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013 送曲

    由于太过惊讶，温迪第一眼都险些忽视了林博手中的神之心，不过是腕带呈现出来的录影画面。

    只是这种记录，不仅仅记录下了那颗神之心的视觉效果，还表现出了那颗神之心的能量波动。

    “哇哦。”温迪有些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是不得了的东西……”

    林博皱眉：“你果然知道这个。”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温迪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也没有什么用，不过他依然是笑盈盈的模样，低笑着把手放了下来。

    “我还以为邪眼已经是你们的极限了。”温迪摇头晃脑，神色充满了愧疚，“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人类的智慧……”

    林博的手指并拢，神之心的虚影在掌心之中消失。

    “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哎？难不成愚人众拿走了神之心后，还准备把我带走去研究吗？”

    “我倒是希望我有这个本领。”

    林博盯住了温迪的脸，温迪的笑容在林博的注视下渐渐消失，最终他往后退了一步，双手防备地交叉在了面前，警惕地看着林博。

    “……我还没有能够撼动神明的本领。”林博冷静说道，“你不必表现得这么夸张。”

    “我想要知道那颗人造神之心的能量是来自哪个魔神。”林博把右手搭在了胸口上，神色认真，“作为交换，我可以提供一些乐谱。”

    “哎呀，我可不需要这种东西……”温迪摆了摆手，“你问的话，我直说便是，阿斯塔罗斯，这就是她的魔神名字，她本来在和巴尔的战争中去世，没想到你们能收集到她的魔神残渣制造与天空岛连接的神之心……”

    他侃侃而谈，尽显自己的慷慨。

    “多谢了，好心的神明。”林博还以为自己得和温迪谈判筹码，没想到这位神明比想象中更平易近人，甚至在被愚人众夺走神之心的前提下，还乐意慷慨地对他提供情报。

    温迪的话对林博的帮助很大。

    因为通过这些话，他的心里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这让他更加惊叹博士的疯狂。

    但是，有些该付出的代价还是应该提交给温迪的。

    “你等一下。”林博向温迪要来了纸笔，快速地在上面谱写曲子，这是来自他那个世界的天籁之音，他相信温迪会喜欢的，“这些，给你。”

    温迪本来还准备推脱，然而眼睛落在曲谱上面的时候，却是微微睁大了眼睛，五指陷入软发，低头看着还在等待他回复的林博。

    “……哇哦。”温迪的声音意味深长，正当林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温迪已经把曲谱收起来了。

    温迪看上去果然很高兴：“我能从曲谱中看到很棒的风景，感谢你的馈赠。”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小竖琴：“就让我用即兴创作的新曲为你送行吧，祝你的旅途一切顺利……”

    少年神明弯着绿色眼眸，轻笑着坐在风的怀抱之中唱响歌曲，温暖的独奏轻松抚平了林博心中的负面情绪。

    林博这时候也就像是一个乖巧的小孩那样，坐在木制的长板凳上，双手搭在膝盖上，专心致志地感受音乐带来的享受。

    重新回到休息室的林博心情愉快，他坐在柔软的床垫上，手指抚摸过手上的智能腕带，数据的收集被按下了暂停。

    聊天的目的，也有隐藏林博正在用自设机制记录神明数据的意图。

    在神明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着实是一件胆大包天的事情，但林博享受着这种刺激感，并且无论温迪有没有发现，他都成功拿到了相应的资料。

    林博就当温迪默许了。

    “神明自造的行走人间的躯壳啊……”他摸着下巴，“如果按照那具躯壳的标准来看，教令院现有的研究还可以改进……”

    他趁着自己还有灵感，飞快地在纸张上写写画画，很快便构筑出了新的绝妙的想法。

    成型的计划显现在了画面上。

    林博点了点头，把几张纸用夹子夹好，放到了书桌的另外一侧。

    接下来……

    他调出了之前罐装知识的数据，在其中翻看着该有的信息。

    在这个方面，倒是要感激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走了很长的博士了。

    魔鳞病是一种基因病，但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基因病？答案是有人涉足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禁忌知识，而禁忌知识污染了支撑世界的世界树，世界树生病，在雨林环境里的体现就是死域，在人体身上的表现就是魔鳞病。

    这是罐装知识里本来就有的知识。

    它提到了世界树的概念，林博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突破点，所以，他翻阅了目前能够接触到的所有关于世界树的资料。

    世界树相对于世界，就好比大脑相对于人，改变人的认知能够改造一个人，而世界树，也是可以用来控制世界的。

    过去，现在，未来。

    时间线上的改变只是其中一种。

    其实这些知识对于林博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但接触到项目之后，接触到人造神之心之后，他改变了那个想法。

    愚人众隶属至冬，但博士也不至于权利大到用至冬女皇的神之心来研究与天空岛的联系，可在此之前，他们手中没有任何的神之心，又是如何研究出那个人造神之心的？

    因为他们利用了世界树。

    在世界的另一条线上，有除了尘世七执政之外的神明登顶王座，他们拿到了神之心，研究出了相应的成果。

    即世界被重启过。

    可能还不止一次。因为如果本来就拿到了其他神之心，没必要再去研究其他替代品，这就和拥有邪眼的人其实大多是因为没有神之眼一样。

    所以愚人众采取了其他的计划。

    这个计划是什么，会导向什么样的结局，林博暂时还不知道，他甚至连愚人众如何进入世界树改变时间线这点都不甚清楚。

    但是……

    从资料上显示，禁忌知识之所以没有将世界树全部污染，有赖于大慈树王的帮助，如今的小草神还没有维护世界树的意识与能力，所以世界树渐渐枯萎。

    哦，对，世界树的现状是林博从贤者那里偷听到的，这也是他们迫切希望有一个新神的理由。

    林博综合了已知信息，推测曾经的大慈树王应该是世界树的维护者，那么她应该具有进入世界树的相关能力，而神之心很可能就是所谓的钥匙。

    如果能借助他们造神的欲望，最大化虚空终端的运转力度，把神之心的能量引导出来的话……

    固定时间的会议上，林博拿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资料，将打印出来的复印件分享到了其他在座人的手上。

    他态度从容，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对一切知识的讲解深入浅出，让旁听的贤者们和愚人众派出的代表都不时点头。

    顺便说一句，愚人众这次来的代表领头是林博没见过的另一个博士切片，戴着露出右侧下半张脸的黑白面具，他的手指交叉在胸前，嘴角咧开，也是最先提出犀利意见的人。

    但是林博面对他倒是没有面对上一个切片那么大的压力，一方面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原身的部分记忆，一方面也是这次来的情感比较外露，林博反而更能接受。

    而且最重要的是，林博和他的争执主要体现在学术方面，在这方面，早有准备的林博完全不落于下风。

    他们飞快地一问一答，原本还想要插话的贤者们都不有自制的安静下来，看着他们暗中交锋，博士每一个刁钻的问题都被林博轻松的挡了回来，最后博士的试探似乎结束，调整了坐姿不说话了，而林博继续冷静地完成了自己的讲解，最后把资料往桌上一散。

    “没什么问题了吧。”林博说道，“预计完成计划的下一个花神诞祭，可以最大化虚空终端的使用，但在此之前，以我们的研究进度，已经可以对神明躯壳的承受能力进行测试……”

    他双手撑直了身体，环视周围一圈。

    “有人有异议吗？”

    没有人出声。

    “那么大贤者大人……”林博做了汇总报告之后，就重新返回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而阿扎尔走到前面，加了些锦上添花的说法，然后就拍板定下把林博的建议纳入参考，明日执行。

    目的达成的林博还是心情不错的。

    直到会议结束，博士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凑近他的脸庞：“小鬼，很有天赋嘛，看来另一个家伙给了你不少资助啊。”

    阴鸷的红眼近距离倒映出了林博的脸庞。

    林博的身体微微后仰，尝试和博士拉开距离他撇过头去，声音虽然平静，但是言语行动之中流露出的嫌弃不言而喻：“离我远点，龅牙红眼病的家伙。”

    两人的争执让本来准备离开的愚人众研究人员和贤者们都不由得驻足。

    这里还真没人知道林博的真实身份，所以在听人博士耐人寻味的话之后，人们还在思量着林博和博士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下一句就能听到林博指向明确的侮辱性言论。

    啊这……

    就连愚人众的人目光都下意识移动到了博士的脸上。

    博士的红眼是天生的，但林博的那句话显然具有双重含义，而龅牙……博士只是喜欢龇牙咧嘴罢了，虽然林博的评价……很有趣。

    “你这家伙……”这个博士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物，他直接掐住了林博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惊得教令院的人下意识想要上前阻止，但下一秒博士便把人甩到了地上。

    博士冷眼看着在地上捂着喉咙咳嗽的林博：“真可悲啊，沦落到成为那家伙研究样本的地步，再天才又如何，不过是实验的道具而已。”

    他指的是，林博固然聪明，然而仍然来了这次的造神计划，屈从于另一个自己的林博，没有资格和他谈话。

    因为林博面前的博士，可以是博士，然而林博顶多只是博士的附属品罢了。

    博士转身准备离开，却没想到林博拍着身上的尘土斜眼瞥他：“我会取代他，成为下一个监管者。”

    监管者指所有博士中权限最高的人。

    博士神色讥讽：“凭你？”

    “凭我已经知道那个神之心的来历。”所有的博士与彼此都是竞争者，越高权能的人掌握着越高的知识，世界树的知识如此重要，或许更改的记忆只保留在一个人身上，而从这个博士的表现来看，林博如今就在赌他不知道。

    林博赌对了。

    “什么？我不相信，他告诉你的？不，他应该不可能……”

    毕竟如果能告诉的话，其他博士早知道了。

    现在，应该是只有一人知道才对。

    所以，林博为什么会知道？

    博士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那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林博：“你究竟……”

    林博做了一个鬼脸。

    因为他是小孩子。

    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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