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机武争锋 第1章 阴沟里的少年

    沧蓝星，云北市。

    阴暗潮湿的小巷中，一个小孩被几个比他更大一些的孩子围住，他们衣衫破落，灰头土脸。

    他们都是星际航海“黄金时代”，欣欣向荣联邦社会的另一面。

    被围的小孩叫阿和，是一个街头弃婴，小时候被一个老流浪汉带在身边养到九岁。

    他九岁那年流浪汉死了，他就自己一人流浪，至今已三年，他已十二岁。

    “你们要干什么？”

    阿和死死的盯着那个最为强壮的男孩，他是这帮孩子的老大。

    老大的手上有着一把蝶刀，粉青色的刀在他的指尖翩翩起舞，身旁的几个孩子看的都是一阵眼花缭乱。

    他很享受这种目光。

    他咧嘴，笑道：“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阿和神色中闪过一丝慌张，护在胸前的双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双手下，是一个贴在胸前的油纸包。

    大孩子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双手缝隙中露出一角的黄色油纸包，鼻子抽动，他已经不耐烦。

    街道的规矩，拳头大的为尊，这小子不识趣那也怪不得谁。

    “拿过来。”

    几个围住阿和的孩子如狼似虎般的扑了过去，他们想要抢夺他双手护着的油纸包，却没想到宁和死死抱住不愿松手，一时陷入僵持，

    于是他们拳打脚踢，三两下便将阿和打到在地。

    “哼！”老大不屑的冷哼，看着蜷缩在地上被几个孩子轮番践踏欺辱的阿和。

    在街巷里，力量才是一切，这是他的定理！

    一个小流浪汉，没有奇迹。

    小男孩身子缩成一团，身上不断有痛感传来。

    地上冰冷的积水将他本就单薄的衣衫浸湿，寒意涌上心头，意识渐渐变慢，视野模糊。

    要死了吗，阿和这样想着。

    虽然打不过这些大孩子，但是自己要是挥拳反抗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打倒地吧。

    指不定......指不定还可以逃跑呢，这片街巷他很熟悉。

    阿和的双手始终牢牢护着胸前的油纸包，他为了保护这个油纸包不被他们抢走，以至于无法出手反抗。

    油纸包里面是一小卷在他看来极好的烟丝，至少比老头生前抽的都好，这是为了给老头祭拜买的。

    老头死后，他每年都会在他的忌日这样做，他给他烧去一卷烟丝，感谢他多年来对自己的照顾。

    可笑自己在老头生前还像个孩子一样的埋怨他说着这不好那不好，老头每次都是笑呵呵把自己搪塞过去。那个时候的日子很差，但是有这么一个护着自己的老头在，好像又比那些同龄的街头小孩要好很多。

    “人固有时穷，当志不可坠。”

    这是老头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文绉绉的话从一个流浪汉老头的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怪，不过阿和还是默默的听着。

    现在想想，真是可惜啊。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晚年流落街头，最后老死街头的老头。

    直到最后，阿和都不晓得他的姓名和他的过去。

    缺落门牙的嘴，灰扑的胡子和那张黑糊褶皱的老脸是他最后的记忆。

    烟丝是他从正规的店铺里面买来的，花的是他捡破烂换来的一丁点银星币。

    这些银星币少的可怜，他每年为了买这么一小卷烟丝都会花费一年的积蓄。

    往年都没有被其他的流浪儿发现，没想到今年自己因为想回家在烧给老头，在街上被盯上了。

    也是自己不好，一个双手抱在胸前，慌慌张张走在街上的流浪儿，当然会被注意到啊。

    “要死了啊......”

    阿和声音细不可闻，有着一丝解脱，这好像就是老头说过的回光返照吧，他想了很多很多。

    作为一个弃婴，要不是被老头收养，他本该在被丢弃后没多久就死去。

    现在想想，也是苟活了十二年的时光呢。

    “可惜了老头，今年的烟丝不能给你烧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啦......”

    为首的男孩等的不耐烦，自己的这几个小弟居然这么废物，几分钟都还没有拿到油纸包，他要亲自动手。

    他并不晓得油纸包里面有什么，但是能被一个流浪儿这么郑重保护的东西，一定是他十分珍贵的东西！

    而在这街巷中，拳头为尊！

    所以不管里面是什么，不管值不值钱，都该是他的!

    大男孩手上蝶刀的双柄“啪”的一声音合拢，他朝着地上已经不在动弹的小男孩走去，神色狠辣。

    阿和双目无神的看着侧斜的街道，努力的看着阴暗小巷的尽头。

    那里是一片光明，街道上车水马龙，干净整洁。

    而他的身后是死神的步伐，他将死在这条阴湿小巷中，尸身腐败，虫鼠相噬。

    ......

    “哒，哒，哒。”

    清脆的声响在小巷中回荡。

    不知何时，一个风姿卓越的红裙女人在小巷前停下脚步。

    她走了进来，她的高跟在逼仄的巷中踏出清脆的响声，泥水四溅。

    阿和原本已经要闭合的双眼被这清脆脚步声打断，他的眼皮微微颤抖，求生的本能让他再次睁大，聚焦，他看着那个从光明中走来的模糊的红色身影。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个迫近的脚步声好像随着渐进的清脆脚步停了下来。

    她来到小男孩的身前蹲下，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悬在了男孩的鼻前，她丝毫不介意红裙落地沾染的污水与泥泞。

    感受到他还有气息，女人短暂的思考了一会后，柔荑拖住他的身体把他抱起，款款朝小巷外走去。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那几个包围的小孩和那个怔怔看着自己，手上还拿着蝶刀的大男孩。

    “喂！”

    大男孩忍不住开口，他眼神炙热的看着那玲珑的红裙背影和趴在她雪白肩膀上的肮脏阿和。

    大男孩歇斯底里，喊道：“你带我走吧！我比他更强壮！也比他更能打！我当你的仆人，我一切都听你的！不，我当你的奴隶！”

    身旁的几个小孩同样看着那抹背影，眼中有着难以遏制的光芒。

    街头的小孩更加早慧，看待许多事也许并如何的高屋建瓴，但他们有着更实际的视角。

    现在这个女人要带宁和离开流浪者的街道，去往外面的世界！

    他们羡慕，他们嫉妒，他们也想出去！

    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都不会比这里更糟糕了！

    女人闻声停下了脚步，她抱着阿和回头仔细的扫视了一遍大男孩和剩下的几个小孩，然后无声摇头，神色平静的转身。

    看着渐渐融入光里的红裙，大男孩满目绝望。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头靠在女人肩膀上，神色怜悯看着他的小男孩。

    他好似能看见小男孩目光中的得意和喜悦。

    小男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出的是仍在街巷里面的他们。

    城市阴影中的人，甚至没有向前踏出一步的勇气，大男孩和其他小孩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一切的发生。

    他们没有阻止带走阿和，他们也没有跟着走出去。

    阳光下，女人裙角的片片泥污丝毫没有掩盖她的绝代风华。

    “以后你就叫宁和，宁静平和的宁和。”

    女人红唇轻启，声音细糯，宁和再也坚持不住，他趴在女人的肩膀上沉沉睡去，他的一只手上还抓着那个油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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