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归去来兮 第七十二章 追查

    据警方提供的资料，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就是第一现场。可这样的死亡，没有血液，伤口如此诡异。

    林悠悠蓦地抬起头，杂乱的工地一角，好像有什么白白的小东西一闪而过，她站直身体，举目凝视。

    那里有一处砌了一半的矮墙，大约有一米多高，矮墙的一角探出一张古怪的脸来。那脸就像被小孩子捏来捏去的空气泥，不停地变幻着各种形状的五官，像在演绎着人类各种喜怒哀乐的表情。

    到了最后五官的变化好像成了两个人脸的变换。一张是个清秀年少的脸，就是李子青背后脑曾出现的那张，另一张就是李子青的脸。林悠悠看到那脸上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自言自语，它用尖细的声音说：

    “现在你也和我一样了，咯咯咯”它如腐骨一样的牙齿上下振动，发出一阵笑声，却笑的人心底生寒。“不，我不要这样，你放了我吧。”它又说。

    然后，那脸开始在墙头飞快的移动，越跑越远。可直到最后消失，它还是一直面朝着林悠悠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凌寒羽似乎并不能看到这怪异的情况，见林悠悠一直凝望一个方向，出声询问道。

    “在看李子青的头啊！”林悠悠突然产生了一丝恶趣味，转过身来笑着对凌寒羽说：“它已经跑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能不能认真一点。”凌寒羽好看的眉锋一挑，低头看向林悠悠，无形的压近感就这么弥漫开来。

    “原来你看不到啊！那真是奇怪了，射蜮那次你是怎么发现的？”林悠悠却根本不在意，依旧笑着问，抬头却只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见他一身冰雪，林悠悠也就收了打趣的心思，认真地说：“我说真的！我想我们应该去了解一下那个自杀的男孩子。也许就找到事件的源头了！”

    与处理现场的夏鹏打了招呼，两人再次驱车来到了资料中所显示的男孩家中。男孩子名叫刘意含，他的家位于玉城的一个居民小区内。他们本以为刘意含的家是这处居民楼里的某一户，却没有想到那对中年夫妇却是蜗居在小区里的一间狭小破旧的停车房里。

    无论是凌寒羽还是林悠悠，都是从小生活在优渥富足的环境中，从没要想过有人会居住在这样的地方。停车房只有破旧的卷闸门，屋里的家具不多，只有一张大床，一个漆面斑驳的桌子和一张破旧的椅子。

    卷闸门的旁边位置摆了一个小小的灶台，一个煤汽罐子。灶台架下还放了一个小小的铁笼子，里面却是空的，可能是原来养了什么小动物。房子里只接了一个临时电源，为房子里唯一一个电器，一只旧灯泡提供电力。因为是白天，电灯就没有打开，屋里十分昏暗。

    这里是刘意含父母租住的，因为以他们的条件只负担的起这样的住房。

    林悠悠两人来到的时候，刘意含的父亲正好打零工回来，而他的母亲却是坐在那只破旧的椅子上不停的咳嗽，面色苍白。两人此时的身份是某报社记者，表明来意后，那个瘦弱的中年男人却是半天不肯吱声，只是垂头蹲在门口。

    “孩子已经走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这时，满脸病容的女人却挣扎着站起身：“你们真的是记者吗？那你们能不能再帮我们给大家说说，意含真的是好孩子，他就是不爱说话，不爱与人交流，可他很善良的，你看这小区谁家扔了只小兔子，他看着可怜都抱回来养的，他怎么可能是那种不尊重老人的孩子呢！”

    女人说着说着就哀哀地啜泣起来，孱弱的身体看上去摇摇欲坠。林悠悠急忙上前扶着她坐到了床上，轻声说：“我们就是为了告诉大家真相才来的，只是意含离世的信息我们知道的太少了，我们想让大家了解事情全部的真相。你能告诉我们吗？”

    看着这一对出众的男女，他们不俗的气质与这里的破败脏污形成了鲜明对比，可他们却并没有露出半分的厌恶嫌弃，反而真诚的看着自己。女人没来及的就对他们有了认同。她这才用悲慽的语调讲述了刘意含自杀的经过。

    为了方便刘意含学习，她和刘意含的父亲省吃俭用给他买了一部旧手机。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手机竟然会要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当网络暴力汹汹来袭时，刘意含整天抱着手机流泪发呆，夫妇俩的文化程度不高，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问儿子他却什么都不肯说。

    等他们明白过来时，一切都晚了。那天刘意含回家后，刘父因为还有一个短工就又急匆匆出门了。刘意含又借口想买学习用品支走了刘母。当刘母回家时，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刘意含，他直接用刀割断了颈部的大动脉，当时就气绝身亡了，他留下了一封信讲明了自己自杀的原因，却让刘父刘母悲痛万分。

    他们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他们真的知道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吗？他们不知道儿子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向世人表明一切真的值得吗？说到这里时，蹲在地上的刘父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出声来。

    让人意外的是，一向冷面冷情的凌寒羽竟然会走过去弯下腰来拍了拍刘父的肩膀，以示安慰。那一刻门外的微光从他的身周投射进昏暗的屋内，林悠悠突然觉得他亲近了许多，他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不近人情吧。

    等夫妻俩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林悠悠却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那你们儿子养的那只兔子呢？现在怎么没有见到？”

    刘母一愣，没想到林悠悠会问起这个，但她还是回答说：“毛蛋啊，哦，这名字是意含给那小兔子起的。意含走了后，我们很伤心，也没注意那兔子什么时候不见了。意含很喜欢它的，不仅给它起名字，还经常抱着它说话。”

    她叹了口气：“唉，这孩子不爱和我们说那么多，有心事全讲给毛蛋了。也许兔子也有灵性呢，追着它的小主人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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