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生死相对

    与搜寻小队队长商讨完各项工作细节后，任源转过身来到了站在角落处的两人身前，伸手在搭档面前晃了晃开口问道

    “你冷静下来了吗，老鱼？”

    “嗯。”鱼谦瞥了前者一眼，面无表情的应了声“既然土狼大队的人已经找到我了，接下来他们就要把我押送回部里了吧？”

    “嘛，也不用说的那么严重啦，好歹我手上也有上面批下来的特级权限。”任源淡笑道“虽然这次事情闹的不小，从结果上来说大体上还可以接受。处分肯定会有，但上面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对于鱼谦来说处分什么的，已经是全然无所谓的事情了。是以脸上也并没有因为前者的话，而出现任何的变化和波动。

    “哦对了，还有件事要和你说下。”任源轻拍脑门说道“刚刚收到的消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设在这座地堡内的祭坛，司夜祭坛已经被土狼大队攻下来了，你现在要去看看吗？”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司夜祭坛…”鱼谦愣了片刻后猛然反应了过来“那个祭坛上，瑶瑶的遗体！”

    “没错。”任源含笑道“你女儿的遗体，就在这座祭坛之上。”

    “我真的可以过去看看吗？”鱼谦急切的问道“我是说，在被土狼大队带回去之前…”

    “当然可以，不然我和你提这件事干嘛，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任源说着又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少女道“哦对了，还有孟小姐，你也跟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我？”突然被叫道的孟浮笙微微一怔，指着自己愕然道“任先生您说的是我吗？”

    “是呀，你也过去看看吧。”任源脸上露出了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说不定那里有个惊喜在等着你呢。”

    “呃…我看还是算了吧。”好不容易逃离险境的孟浮笙心里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对方口中的惊喜什么的她完全没有兴趣。

    “不用担心，接下来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任源似是看穿了少女心中所想，失笑道“跟我们去看看吧，不会让你后悔的。”

    见前者说到这个地步，本就有些畏惧对方的孟浮笙也不敢执意拒绝了，只得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这时已经将现场清理完毕的搜寻小队队长也靠了过来，听到三人的对话立时提出了反对意见

    “任先生，将无关人员带到祭坛现场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无妨，孟姑娘并不是无关人员。”任源挥手打断了后者的话，自信满满的说道“要是事后九儿…我是说要是上面问起，你们就说是我决定的就可以了。”

    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任源都算是今晚进攻地步初始之城这路部队权限最高的指挥官，见他这么说了小队长也就没有再出言反对，敬了个军礼后便指挥队员们继续向前推进了。

    这边任源三人则沿着已被探明的区域，前往了地堡设立司夜祭坛的贤者圣殿。待亲眼见到仪式现场后，鱼谦和孟浮笙两人不由得被如小山般恢弘的仪式现场所震撼，而这只是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三座现世祭坛之一而已。

    如此规模的仪式所要消耗的资源自然是极其夸张的，除了像柏天清孟浮笙这样作为仪式核心的主祭品之外，还有大量辅助仪式进行的原胚和法器。

    三人抵达贤者圣殿的时候，土狼大队已经将现场清理的差不多了。地上摆满了从司夜祭坛上撤下的原胚和法器，一排排整齐罗列的裹尸袋看的人触目惊心。部分侥幸得活的原胚，和被俘虏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祭司。正被土狼大队队员们按照污染等级分批次押送往地面，与前来接收的三号研究院人员，进行核对交接。

    “那个，任先生…”一路走来孟浮笙始终在想前者口中那个“惊喜”是指什么，此刻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我能问您件事吗？”

    “可以呀。”任源微笑道“孟小姐你想问什么？”

    “那个…我刚刚问过鱼警官了，鱼警官和我说我父亲也被降临派给抓来了。”少女环顾着这座辽阔如广场般的大殿，怯生生的问道“那我父亲他，也在这里吗？”

    “你父亲啊。”任源顿了顿，摇摇头道“截止到现在，包括进攻其余两处祭坛的部队在内，都还没有发现你父亲的踪影。我们也不知道，你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样啊…”少女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虽然按照伤流年的说法，她是被父亲孟伟当作能够交换利益的筹码卖给降临派了。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得知其并不是被对灾部带走而是落入降临派手中后，心中难免不会担忧后者的安危。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没消息总比坏消息强。”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再说你父亲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依我看对你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

    此话一出少女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连鱼谦都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任源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是耸耸肩扭过头去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三人来到祭坛下方后，看守祭坛的土狼大队队员验过了几人身份便让开了通路。

    “司夜祭坛顶层的设置是解析琐罗亚斯德教派今夜仪式的关键，所以土狼大队这边没有敢轻举妄动，而是直接封存了现场。”任源边向祭坛顶层走去边向两人解释道“接下来要等三号研究院那边派人过来，再做精细的研究和拆解。”

    说话间三人便已经爬到了祭坛顶层，整个过程如攀高楼，走得少女气喘吁吁。四周果然如任源所说的那样，用坚固的栏杆圈出了警戒区域。大量的祭品法器，仍摆放在原位上。而最显眼的，莫过于唯余祭坛中央的两座水晶棺材。

    “瑶瑶！”鱼谦低呼一声，疾步来到了其中一樽水晶棺旁。隔着清澈如水的棺壁，看向躺在其中的幼女，那正是十年前在家中悬颈自杀的女儿鱼瑶。

    水晶棺中的鱼瑶，仍保持着死前六岁孩童的样貌，这十年的光阴没有在幼女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死前遍布全身的杂乱伤痕，和颈间浓重的淤紫，都尽数消失不见了。被圆珠笔插毁的双眼，正轻轻的阖拢着看不出任何受损的痕迹。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上，莹润的双唇正娇憨的嘟起着。

    单看眼下棺中幼女的摸样，根本就和一名熟睡中的孩童没有任何区别。就像曾经无数个深夜，因工作晚归的鱼谦悄悄走进女儿房间时，所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那时他会小心翼翼的掖紧踢开的被角，满怀怜爱的轻吻女儿娇嫩的双唇。不管身体背负着多么沉重的疲惫，都会在这个瞬间轻松起来，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希冀再次溢满整个胸膛。这个画面直至今日，都还无数次的闯进鱼谦的梦中，带着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将他惊醒。

    无论怎么看，躺在水晶棺中的女儿都不像是死去了多年，根本就和活着没有任何区别。鱼谦能够清晰的看到，女儿透着淡粉色的鼻翼正随着呼吸轻轻翕动，还没有任何发育的小胸脯也在有力的起伏着。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女儿还活着的证明！

    “瑶瑶！瑶瑶她没有死！”鱼谦难以抑制的低吼着，不顾拦在身前的警戒杆，竭力伸手朝着面前的水晶棺墨摸去。

    就在鱼谦要触到棺盖的刹那，一只有力的大手自后面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给拽了回来“你知道的，女儿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她没有！瑶瑶还活着。”鱼谦挣脱不开前者的手掌，指着水晶棺惊怒交加的回头瞪视道“你的眼睛不是很厉害吗！你难道没有看到吗！瑶瑶她还没死啊，她还能呼吸的！”

    “就是因为我的眼睛很厉害，所以我能看到她已经死了。”任源轻声叹道“琐罗亚斯德教派只是需要你女儿的身体活着罢了，她现在的状况和你曾在孟浮笙手机里看到的，死而复生的马雯没有区别。”

    “你是在骗我，对吗？”

    “我没有在骗你。”任源看着满脸憔悴的搭档，面上浮现出几丝不忍之色“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级别的降临派来说，将尸体炮制成活祭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方面的密法我就知道很多，实际上刚刚如果你将我给你的第二支血清，注射到柏天清那孩子体内的话，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只要我想的话，我甚至可以让尸体重新开口说话，像个正常人类那样饮食生活…”

    “但是老鱼你应该明白，那不过只是具高级点的傀儡，根本称不上是活着。那不仅不会给生者带来救赎，反而是对死者的一场肮脏的亵渎。还是说一具顶着你女儿面容的尸体开口叫你爸爸，就是你的希望？”

    “我明白，你说的我当然明白…”停止挣动的鱼谦跪坐到地上，无力的自语道“你就不能稍微，骗我一下吗…”

    “明知是已被拆穿的谎言…”任源苦笑道

    “又何必自欺欺人的说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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