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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堂堇在东京是一个人住,这栋三层楼的住宅都是她的,一楼待客,二楼是她的工作室,三楼是居住区。
“她没有请助手,只是会让固定的钟点工上门打扫,时间上也没有规律。毕竟作为画家,有时候有了灵感,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不出门也不跟外界联系是很正常的,所以直到我们找上门才发现她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了。”
大门打开之后,白鸟一边讲解情况,一边领着众人往里走。之前来调查新堂堇的时候,他就跟其他人一起来过这间屋子,这会儿正好充当导游。
“屋子里的东西我们都没有动过,目前看来陈设整齐没有打斗迹象,她的确是自己走出门的。”
屋子的主人离开许久,连屋内的空气似乎都“凉”了下来,有种灰尘特有的陈腐味道。
指尖轻轻抹了一下客厅里茶几上的灰尘,安室透问,“她的冰箱检查过了吗。”
白鸟闻弦歌知雅意,“检查过了,里面很多食物已经开始腐败,她临走前并没有把冰箱清空,说明她离开的时候以为自己很快会回来。”
“我们询问了她的邻居,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新堂堇是在两个多月前的某个早晨,看到她搬着两幅画放到车上,然后开车出了门。附近的监控早坏了,一直没人修,我们也没办法确认在那之后她是否还回来过。”
一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几人又来到了新堂堇二楼的工作室。
二楼的空间是整个打通的,靠北面的整面墙都是落地窗,挂着厚厚的遮光窗帘。此时窗帘保持着屋主人离开时的状态,忠诚地继续将阳光隔绝在外,导致室内的光线有些阴森。
白鸟将灯打开,“这里痕迹科也检查过了,基本只有新堂堇一个人的脚印和指纹。”
画室的空间非常大,靠墙的柜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颜料,其他空间散布着各种已经完成的作品和林立的画架。
源辉月一眼扫过去,轻声呢喃,“没有未完成的。”
声音很轻,但画室里格外安静,其他人都听到了。白鸟疑惑地回头问,“什么?”
安室透:“你觉得新堂桑那天出门,是正好完成了某幅画作,然后准备将它送给什么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最有可能是去见凶手了。”柯南加入谈话,“从这栋房子的水电使用情况来看,新堂桑失踪的时间在第一名死者阵野修平遇害之前。而那起酒店失火案件发生在两年前,这两年凶手都没有动手,会不会就是新堂桑去找他的时候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他,所以才引发了他的杀心?”
白鸟一愣,“那新堂堇的情况不是非常危险?”
因为担心破坏现场,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主人离开之前的状态,包括封闭的窗子。画室内闷了一个月的空气混合着颜料的味道,又沉又闷。
源辉月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视线在画室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最里头的某一幅画上。那幅画似乎已经装裱好了,盖着白布,画框的轮廓从白布下头突出来,工工整整摆在桌上。
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白鸟解释说明,“那幅画我们也检查过,似乎是新堂堇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上面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
源辉月慢悠悠走了过去。
柯南:“为什么只有它被盖起来了,上面画的什么?”
“求婚。”
“新堂桑不是单身?”
“对,所以画的不是她自己。”白鸟的声音有一丝叹息,“是水谷浩介对本上菜菜子求婚的场景。”
白布从画框上滑落,底下掩盖的画面终于暴露在了灯光下。
那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星空,一颗最亮的星星悬在星空最中间,它的东南方向,七颗串成了勺子的星点若隐若现,那是北极星和北斗七星。
夜空下广袤无垠的树林在星光中安静沉眠,林海中一点塔楼的屋顶冒出树梢,跟画面近处的人隔了一列古朴的栏杆。栏杆前是一站一跪的一对男女,姿势熟悉到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源辉月的视线落在这幅场景上,轻声开口,“……清水寺。”
“没错,”白鸟点头,“画里的场景我们验证过了,的确是清水寺。”
小侦探有点疑惑,他姐醒来之后就没去过清水寺,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过清水寺在京都,她以前去过似乎也不稀奇,毕竟失忆也不影响这种知识性的记忆,他遂暂时略过了这一点继续问,“水谷桑和本上桑已经订婚了吗?”
“他们两边的家庭都断绝了关系,所以这个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过水谷浩介的消费记录显示两年前他的确有一大笔支出,是在某家珠宝店购买戒指。”
“这样啊。”柯南点点头。
不过说到订婚……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室透,就见金发青年正凝神望着那幅画,“这幅画……好像有点奇怪。”
白鸟顿时神色一肃,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线索,“奇怪在哪里?”
“没猜错的话,这几颗星星应该是北斗七星吧?”青年走到了画旁边,指尖在画布上轻轻勾勒了几下,“画里的时间明显是夏天,但是我印象中清水寺的这个地方从这个角度是看不到北斗七星的。”
“你确定?”白鸟微怔。
柯南疑惑,“安室哥哥你对清水寺很熟悉?”
“谈不上熟悉,只去过一两次。只不过那时候发生过某些事情,让我对这里记得很清楚。”安室透若无其事地说,指尖顺着北斗七星最下方的天璇和天枢往上划去,落在正中央那颗最亮的星星上,“而且这颗星星是北极星吧,但正常情况下夜空里最亮的应该是金星才对。”
“这……”
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但鉴于这只是画像而不是照片,画中的场景可能存在画家的主观臆想,白鸟只好猜测,“可能因为新堂桑本来就很喜欢北极星?而且这样构图也比较好看吧?”
“的确有这种可能。”安室透笑了笑,没有多做辩驳,仿佛认同了这个猜测,“不过既然已经订婚了,在发现那两人的遗体的时候,警方在他们的手上看到戒指了吗?”
“……这个之前倒真没有注意,我给高木打电话让他调查一下。”
“拜托了。”
他们来的时候只开了灯,没开空调。夏天的室内温度比外头低不了多少,才在房子站了一会儿,几乎就要热得人大脑发晕。
画室内其他地方没什么异常情况,安室透正要转身问身边人要不要出去透透气,就见到她目光直直盯着那幅画,微微蹙眉,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
安室透微微一顿,“辉月?”
“这个地方,”跟他心有灵犀似的,他刚一开口,源辉月已经抬起了手,在画布上凌空点了一下,语气疑惑,“我记得是没有塔尖的吧?”
众人下意识看过去,在她指尖所指的位置,潮汐般深深浅浅的绿色中央,探出一抹水滴似的暗红。
“……的确没有。”凝望数秒后,安室透伸出手,在那个红点上轻轻抹了一下,声音沉了下来,“这是血。”
白鸟:“?”
白鸟:“!”
警视厅。
“目暮警部,从新堂堇家中带回来的那幅画,科搜研将从那滴血液中提取出的d
a和在卧室中发现的头发进行了对比,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新堂堇的血。”白鸟匆匆推门进来汇报,“除此之外,在画框的下方也发现了鲁米诺反应,只不过血迹被人擦掉了。”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
“难道新堂堇已经遇害了?”
“不,那幅画是在她家中发现的,她日常生活中不小心将手指割破了,把血溅了上去也是有可能的吧?”
目暮:“鲁米诺反应的范围怎么样?”
白鸟递过一沓资料,“范围的确不大,无法据此判断是正常的意外还是大范围的伤口溅射。”
“那间画室呢?”
“也检查过了,在其他地方都没有鲁米诺反应。”
“也就是说,要么这真的只是个意外。要么就是新堂堇在其他地方遇害,血液溅到了画上,画布上的那滴血被凶手误认为是颜料,于是只擦掉了画框上的部分。之后凶手又将这幅画还了回来?”
“凶手没有必要这样做吧?”有人反驳,“我还是认为意外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我们现在找的这个凶手,犯案的方式都是用火将受害者烧死,也不会流出血液啊。”
现场顿时七嘴八舌,目暮警部被吵得脑仁疼,联合办案就是这一点不太好,大家都是老刑警,各有各的判断,级别最高的松本管理官一不在,就容易压不住场。
但松本管理官这天下午不知道去干什么了,目暮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
最后他拔高了声调,一力压下所有的声音,大声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新堂堇已经遇害了,所以作为警察,我们依旧必须按照她还活着的预设来进行考虑,加紧对人质的救援。”
这一点大家倒是没有太多疑义,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目暮松了口气,“审讯室那边呢,有进展吗?”
一个一直关注审讯室情况的警察摇了摇头,“本上和树智商很高,而且像他这种大家族继承人,性格大多沉得住气,不像以往那些心浮气躁的嫌犯那样好对付。”
大家族继承人众人接触最多的只有源辉月,这位大小姐有多难对付,众位警官简直都不敢想象要是在审讯室遇到她会是怎么个场景。虽说本上和源氏根本不能比吧,但目暮警官以己度人,也不好对审讯室那头原地踏步的进度有什么斥责,只好叹了口气,“静冈县那边呢,有水谷浩介那位弟弟的消息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刚落,去联系静冈县警的千叶已经匆匆推门进来,从脸色上看带来的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事实也是如此。
“警部,静冈县那边确认了,水谷君的弟弟最近两个月根本没离开静冈县,特别是九月十二、十三号晚上,他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目暮急忙追问,“那个不在场证明可靠吗?”
“……非常可靠,他因为寻恤滋事被捕了,从九月十二号起一直到现在都在静冈县警局。”
“……”
最后一个嫌疑人就此被毙掉,调查重新进入了死胡同,目暮警官只感觉头要炸了。
安室透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听完静冈县那边的消息,他沉默了一下才终于开口,“目暮警部。”
目暮警部迷茫地回头看他。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拜托高木警官重新调查了一遍两年前那场大火中那两位死者的遗物。发现当时在火场中找到的一男一女两具遗体,女性的右手无名指上带着戒指,而男性没有。”
目暮警官一时之间没明白他的意思,“所以?”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京都警方当时弄错了,两年前遇难的那对情侣,其实有一个人没有死?”
目暮:“???”
老实说,他还真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