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盛典

    “早上好！”君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任尧惊了一下，猛地回头，发现来的人是君瑶，这才松了一口气，可随后他又皱起了眉头，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早。”

    “大早上的别绷着张脸嘛，这样你自己不开心，看见你的人拿你身边的人也不开心。”君瑶双手环抱于胸前，随后笑着撞了一下任尧，任尧一时间没有防备，竟是向旁边滑了一步，他更加不爽地看着君瑶。

    “瞧，多帅的一张脸，却做出这副样子，可惜了！”君瑶毫不在意任尧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任尧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随后他问道，“沈君瑶，你究竟要做什么？现下我们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任务，道具是可以使用的了。”

    “我知道，你完成任务的次数比我多很多，虽然说现在与我同在一个难度的本，不过这对于你而言是低级本。”君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后继续说道，“任尧，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知道这件事情。”

    “易安告诉你的。”任尧用的是肯定句。

    “没错，我之前第一次和你相认的时候，说的话并非全是假话，我们组织里面和我一起进入任务的女生的确出了状况，随后他们怀疑我害她，于是连夜像审犯人一样问得事无巨细，最后总算是其他组织的人给我作证，才排除了我的嫌疑。”君瑶点了点头，任尧没有要插话的意思，也没准备离开，所以他是准备听自己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觉得他们这行为实在是太过于怪异，于是就问了缘由，本来就没抱着得到答案的心，谁知他们竟然告诉我了。”君瑶长长地叹了口气，“任尧，虽然你的行为让我不齿，可是你的能力我无法否认——你很强。”

    任尧的右手由拳松开为掌，又重新捏紧，他冷笑一声，“你究竟要说什么？”

    君瑶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微微一笑，故作轻松地开口道，“我想说的是，我和易安他们的关系真的很一般，虽然听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不过我就是个旁观者，一个无关之人。对你没有仇恨，对易安也并无太多亲近，你们之间我不会掺和，所以你我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

    “你是来求和的？”任尧算是明白了君瑶要说什么了。

    “不算求和，只是来向你传达一个念想——我并没有要与你为敌，算计你的想法。”君瑶摇了摇头。

    “不打算与我为敌，那么你为何要隐藏线索——比如，你右手手腕上并非是手上的伤口，而是一个纹身。”任尧的眼睛紧紧地盯在君瑶的右手手腕上，看着那个白色的布条，冷笑。

    “呵，若不是你隐藏在先，我也不会做如此之举。”君瑶回以他一个冷笑，“任尧，人活着很多时候都是在照镜子，你以真心待人，那自然会得到一番真心，若是以丑恶面对，那自然也得不到什么好的回报。交换线索的时候，你站在我们之上，你明白有的事情，可你不说，那么又怎么好意思要求别人呢？我们本应是队友，可是你却并不这么想，不是吗？”

    君瑶缓缓地解开了自己手上的白布条，紫色的衔尾蛇纹身在眼前栩栩如生，任尧看着那个图案，一时间失语。

    “这就是我的诚意。”

    白色布条重新缠了上去，君瑶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只是用那只缠了绷带的手轻轻挥了挥，以此来表达告别，“那么，先走了。祭祀仪式现场见。”

    任尧盯着她的背影，眼里净是复杂难以明白的情绪。

    “希娅。”

    “祭祀仪式结束之后，我们四个人好好谈谈吧。”

    君瑶没有说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

    祭祀仪式依照村里的习俗是在圣殿举行的的，圣殿的位置位于斯加特村的最北方，君瑶之前远远地瞧见过一眼，那里有许多侍卫把守，几乎是把圣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若不是地图上显示的灰名，君瑶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斯加特村的村民们全部都穿着白色的衣服，他们有的人手里还拿着鲜花，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却朝着同一个地方走去。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是一种坚定。对于他们的信仰毫不怀疑。

    人群虽然数量庞大，可是却井然有序，就像是事先安排过每个人的位置一般，他们站得整整齐齐，君瑶站在山坡上看着下面的场景，一时间有了古代出征之前阅兵的既视感。一支穿着红色武甲的护卫军缓缓走来，他们手里拿着彩旗和木棍，看样子是来布置最后的现场的。这支护卫军是由少年组成的，看年龄和希娅是差不多的，领头的少年头上的帽子和其他人不一样，多了一根红色的羽毛，他转过身来说了些什么，君瑶即便听不见也能猜到，无非就是一些布置现场的注意事项。领头少年点了点头，随后其他的少年们就两两一组散开了。

    君瑶已经站在山坡上，没有要往下走的意思，那个红色护卫军的领头少年转过身来，注意到了君瑶站在那里，他微微一笑，抬脚向她走去。

    君瑶的余光看见了那少年走来的步伐，她没有向他那里看去，因为君瑶并不认识这个少年，所以说她只得站在那里若无其事地看着山上的风景，等着少年主动上前来与她打招呼。

    少年离君瑶还有五六步的距离的时候，忽地停了下来，他朝着君瑶看去的方向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随后失笑着摇了摇头，“希娅，你在看什么呢？”

    躲不过了。

    君瑶扬起微笑，朝着少年看过去，轻声回答道，“看这场盛典。”

    “你觉得这是一场盛典吗？”少年说话的语气如此亲昵，看样子是和身体的原主人希娅很熟悉了，他听到了盛典，不知为何语气有些冷下来了。君瑶不太理解他态度的突然转变，毕竟他是一名护卫军，比起普通的村民，甚至和其他三殿做信徒的少年少女们相比，信念感应该更强才对。

    “人们争先恐后前来，每个人都抱着同一个心情，有着同一个愿望，这里布置得如此精美，守卫如此严谨，即将开启的仪式又是如此隆重……怎么不是一场盛典呢？”君瑶回答道，少年皱着眉头看着她，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话不应该出自面前的人。

    “你是这样想的？”少年语气更冷了。

    “表面上的盛典而已。”君瑶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是在嘲讽，又暗含了些别的情绪，“多少繁华背后，净是些肮脏龌龊呢……”

    少年愣住了，他久久地没能开口说些什么来回答君瑶，两人只是沉默地站在了山坡上，带着凉意的风轻轻吹过，在两人之间穿梭，静谧渲染了整个世界。

    “卢卡斯！这里出了点问题，你快来看看！”一个红卫军少年大声喊道，少年回过神来，朝着说话的少年看去，又看了一眼君瑶，谁知君瑶已经不再原来的地方了，她抬脚朝着下面走去，似乎是要走近庆典的人群里了。

    她回过头，对上卢卡斯的双眼，随后她点了点头。

    卢卡斯回以点头，明白了君瑶的意思，于是他朝着喊他的少年奔跑过去查看情况了。

    //

    号角被侍卫们吹响，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本来喧闹的人群在洪亮的号角声中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山谷正中心那座圣殿上，所有人屏息以待。

    一个穿着厚重的白色里衣，外披着深蓝色的星星雨月亮图案衣袍，腰间别了一根黄色的正中心是星星图案的腰带的白发老人从圣殿里面缓缓地走了出来。他右手握着一根枯槁的树枝做成的，样子看上去极为扭曲，顶端挂着黑色与白色羽毛的权杖，左手端着一个小巧精美的棕色木匣子。

    “先知大人——”

    “Claude大人——”

    “愿您庇佑斯加特村，愿您与我们同在——”

    Claude还在一步一步地走向大号的仪式台，围在圣殿周围，站在山谷里面的村民们不约而同地呐喊了起来，他们跪在柔软的草地上，举起双手，身子向下几乎要贴到地面上了，所有人都在跪拜从圣殿里走出来的Claude。

    君瑶也被迫和周围的村民们做着同样的动作，起身的时候，她看见了对面最前面的江娴，她皱紧了眉头，可是动作却做得十分地标准。

    呼唤与呐喊在山谷里回荡着，直到Claude站在了仪式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眼前跳动，他轻轻地用手中的权杖点了点地板，所有声音便在那一刻消失了。

    那一刻，Claude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神明。

    “斯加特村的子民们啊——欢迎你们的到来！”

    Claude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他闭上了双眼，左手高高举起，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托着的木匣子，下一秒木匣子被扔进了面前的火盆之中。Claude右手的权杖朝着某个方向指去，烈火像是在回应他一般，竟增长了几厘米的高度，燃烧得更猛烈了。

    “我们曾经饱受折磨，我们曾经身处地狱，永无光明的时光直至生命的尽头。天赐的荣光给予我们救赎，万物的美丽终究握在手中，远走高飞吧。恶魔诅咒的寒冬啊，请不要伤害无罪的人们。拥有力量神明啊，请拯救虔诚的人们。愿落日的余晖，永不会降临斯加特……”Claude口中吟唱着祷词，他猛地睁开双眼，高举着手中的权杖，将它放在火盆上方。

    “愿落日的余晖，永不会降临斯加特！”

    “斯加特村永存——”

    村民们又开始疯狂地呐喊。

    Claude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松开了握着权杖的手，权杖落入红色的火焰之中，瞬间就化为了一片灰烬。

    欢呼声如同热浪般袭来，盛典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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