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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身上的泥泥水水,安室透迟疑了一下,想表示自己只是来打声招呼。但车里的大小姐已经不耐烦了,“这辆车之后你洗,上车。”
安室透微怔,随即无奈一笑,顺从地上了车。
源辉月将身侧装着衣服和毛巾的纸袋递过去,汽车的启动声中,身旁的人说了声谢谢,随即传来衣料摩挲的窸窣动静。
她一手支着下颚,看着窗外不断路过的密林,细小的雨丝扑打在车窗上,将外头的世界扭曲得光怪陆离。
“早就跟你说了这是个陷阱,非要去试一试。”
“我原本以为他们不会杀虎田桑啊。”
她终于回头,轻轻掠过去一眼,“人没有救下来?”
“嗯。”
金发青年换上了干净衬衫,筋骨分明的手正沿着衣领往上扣着扣子,长睫低垂,眼瞳中的情绪有些轻,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似乎连瞳色都淡了几分。
车内的空气逐渐安静,源辉月的视线移过去,只看着他没说话。
好一会儿,她忽然微微一顿,抬臂抓住了青年正在扣最后一颗扣子的左手。
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下,她将他的手臂拉到自己面前,把他腕上的衣袖掀了下去。
白色的布料往下一褪,顿时暴露出了一片赤红色的烫伤。
源辉月的眉心倏然皱了一下。
“只是擦了个边,过几天就好了。”
身边传来一句有点小心的解释,她指尖稍稍一动,下意识地想碰一下,又反应过来收了回去。她放开了他的手,然后眼皮也不抬地对前面说,“药。”
前面开车的及川宛如要什么有什么的哆啦a梦,迅速从旁边的屉子里翻出一盒药膏递到了后头。
药膏还是全新的,源辉月转移注意似的拆着外头的包装,不知为何有点烦躁。
这种烦躁大概被身边人发现了,他的视线变得有些迟疑,正要开口,一串手机铃声率先在封闭的车厢内响了起来。
“辉月桑,是大和警官。”
源辉月还在拆药盒,头也没抬,“你接吧。”
安室透于是从善如流地帮她接起了电话,鉴于车上都是自己人,直接开了外放。
“源小姐,我现在正和那个虎田家的佣人在一辆车上,那混蛋心理素质不行,一上车就全招了。他说虎田直信是他杀的,用的别人给的毒药,他杀了虎田直信之后就拿着他的手机分别给你和竹田老爹发了消息,一切全都是虎田达荣在背后指使他做的。”
安室透:“他和虎田达荣有联系?”
“有,不过是通过邮件,虎田达荣潜逃之后,他也没有再见过她本人。他是个瘾君子,毒/品都是虎田达荣提供的,即便她被警方通缉了,他不敢不听她的话。”
“他是不是还说,他之所以给我和竹田警部都发了消息,是想把这一切都推到我头上?”
大和敢助默认。
低低笑了笑,安室透自言自语,“背后的人还真是把一切都算到了。”
大和敢助沉默不语,事到如今,他心底也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如果我死在了火里那就最好,如果我侥幸逃出来了,和外头的那群人发生了肢体冲突,竹田警部赶到之后很有可能直接开枪,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之后完全可以解释成枪支走火,或者被形势所迫,甚至推到那群吸毒的人身上也不是不行。”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吸毒的人脑子不清醒,干出什么荒唐事都有可能。如果安室透身手差一点,今天晚上可能就被迫殉职了,凶手就是个吸毒把脑子吸坏了的神经病。
只可惜某人的实力大大出乎了对方的预料,并不肯按剧本走的同时,还早有准备地连动手的佣人都没放跑。
源辉月边旁听边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手上也没闲着,终于拆完盒子抽出药膏,顺手拧开药膏盖子,正要往指尖挤,忽地一顿。
她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平静地将盖子拧了回去,递给身边人示意他自己涂。
安室透没发现大小姐这个莫名其妙的小举动,注意力还在通话上,顺手接过后道了声谢,熟练地自己给自己上药。
源辉月看着他娴熟得视线都没往下挪一下,还在继续盯着通话中的手机。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明确证据能够证明虎田达荣的共犯是谁,他藏得太深了,自己不主动出面,所有事情都是让虎田桑来做。”
“你有什么想法?”
安室透沉吟片刻,“可以从今天晚上抓到的那批人的毒品来源入手,我觉得这批毒品有可能不是外来的,而是警方的扣押物。”
“有人在私底下贩卖警方的扣押物品?”
“很有可能,而这方面是虎田达荣插不了手的,只能他自己来。”
“我知道了,我这就转告管理官……”
就在这个时候,源辉月忽然淡淡开口,“黑田管理官在长野本部的处境是不是不太好?”
其他人一怔。
安室透:“为什么这么说?”
“竹田警部今天晚上的行动明显没跟他打过招呼,按理来说这种极有可能会开枪的情况,总要在自己上司那里备个案,做一点类似‘对方很凶残,极有可能遇到紧急情况’之类的铺垫。他既然什么都没说,看起来不太像将这位新任上司的想法放在眼里的样子。”
她随手将身边人手里已经涂完的药膏拿过来,重新盖上盖子放回盒子,语气不紧不慢,“不过也正常,历来强龙难压地头蛇,空降的领导指挥不动底下的人是常有的事,更不用说像黑田管理官这种从警察厅下来,摆明了来镀一层金就会走的情况,其他人会存在这种应付的态度也是难免。”
大和敢助沉默不语,作为一个非职业组的警察,他最擅长和专注的只有破案,仕途方面就算立再多功劳顶了天也就是个警部,这种管理层方面的争斗和他大概隔了一个世界,他也从来没有去思考过相关的问题。
安室透倒是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一般,开始跟她讨论,“辉月桑觉得查不出什么结果?”
“不是查不出来,是太麻烦了,也的确很难有结果。私底下贩卖扣押物这种事,一两次可能是个人行为,但竹田警部的作为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小打小闹。在以为你是警视厅派来的刑警的情况下都敢灭口,他背后肯定有一张庞大的利益网。”
源辉月说,“如果黑田管理官把这件事捅出来说要查,其他人当然不会反对,但是查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就不是他能决定了。历来这种内部审查是最麻烦的,特别是这种由‘外人’提出的情况下,有心人甚至不用明着做什么,拖着就行。反正黑田管理官总是要走的,拖来拖去,拖到他调回东京,这件事就能理所当然没有下文了。”
大小姐泼出的凉水总是比及时雨还来得及时,让人感受到现实的炎凉。
安室透无奈一笑,“好吧,你说得对。”
源辉月歪头看着他,“你好像不怎么失望?”
“我本来只是提一提,原本也没打算把全部希望放在这方面。”金发青年随即回头看手机,认真道,“但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要提醒黑田管理官,之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大和敢助在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源辉月挑了挑眉。
“虽然说事在人为的确有些太天真了,但我记得华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做‘尽人事,听天命’。”
直到挂断了电话,安室透这才在她探究的目光中回头,“就算像辉月桑你说的那样,最后可能没有结果,但总不能连努力都不去尝试一下吧?”
安静凝视了他几秒,源辉月终于慢悠悠开口,“安室君,你现在这个样子越来越像个真正的警察了。”
安室透眨了眨眼睛,“说明我干一行爱一行?”
“……”
神他妈干一行爱一行。
源辉月无言收回目光,敷衍地进行表扬,“很好,继续保持,给你涨工资。”
长野持续了好一阵子的连绵雨天似乎总算过去了,第二天又是个晴天。一大早地,安室透吃完早饭就去了松本警署。
老实说,按照某人这个去警署打卡的频率,看起来似乎当警察比干他犯罪组织成员的本职工作要用心多了。源大小姐内心是这样腹诽的,但行动上却莫名其妙地也跟了过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觉得这场面很新奇吧。
松本警署人来人往,看起来十分繁忙。大概是昨天晚上刚接手了一大批吸/毒人员,连夜进行了审讯,源辉月看着好几个路过的警官眼底都带着黑眼圈,走路几乎是用飘的。
他们一进门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大和敢助,看起来似乎也一宿没有休息。
“那几个吸毒的人已经招了,他们手里的毒品都是通过中间人购买的,虽然毒品搜查课已经出动,但是我觉得结果不太乐观。”
“怎么?”
“……以前有一个案子,有一个嗑药磕多了的人拿着来源不明的枪支在大街上到处开枪,甚至出现了死伤。警方赶到后将其当场击毙,之后虽然也调查过他的毒品和枪支来源,但没有查出什么结果。”
大概是想起了源辉月昨天晚上说过的话,青年刑警的神情有些晦暗。显然,没有什么结果的原因当然是当初那批毒品也是从自己人手里流出去的,大小姐的冷水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验证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后,大和敢助很快重新平复了情绪,“除此之外就像你说的,竹田警部对昨天晚上开枪的行为做出的解释是当时情况危急,他是权衡了现场的情形之后做出的迫不得已的选择。”
安室透:“意料之中。”
两人谈话期间,源辉月百无聊赖地在旁边听着,神游天外好一会儿后忽然冷不开口,“好麻烦啊,要不然我找那个人谈谈心吧。”
大和敢助:“啊?”
安室透:“……”
安室透微笑,“辉月桑,你这样动不动就找别的男人谈心,我也是会吃醋的啊。”
大和敢助:“?”
源辉月:“……”
源辉月终于回过神,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满脸“你有病吧?”
“辉月桑能帮我买一罐咖啡吗,外面就有自动售卖机,再稍等我一会儿,稍后我们去村里那个神社转转……”
连哄带骗地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大小姐哄出了警局,安室透再转身就对上了大和敢助疑惑的视线。
大和警官还没有见识过源辉月和人“谈心”的威力,表情诧异且迟疑,甚至有点不知道他刚刚那句话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最后他努力让自己相信了这位聪慧冷静的安室君并不是一个恋爱脑,“源小姐刚刚的提议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说呢,”安室透无奈一笑,“如果不是到了别无选择的情况,我的确不太想看她跟人‘谈心’啊。”
“?”
“有句话叫‘凝望深渊的人,深渊也在凝望你’大和警官听过吗?”
“啊?”
“没什么,就当是我不想作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