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背叛

    人们都开始相信这个传言——神明为了更高的地位和更强大的力量动用了禁忌之术，需要以人的生命作为代价进行献祭，从而满足自己的目的。人们开始恐慌，开始害怕，曾经一度繁荣的白骨森林变得静谧荒凉，四位神使知道，他们需要的效果达成了，下一步的计划可以进行了。

    白骨森林最初的力量被称为“规则”，它是神明的一种力量，是具象化的存在，是一颗宝石。这颗宝石呈紫色，十分美丽，它被珍藏在神迹中，以此来庇佑着整个领地，四位神使的第二步计划就是盗走这颗象征着“规则”力量的宝石。神使的力量是神明赐予的，如果被发现他们做此苟且之事，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力量就会被收回，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成了任神明宰割的俎上鱼肉了。所以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四位神使提前做好了准备——神明的力量就是这块宝石，只要夺走了宝石，神明的力量就会大幅削弱，而得到宝石的他们，也会变得强大。

    “想必诸位最近都听到了些许风声，这样的消息造成了不小的恐慌，还让诸位担心受怕，是我们几位神使的办事不周，请诸位原谅。”Sara显然是极具说话的艺术的，将所有的人召集在了一起，第一件事情不是急功近利要快速完成自己的任务达成目的，而是徐徐而图之。上来先道歉，将自己放在一个较低的位置，实则在人们的心里，他们这样的行为是值得被尊敬，不应该被苛责的。

    “本来是想要等到我们四位全力调查得出结果，再来向大家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和传出来的那些流言，只是……我们的时间不够了。”Sara继续说道，“诸位一定都很好奇，关于你们听见的献祭之事是否属实。我们查阅古籍，四处奔波求问，最后终于得出了答案——从古至今，的确流传着一种禁忌的秘术，它可以达成一切愿望，可是却要牺牲成千上万条人命。这样的秘术实在是恐怖至极，所以在神创时代宁和稳定下来后，这个秘术就被禁止和毁灭了。”

    “只是痕迹可以去除，但是已经存在过的东西，是不可能完全消失干净的，肮脏低贱的恶魔，是知晓这样的秘术的，毕竟他们就是秘术的创造者。使用秘术的人会得到极强大的力量，每献祭一条性命，便会使得力量增长些许，而这个被献祭的人，死状十分地惨烈，全身会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身体上还会出现神秘的紫色符文。”

    Anna适时地站出来，将手里的牛皮纸卷轴在众人眼前展开，只见上面画着一个紫色的法阵，法阵的最外层是两个圆，再往里面点是两个三角形，一上一下，却又不完全地重叠，看样子像是组合成了一个星星，却又像是别的符号。两个三角形交错的部分画着一只巨大的眼睛，这只眼睛极为逼真，暗含着凶意，盯得人头皮发麻。眼睛四周发散了一些像是太阳光芒的扭曲线条，整个法阵看上去十分地诡异。

    “这个就是秘术所对应的符文。我们已经和之前遇害的人们做过对比了，他们身上全部都有这个符文的出现。所以——有人在这片领域使用这样的秘术！”Anna冷冷地看着台下的人们，将他们的慌乱、恐惧、愤怒尽收眼底，随后她说道，“前两日我得到了通知，神明大人要求在这里办一场庆典，祂要求这场仪式举办得十分盛大，还需要所有人都到场，所以我们怀疑祂想要献祭我们所有人。”

    “诸多迹象表明，她想要毁灭我们，而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祂虽是我们的信仰，可是祂没有庇佑我们，反倒是对我们下了毒手，这岂是神明的作为？！我们一定要反抗！庆典就在后天，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一旦到了庆典，在座的诸位，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Claude的手指着台下的人们，他微微一笑，目光坚定，“我们必须逃离这里！只有逃离才能活下去！诸位愿意跟着我们离开这里吗？”

    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一时间人们不知道究竟是该相信四位神使所说的话，还是坚定不移地秉持着曾经的信仰，继续对神明献上自己的忠诚。

    有人怀疑，有人相信，渐渐地村子里面分为了两拨人。四位神使给了人们一天的时间思索，他们约定第二次傍晚在这个地点集合，想要逃走的人就随着神使们离开，坚信着信仰的人们就留在这里，等待着属于他们的庆典。

    四位神使毕竟有着威望，他们所说的也极具信服力，近乎三分之二的人们都愿意相信他们，跟着他们离开，余下来的三分之一里面有中立的、有摇摆不定的、有坚守信仰的，虽然说他们没打算离开，可是也都默契地没有通风报信，没有准备阻止这些人的离开。

    约定的时间到了，四位神使带着大半的人朝着白骨森林的边界奔去，领域之中是有规则的，未经领主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地进出，所以这些普通的人们本是不能离开领域的。可是四位神使手上拿着那颗被偷走的象征着神明力量的宝石，“规则”的力量就在他们手中，他们就是制定规则的人。

    新生的希望就在眼前，谁知一道惊雷劈至，愤怒的神明匆匆赶来，祂感受到了力量的宝石消失了，只可惜来得太晚，只拦得住一部分想要逃走的人，而剩下的一部分人，早就已经跟随着四位神使离开了这片领地。

    四位神使与逃离的人们越过了河流，来到了一片荒芜的土地，这里是不属于任何神明管辖的无主之地，和白骨森林有着一段距离，正适合他们的居住，于是四位神使使用了宝石的力量，在这里建立起了一个村庄，作为他们崭新的住所，并命名为——斯加特村。

    神明的力量，也就是那块名为“规则”的宝石被夺走了，祂的力量被削弱了许多，可到底是神明，不可能完全失去力量。祂十分愤怒，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神使们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祂也气愤这些留在村子里面的人，虽然他们对于四位神使的话半信半疑没有离开，可是他们同样没有对自己的信仰忠诚，没有提前来通知自己这样的事情。

    于是神明诅咒了留在白骨森林的人们，他们永远不能离开这片领地，他们将会不死不灭，永远地生活在这里，直到时间的尽头。神明得知逃走的四位神使和普通人们就在河流对岸的空地上，可是祂的力量变弱了太多了，无法再支撑祂离开自己的领地去复仇。祂也知道，四位神使手里有祂力量的宝石，即便自己与他们一战，也未必能胜。

    对于神而言，给予人类的惩罚有许多种，最常用的就是诅咒。祂诅咒了白骨森林留下来的人们，同样地也诅咒了斯加特村的人们——他们的灵魂将会永世不得超生，一旦死亡，就再也不可能有来世。

    “对于信仰的人，要他们不死不灭；对于背叛的人，要他们不得超生……倒是个合适的惩罚。”君瑶听了卢卡斯的讲述，摇头嘲讽地笑着，一旁的江娴却皱紧了眉头，她相信卢卡斯不会说谎，毕竟现在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真的没必要说谎了，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斯加特村的诅咒“芬布尔之冬”以及祭祀仪式又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这不太对！你们不是白骨森林被留下来的人吗？你们被诅咒了，不死不灭，那么佩里她……”江娴突然想起来佩里和卢卡斯一样都是白骨森林来的外来者，他们身上同样背负着诅咒，既是如此，那么为什么昨日佩里会死在圣殿的走廊上？

    “我们是以灵魂的形式来到的斯加特村，附在了这些身体原本的主人身上，佩里的肉身被杀死了，她的灵魂受到了重创，会回到白骨森林里面修养，她的灵魂还在，她自己的躯体也还在，死掉的只是被附身的村民罢了。”卢卡斯叹息一声。

    “你确定神明对于斯加特村的诅咒仅仅只是死后灵魂不得超生？”君瑶自然也想明白了“芬布尔之冬”、祭祀仪式与诅咒之间的关系，卢卡斯的话从头到尾就没有提及过“芬布尔之冬”，那么这个诅咒就不是白骨森林的神明设下的。既然不是祂，那会是谁？

    “我确信，毕竟象征力量的宝石已经被偷到了斯加特村，神明也无法再做些其他的了。祂只想要会属于自己的力量，于是祂对我们下了一个命令，也算是一种交易吧。祂要我们夺回那块属于祂力量的宝石，如若我们做到了，祂就解除诅咒，并且既往不咎。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要一次又一次地闯进斯加特村。”

    “你们闯入斯加特村是为了夺回那颗名为’规则‘的宝石，那么为什么要破坏祭祀仪式？这个祭祀仪式是为了‘芬布尔之冬’设立的，既然‘芬布尔之冬’不是神明的诅咒造成的，那么祭祀仪式也就与你们无关了，你们的目的不过是宝石……”君瑶不解地问道。

    “难道祭祀仪式的核心就是这块宝石？”江娴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卢卡斯看了她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芬布尔之冬不是任何人的诅咒，准确的来说它根本就不存在！”

    “它不过是四位神使在斯加特村建立之后，自封为神明，成为了这里的统治者，用来巩固权力的手段罢了。”卢卡斯冷笑道，“斯加特村的人们其实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们一直认为白骨森林的领主，这位神明是真的是用了秘术，想要杀死他们用来献祭获得力量。关于名为‘规则’象征神明力量的宝石这件事情他们不知道，四位神使的野心他们不知道，逃离斯加特村是为了带走宝石这个目的他们也不知道，从头到尾，他们相信的不过是一场虚无的谎言，是背叛者的一面之词。”

    “四位神使知道了获得宝石中的力量的办法，他们离开了白骨森林这片领地，体内曾经被神明赋予的力量会因此而削弱消失，所以他们为了维持自己的力量和生命需要定时地汲取宝石的力量。他们虽然说建立了斯加特村，但毕竟是通过背叛得到了权力，他们害怕自己有一天会重蹈覆辙，所以就想了一个办法永远控制斯加特村的人们，让他们敬畏，让他们不敢造次，这样就能永远地留住自己的地位。”

    “‘芬布尔之冬’是一场谎言。”

    君瑶长长地叹息一声，“只有谎言，才能掩饰谎言……真是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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