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悲歌

    永安市政厅。

    作为永安市的一把手，李振英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将近五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来年二三月议会选举之后他就会更进一步去凌云市任职。

    今天万花节，他陪家人在家吃饭顺便观看海滩的烟火表演。

    直到电视上出现惊悚的一幕，原本欢声笑语的餐桌陷入了寂静，诺大的饭厅只余他的电话响个不停。

    李振英没有接电话，他脸色铁青的看着电视。

    电视上的画面虽然依旧是烟火表演，不过李振英还是发现了异样——此刻播出的电视内容，是去年的。

    海滩那边出事了。

    而且还是要命的大事。

    一言不发的放下筷子，李振英拿出来另一部手机，打通电话后他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李振英挂下电话就向外面走去，留下一家人面面相觑却又不敢问发生了。

    十分钟后，李振英来到了市政厅。

    看着手机上传来的海滩监控画面，刘振英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惧过，只觉一阵胸闷的他不顾形象的跑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个又一个指令从他的办公室传出。

    期间不断有秘书进来把一些最新情况写在纸上递给他。

    等他彻底搞清海滩烟火表演发生了什么时，他再也按耐不住情绪骂了一句脏话！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事先竟然没有一点风声，这太不正常了。

    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的位置还能保住吗？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他那位在上议院有着重要地位的老岳父了。

    怎么办？

    他觉得听还是先听听老岳父的意见。

    李振英拿出来电话，长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镇定些。

    “父亲，这么晚打搅您……”电话接通，李振英谦卑的说道。

    “振英，你这个电话比我想象中要晚了一些。”那边说着一顿：“一会儿我正好有事情见陛下，你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严重吗？”

    “应该是基因变异导致人像疯了一样，见人就咬，被咬者很快被感染，所以现在情况有点严重。”

    “大概多少人被传染？”

    “至少上千。”

    “你打算怎么办？”电话那边问了起来。

    怎么办？

    刚才李振英已经想过怎么办，事发突然，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的他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救人。

    但是他知道手段老练的老岳父未必同意他的观点，所以他沉默。

    “第一步，对外封锁消息。”见李振英没有吭声，电话那边声音传了过来。

    “被感染者是一百还是一千，对议会里的那些老滑头来说不过是冰冷的数字，但是民众需要安全感，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感染者太多，且不论能不能救治，救治好后呢？是不是要时常救济他们？如果他们被人煽动闹事怎么办？”

    “所以我建议为了防止病毒继续扩散，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的处理吧。”

    “舆论哗然不要紧，我会运作派过去一个调查组，所以，最多三天……”老岳父停顿后加重了语气说道：“三天内永安要恢复如初。”

    “调查组过去，让他们把调查结果对外公布就好了。”

    “还有，要让民众学会沉默。”

    李振英听着老岳父语重心长的教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去忙吧孩子。”说完，那边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嘟嘟声，李振英还没有从对方叮嘱的话语里缓过劲来。

    片刻后，他放下手机，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秘书问道：“怎么了？”

    秘书赶紧回报道：“会议室内昌文、永乐、乐安三个城区的负责人基本上都到了，只是乐安的李老没有到，钟义代表乐安来参加会议。”

    秘书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听说烟花表演开始出事的时候，李家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李老没事，但是府上有十来个人已经被传染了。”

    李千帆……

    想到前几天李家姑娘出事，还有今天晚上的事，这一切都是巧合吗？这样想着，李振英把秘书喊过来低声交代了几句。

    他决定还是听老岳父的，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而永安是永安人的永安。

    李振英首先安排秘书发布辟谣消息，同时下令所有永安市民即刻起足不出户。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指令：发现感染者，如若反抗，就地击杀，尸体尽快火化。

    交代完这些，他向会议室内走去。

    事到如今，大家只有共进退才能有未来。

    不然，等三天后的调查组来，永安还会是之前的永安吗？

    ……

    浑身湿漉漉的楚欢从海里走出来，听着不远处密集的枪声，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岸边的活死人就会被全部消灭。

    接下来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眉姐教他的一句话，只是……他总觉得像这这关乎自己生命的事真的要交给那些当权者决定吗？

    “发什么呆呢。”治安警到来，从渔船上下来的眉姐见楚欢望着永安城区的方向发愣就问了出来。

    “没什么。”楚欢说着上下打量了眉姐一眼，确定眉姐安全后，他看向向这边走来的柳如云和江小灵，继续说道：“好好的一场烟花表演没想到变成了这个样子。”

    世事无常，如果不是自己身体发生变异，普通人面对这些变故，犹如遭遇一场灾难，幸存下来的几率多大？

    “是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眉姐有些伤感，之前还站在身旁的人转眼就失去了生命，任谁见了都会有点难过。

    一旁的江小灵和蝉儿打着招呼，眉姐认得柳如云，柳如云却不知道眉姐是谁，简单的介绍后，两拨人就此分开。

    之前躲在海里的至少有上千人，随着岸上的活死人被消灭干净，这些还活着的人默默的走在回城的路上。

    没人说话，只有沉默。

    走着走着，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哭了出来，人群中更多的开始痛哭起来。

    一路悲伤。

    路上到处都是三人一组的治安警，手里拿着扩音喇叭吆喝着市政厅最新发出的公告：

    永安即刻开始宵禁，白天也不要在外出。

    楚欢拿出手机，他想打一个电话。

    更多的人看向自己的手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城里的通讯系统被人切断了。

    从这一刻起，永安进入了没有通讯网络的时代。

    人们上不去网，打不出电话。

    这座古老的城市陷入了沉默。

    只有夜风轻轻吹，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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