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132节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七月犁字数:4332更新时间:24/09/07 04:47:42
融合精元…方盛励恍然,两眼大睁:“他们疯了?”
“他们没疯。”黎上轻眨了下眼:“精元不是那么容易融合的。我虽没见过药方,但从思勤口中得知他的这个药重在调理转化自身,让自身去适应、容纳各种精元。既是调理转化,那就非一朝一夕的事。”
“思勤…”方盛励问:“是那个年纪轻轻就致仕的蒙人太医?”
“是,也是白前的师兄,他已经死了。”
“药呢,他的那个融合药是什么时候炼成的?”方盛励急问。
“今年四月份。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药和手札才送去蒙都不久。”
“可现在都已经快十一月了,您确定他们的身体没有调理好吗?”
“我确定。”黎上让方盛励稍安:“不瞒你说,在被白前种了七色奇毒后,我也想过研制融合药。只是后来遇上我娘子,她帮我把毒拔了,我就没了那心思。精元融合极难,更别说让身体能容纳各种精元了。这个调理的过程,不止异常痛苦,而且转化起来非常缓慢,想成功起码要一年。”
方盛励定定地看着他,不安的心渐渐平复。
沉凝数息,黎上道:“你现在首要做的,是将三通教撑起来,以便应对将来可能发生的所有动荡,其次才是找寻方老教主。”
方盛励不明白:“既然都知道有这个药了,那我们为什么不趁他们还未转化好动手?”
“能把身体调理得可容纳各种精元…”黎上问他:“有多少人受得住这个诱惑?”不要天真了,百汇丸一定会给江湖武林带来一场浩劫。“就目前,让蒙玉灵、戚宁恕紧紧地攥着这个药,并非是件坏事。”
方盛励不傻,沉定稍稍,眼珠子慢转,看向曾家:“你在剪除他们布在外的势力。”
“我没那么高尚。”黎上冷色:“我只是在报仇。”
静寂几息,方盛励牵动唇角笑了:“那您报完仇后,蒙玉灵和戚家在外的势力还剩多少?”
黎上凝目:“零零碎碎。”但这些零零碎碎终会凝聚到一块,然后被全部铲除。
两人在岸边静站了片刻,当停在曾家后门的车慢慢驶离,方盛励告辞。
黎上一行休整了一个时辰,去往廊亭。只他们尚未到碎千湖,一界楼就送来信。东明生昨日傍晚离开了湖心小岛就再没回去,他也没回东家。
“追吗?”图八问。
“往哪追?”黎上调转马头:“去汕南。”最后一家了,收拾了王氏,他便可以打道往回。
图八还真不知道往哪追,毕竟他们的人只盯了十一家,东家和东明生并不在之内。但一界楼,干什么吃的?瞥了眼送信的中年,他打马追上跑远的那位。
荀家屯,辛珊思跟外祖还有四个舅舅细谈之后,又经了好一番计算,最终决定每册话本再加印两千本。
“阎娘子…”老屯长一早跑来。
听到声,薛冰寕从厨房里出来快步去开门:“您老有事儿?”
“之前阎娘子嘱咐让我给留两头猪,我来问问两头够不够?”老屯长可是知道的,她家里来了不少亲戚,好几个半大小子。
“麻烦您给我多留两头。”辛珊思正在给黎久久换尿布。黎久久噗着小嘴,举动着两条小胳膊。
老屯长一听这话,老脸笑开了花:“成,那我家里的那栏猪就都给你们留着。”
端着一碗鸡汤,李阿婆掀门帘进堂屋:“猪咱自己杀,不要找杀猪匠。”将鸡汤放在桌上,去捡久久换下的尿布。
“您放着。”辛珊思身子一歪,挡住她:“我洗,不用您来。”整天帮她烧锅洗碗忙里忙外,她都怪不好意思的。
“搓两下淘两水的事,你洗我洗都不费什么劲儿。”李阿婆冲着躺炕榻上的小丫丫问:“你说太婆说的是不是?”
黎久久咧嘴小屁股一撅侧过身,手往嘴边送。只冬日身上穿太厚,手够了又够,还是没能够着嘴。
“就让珊思洗。”洪老太从西屋出来,搬了条板凳:“你也坐会。”
“成,”李阿婆笑道:“老姐姐都说了,那我就不抢这活干了,等着伺候满绣和华勤的娃子。”
“哪里就需要您来伺候了?”满绣提着茶壶进门:“都多大岁数了,您早当享福了。我娃子我自己伺候。”见姗娘侍弄好了久久,叫她赶紧过来趁热把汤喝了,“才睡了几天安稳觉,爹眼下的青色便退了。”
洪老太去看着久久:“老大上岁数了,就不能折腾了。”
“那牢里是什么日子?”李阿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辛珊思坐到桌边将将喝了一口汤,黎久久就躺不住了,啊啊地要起来看看。
“你这小鼻子是不是忒灵了点?”满绣杵到炕榻边。黎久久么么么地唔囔,两眼湿润但还凝不起泪珠子。
端了鸡汤,辛珊思起身放轻脚走去里间吃。洪老太将小人儿抱起,掂了掂:“能喂点粥油了。”
“等黎大夫回来,就给她吃。”辛珊思把碗放到床头柜上,手里拿着只鸡腿。
黎久久小嘴瘪着,眼不眨地盯着房门,就好像知道她娘避着她偷吃好的。满绣欢喜得不得了,俯下身子在小姑娘的帽上亲了一口,侧过身子跟她奶说:“贼精贼精。”
李阿婆哈哈笑:“能走就自己跑过去望望了。”
“哎呦呦…”见小乖乖眼泪珠子快下来了,洪老太赶紧哄:“咱们再挨几天,待你父亲回来了,曾外婆就给你熬粥油吃。这粥油就给咱们久久一个人吃,旁人谁也吃不着。”
喝完汤,辛珊思端着碗走出里间,见馋闺女看来,把碗口一斜,让她瞧清楚碗里的鸡骨头,道:“没了。”
黎久久眼泪滑下,小嘴一张哇哇哭。
“不哭不哭…”洪老太掏了巾子出来,一边给曾外孙女擦眼泪一边瞪外孙女:“你就是故意招她哭。”
辛珊思乐道:“她这几天小日子过得太美了,只要醒着,就有人抱,小手一指,更是想去哪就去哪。我得挫一挫她。”
“你得了啊。”洪老太摆摆手:“赶紧把碗拿去洗了。”
“好嘞。”辛珊思转身。满绣坏坏地喊:“还有尿布。”
对,辛珊思又回来:“差点忘了。”走到炕边,冲一口不到嘴就哭的馋闺女做了个鬼脸,弯身端起小盆。
黎久久小脑袋仰起来哭,小腿还蹬蹬。
一手端碗一手拿着尿布,辛珊思临走了还撂下句:“哭吧,等你爹回来,你要能张嘴跟他告两句状,我就佩服你。”
“怎么了这是?”洪南枫领着大儿到正屋门口。辛珊思快跑:“没怎么。”
“没怎么你跑什么?”叶明丽走出东厢:“我可听见了,你就欺负咱久久还小。等黎上回来,我这个舅奶肯定帮久久把状告得清清楚楚。”
见曾外祖进屋,黎久久呜啊呜啊,像在说着什么。
“在告状了在告状了。”满绣笑死。
第110章
汕南城, 几辆雕花马车急急驶到城门口,队也不排就往前去。排队的百姓瞄了两眼,便不再看了。
城卫拦下马车, 车夫像往常一样掏了个锦囊出来丢了过去。城卫照常接了, 却没像过去那般直接放行,手一抬招呼人查车:“细致点。”
车夫蹙眉,眼见一队城卫走近, 他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嘴,手伸向袖口, 掏出个稍微饱鼓些的绣囊,跳下辕座,扯唇觍着脸道:“几位差爷辛苦了,这点心意还望笑纳。”
“你客气了。”城卫首领接了银子慢条条地塞入襟口。车夫两眼留意着左右,见城卫仍要查车, 心里不痛快了,今天是怎么回事?
城卫强硬地叫开车厢门, 六辆马车里坐的全是人,数一数,四十二口。车夫还在打点,可城卫就是不放行,查完一遍犹不够还喝声让车里的人都出来。周围起了私语。
“这是城西王家吗?”
“是他们家。”
“看气势,官家是不打算放他们出城。”
“他家犯了什么事吗?”
“哪个晓得?不过不年不节的, 这么些人出城…里头肯定有蹊跷。”
王家大管事躬身杵在城卫首领身边:“咱们十多年的交情了, 您说个话, 我这一定照您的意思来。今天主家真的是有急事要办, 需出城一趟,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也不是我有意为难…”城卫首领不想多说, 拍拍王家管事的肩将他推向马车:“回吧,这城你们肯定是出不了。”有主不让王家出城,上头都一天三嘱咐。谁他娘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哪个敢松口?
已下马车的王氏当家人王牧丰,听着此话,心不由一沉,见许管事看来,他立马使了个眼色。许管事会意,忙又回过头想拉城卫首领到边上说话。
城卫首领却抬手止住他的动作:“别打听,我就是个守城门的,多的事不知道。”
“这…”许管事见对方相当避讳的样子,也有些摸不准了,脑中是王家那些来路十分模糊的产业以及每年划出去的营收,心里突突的,扭头望了一眼家主,凑了下鼻再掏银子又硬着头皮上前去。
“我让你们回,你们没听见是吗?”城卫首领有些不耐烦了,正要发作,余光瞥到手下在朝他比手势,立马转身望向后。进城口井然有序,城外马蹄声来。
许管事右眼皮子莫名地连三抽,他下意识地一把抓住要出城迎人的城卫首领,急问:“我不是王家人,我能出城吗?”
一溜儿的高头大马,飞驰而来。城卫首领甩开许管事,疾步走向进城口。看着的王牧丰,抬手摆了下。王家人见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城门外,抬腿就想悄默默地散了。不料才移动,他们就闻抽刀声。
这抽刀声立时拉回了一些目光。皮子粗糙的男子,作汉人打扮,右手紧握着弯刀,就站在排队出城的百姓中,两眼不眨地盯着王家一众,右嘴角微微扬着,带着一股戏谑。
暖暖日光下,弯刀的刀锋却分外凛冽。王家人不敢再动。周遭无人声,由远及近的马蹄在放缓。离城门还有两丈远,图八便掏了块令牌出来。城卫立时俯首行礼,接着便利利索索让开道。
熙熙攘攘里,王牧丰一眼锁定一人。那人一身黑色锦衣,玉扣冠发,五官立体精致却不乏硬朗。其骑在马上神色冷漠,盛气凌人得很,此刻也正看着他。他喃道:“黎上?”
抵近王家一众,图八拉缰绳。图六两腿夹马腹,驭马往边上去一点。黎上上前,扫了眼几辆马车,复又望向王牧丰,轻声问道:“这是要去哪?”
闻问,王家人不约而同地移目看向家主。王牧丰喉间动了下,盯着黎上,肚里那颗心都快不跳了。近日的不安,这会终于落实了。
没等到回话,黎上浅笑:“城你们是出不了了,我送你们回去。”
“黎上,”王牧丰咬着牙作出一副气极样:“你竟然勾结蒙人屠戮中…”
“我只是在学你们的主子,借势。”黎上冷幽幽地看着都濒死了还想败坏他名声的王牧丰,讽道:“你可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我不是谁的狗,你要杀我尽管来就是了。”王牧丰还大义凛然,手伸向马车,刷的一下抽了自己的剑。
黎上轻嗤:“我不是要杀你,”慢慢收敛神色,“我是要汕南再无硬剑客王氏。”
“你…”王牧丰瞠目。
图八右看一眼,见黎大夫没话要说了,举手握拳。上百弓手分散开,取弓上箭瞄准王家人。
图六冷笑,王家还想逃,逃哪去?
王牧丰愤恨,嚷到:“大家都过来看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黎大夫勾结呃…”一支利箭穿喉过,断了他的话。王家众人惊恐地看着家主手捂上脖慢慢倒下,迟迟回不过神。
“我与王家的深仇大恨,起于二十年前。”黎上道:“二十年前王家干了什么,王家人心里清楚。坦州黎家被灭门后的这二十年,王家的日子过得如何,汕南城的百姓应该都看在眼里。”
出城的队列里,一个尖嘴妇人朝旁淬了口唾沫,一点不收声地道:“活该。他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今春到浪子谷庄子上住,看我们村李子花家的二丫头脸模子漂亮,硬是强买了去,转手就将人卖进了窑子。那二丫头性子烈,被窑子押着接客的当晚咬舌自尽了。王家一个未成人的小姑娘都这么毒,大人能好到哪去?”
“王家吃剩的,宁可倒进茅坑里也不给花子吃。”又一人发声。
“王家日子如何,我们窥见不了多少,但他家城外田地的佃租那是真的重,两成七。去年老天不开眼,下半年就没怎下雨。田里收成不好,有几老财想降点租子,把眼全投向王家。可王家愣是一点没降。这么一来,那几老财也不敢降了。”
“王家那田怎么来的,咱们这些老东西都清楚。”
图八让弓箭手聚拢,压着王家人往回走。王牧丰的尸就躺在边上,王家人怯了不少也规矩了不少。
午后,黎上领着尺剑从王家大宅走出,程余粱与图八、图六紧随。
“您真不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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