着的是书啊。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惜若也是听不惯这个同知说的话,便道:“读书人爱书,理所应当。就像武将爱宝驹。虽然书生们做事急躁了点,但这位大人,您也是从读书人过来的。”
怎么一点都没有同情心?
同知看了惜若一眼,憋得脸红。
他现在可是江潜府的同知!和那些书生能一样吗?
他要顾及的是江潜的百姓!
城门外面的人,已经在城外了,那就是他们的命里有这一劫。
同知见桓王妃竟然没有训斥丫头,被仆妇们团团围住,就像是没听到丫头出言不逊一样。
他忍着怒气作揖说:“王妃,下面乱成这样,下官不能坐视不理。此处不是女眷好待的地方,您还是……”
这是想脱身,还想把蔺云婉赶走。
惜若皱了皱眉。
这可是王爷封地,大小政务王爷都有资格过问!
王夫妻一体,爷不在,王妃如何不能代替王爷主持大局?
“惜若,我们下去。”
“是。”
蔺云婉先带着丫鬟仆妇去了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惜若有点着急:“王妃,您真不过问了?”
“我要是不管,怎么会还挺着个肚子,坐在这里?”
惜若心里稍安,拍脑袋道:“奴婢真是急糊涂了。”
蔺云婉淡笑:“你是急糊涂了,都出嫁了,已经不是桓王府的丫头了。徐三奶奶。”
惜若低头笑。
她这不是才刚出嫁不久,徐家世代武将,现在还是武将,规矩上又不像那些大族。
蔺云婉淡淡地说:“江潜府一年交二十多万担的税粮,从三品的衙门,府同知就有七个,还有知府和几个通判。多的是做事的人。”
“刚才那个蠢货一心只管自己的官帽,不过江潜应该不会各个官员都是这样,再等等看。”
“那些书经不起水泡,书生们肯定会越来越着急,熬不到明天早上。若是明早还无事,就说明没事了。”
“妇人不得干政,我们能不出面,最好还是不出面。”
惜若像是立刻有了主心骨,道:“明白了。”
她偶尔也出去看看外面的雨水。
翠沁奉茶进来,小声说:“王妃,可以喝了。”
蔺云婉眼睛里有点疲倦,喝茶醒了醒神,就在休息处等了半个时辰。
然后出事了。
惜若出去看了一圈回来,脸色凝重:“王妃,他们……他们派了那个同知出去和青鸥书院的书生交涉,但是没有谈好。”
“同知大人就派了衙门和卫所的人出去,武力镇压那些书生。”
说到这里,惜若都哆嗦了:“就怕有愣头青硬闯……”
翠沁年纪小,也是吓到了:“那、那岂不是要出人命。”
惜若就是怕这个。
不止她怕,谁都怕!但江潜衙门是绝对不会把那些人放进城的。
蔺云婉心里一沉,肚子都有点抽痛。
她捂了捂肚子,皱眉说:“知府的胆子也太大了!”
一个同知是不敢做这种决定,只是个背锅的人。
惜若急步上前,蹲下来道:“王妃,您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再大也没有您和王爷的孩子要紧,要不您还是先……”
“我没事。”
蔺云婉说:“去拿笔墨纸砚,把你丈夫徐天佑也叫过来。”
王妃这样吩咐,看来是什么都想好了。
惜若犹豫了一下,还是重重点头:“好。”
翠沁去找笔墨,惜若找了徐天佑过来。
蔺云婉提笔,写了几张纸的东西。
因为太黑了,翠沁一直在旁边举着油灯。蔺云婉也是写的眼眶干涩。
她一手行草,速速写完了,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枚金印,盖在最后一张纸上。
蔺云婉和屏风外面的徐天佑道:“这上面盖了王爷的私印,你看完了立刻拿到江潜知府面前,就说是王爷的意思。帮着知府一起按纸上写的一件件落实下去。”
但齐令珩不在江潜,人人都知道。
蔺云婉也晓得瞒不过去,就交代徐天佑:“别的就不用多说,不听令者,不论身份,全都羁押到府衙!”
徐天佑抱拳:“下官尊令。”
惜若拿了纸递给丈夫。
徐天佑一看那密密麻麻的字,很难为情地说:“……王妃,下官不怎么认识字。”
惜若看到丈夫笨拙的样子,低声道:“我念给你听。”
蔺云婉在屏风那头,看着他们夫妻俩交头接耳,淡淡地笑了。
“王妃,下官都听懂,也记住了。”
蔺云婉点头:“你去吧。”
徐天佑把几张纸都塞到怀里,生怕打湿了。心里想着,就算是军户,以后也还是要读点书了。
王妃这种读书人,果然是值得敬佩的。
还有他的妻,亦然。
知府也是一夜不敢睡的,他也怕丢乌纱帽,根本睡不着!
听说江潜卫指挥使的嫡子要过来见他,不耐烦摆手:“区区一个莽夫,这时候过来添什么乱!”
他的幕僚却说:“大人,您最好还是见一见,说是带了桓王爷的亲笔信过来。”
“桓王?他不是去榆林那附近还没有回来吗?”
幕僚靠过去低声道:“徐天佑娶了桓王妃的贴身丫鬟,无论如何,您最好还是见一见。”
知府才挥袖道:“那见吧!”
他有点不屑地说:“本官倒要看看,一个莽夫和一个妇道人家,到底想干什么。”
徐天佑进来了,三言两句说清楚了他的来意。
他把纸拍在知府面前,道:“王爷的命令,都写在这里了。”
知府看了看,心里很是震撼。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怎么想的出这般周全对策?
但他猜到是王妃的意思,不愿意听一个妇道人家的明明,脸色就很平静:“王爷人都不在……”
徐天佑才不管那么多。
他虽呆了些,但跟惜若是一样的性格,抽出佩刀,冷脸道:“上面盖了王爷的印,就是王爷的意思。违抗王爷命令者,当堂羁押!”
知府看着最后一张纸上的桓王印,和徐天佑的刀,心里打鼓。
“既然是王爷的命令,下官……下官自当听从……”
知府还是屈服了,不过没有忘记为自己撇清关系:“下官之后做事,可都是听王爷的吩咐。这张留了王爷私印的文书,我就留下了。”
徐天佑本来就没有拿走的意思,他冷脸催促:“你快点带我去办事!多耽误一刻,多一刻出人命的危险。”
知府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