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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绁错得知未能杀掉左槐,知道这已经是无力回天。
因为仁政治国和打压墨者,其实是一回事,而这就是目前濮阳所达成的一个共识,独尊儒术,朝廷内部多半士大夫都是支持的,其中还包括殷顺且、富术等重臣。
他们眼看着一个个小国被吞并,也想努力一把,尤其是这儒生凝聚起来,很好的提升了士气,有着那么一丝希望的曙光,另外,仁政乃是他们所认同的,若是搞什么刑名之学,那他们可不会答应的。
绁错、擎薄他们并不认同这些,但他们是属于少部分人群,故此他们从未明言反对,只是想方设法激化儒墨之争,令新法无限期延后。
然而,经过姬定和姬舒的一番辩论,再加上那些常侍们与儒生们讲解新法,从而导致这舆论开始发生变化。
儒生们从支持打压墨者变成支持新法。
他们突然的转变,也并非是被糊弄了,而是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他们绝对都是一些聪明人。
儒学如何掌权,可不是打压墨者就能够掌权的,而是要颁布以儒学为基础的法令,才算是真正掌权,这才是他们最为渴望的。
而姬定与姬舒那番辩论,其实就是要告诉他们,继续对左槐用刑,继续捉拿墨者,只会阻碍新法的推行,只会让新法被人诟病。
这小小一个左槐,哪能与仁政相提并论。
这才是舆论转向的关键原因。
而之前姬定就已经向卫侯递上新法,卫侯顺势就给通过。
朝野上下也是一致支持。
包括绁错、擎薄他们,也都上书表示支持。
第一部以儒学为基础的法令,终于在卫国颁布。
可要说这是历史性的,那倒也谈不上。
毕竟卫国的影响力,那是非常非常有限的,几乎等同于没有,卫国采取什么思想治国,是不具任何参考价值的,大家还是都崇尚强者,除非你强大起来,否则的话,都不会有人借鉴的。
但是儒生们却非常激动,他们认为只要儒学在卫国取得巨大成功,还是会影响到周边国家,儒学将得以推广。
这卫国就成为儒生手中的宝贝,可得捧好了,这要是完了,那他们儒生可能就抬不起头来了,一个卫国都治理不好,能说治理好楚国、齐国那样得大国吗。
以至于有不少人直接捐助朝廷。
给钱!给物!甚至给房子!
如今的儒生可都是有钱人,不是一般的人,从贵族到商人都有,更离谱的是,大梁方面都有一些贵族跑来濮阳捐钱。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整个国家的士气都开始上扬。
卫侯自然是威望大涨,以至于他在这一时间真是大权在握,他立刻拿着大家所捐助的钱,拍刑狱司,设锦衣卫。
他知道这权力是民心所至,而非他真的拥有,想要拥有无上权力,还得依靠硬实力。
刑狱司的出现,也算是第一个政、法分离的制度。
刑狱司的的长官唤作按察使,负责审理案件,将由举荐上来的士人充任,但是这个官名就很有意思,后面来了一个“使”,简单来说,就是君主直接使派,是没有爵位,也没有世袭的,当然,这也得通过察举制。
这司法权就落在卫侯手里。
但是卫侯知道,这一切都是周先生给他带来的,他是亲自设宴款待姬定。
“此番变法成功,先生厥功至伟,寡人敬先生一杯。”卫侯举杯敬向姬定。
“岂敢!岂敢!”
姬定举杯回敬卫侯,一杯下肚之后,他又言道:“再聪明的臣子,若遇不到英明的君主,也是无济于事,臣能遇到君上,那是臣的福气。”
真是会说话。
卫侯开心地哈哈笑道:“寡人能遇到先生,不仅仅是寡人的福气,也是我们卫人的福气。来来来,寡人再敬先生一杯。”
这一番互吹过后。
卫侯又道:“如今变法已经开始,接下来就还得多多劳烦先生。”
姬定羽扇一抬,道:“君上,臣只管出谋划策,这具体执行,臣可不管。”
卫侯微微一愣,道:“先生为何这么说,是不是寡人......。”
“君上勿要多想。”姬定摆摆羽扇,道:“臣不管,皆因臣不会。”
卫侯忙道:“先生过谦了。”
姬定苦笑道:“臣是真的不会,具体执行,这是需要经验的,臣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臣以为交给那些常侍们去执行,就非常不错,臣就只负责帮助君上您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之前答应卫侯来帮他,可没有说要做牛做马,要996,他只是帮卫侯出谋划策,这多余事,他自然不会去做。
卫侯见姬定神情严肃,不像似在假意推让,自也不敢勉强,生怕得罪了先生,道:“先生可也得帮忙看着一些。”
姬定点点头,又半开玩笑道:“臣可以帮忙设计一下锦衣卫的服饰。”
卫侯惊奇地问道:“先生还懂得设计服饰?”
姬定点头道:“兴趣。”
“先生真是无所不能。”卫侯夸赞一句,又问道:“先生,关于左槐,你有何打算?”
姬定道:“马上放人。”
“马上?”卫侯诧异道。
他也知道要放人,他也想放人,但没有想到要这么快。
姬定笑道:“一般来说,但凡有刺杀朝廷官员的嫌疑,必然是要受到酷刑,只要没有确凿证据洗脱嫌疑,也是不可能出得来,那么现在放他出去,这恰恰是仁政的表现,新法诞生于此案,再以仁政收尾,臣以为没有什么比这更适合的了。”
卫侯点点头,道:“就依先生之言,马上放人。”
当然,这放人归放人,但朝廷也有言明,此案在未结案之前,左槐是不能离开濮阳的。
这就是新法中“疑罪从无”,但这与以后的“疑罪从无”,还是很大的区别,在有一定的证据基础上,还是可以用刑的,而且证据越来越多,用刑的量也可以越来越大,毕竟如今获取证据的手段有限,严刑逼供是不能完全放弃的。
但是对于左槐而言,至少捡回一条命来啊!
“多谢师尊救命之恩。”
左槐被人搀扶着,向子让行得一礼。
子让道:“你能够出来,是多亏郑公主出手相助。”
左槐又看向一旁的姬舒,抱拳一礼道:“左槐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姬舒赶忙道:“左师兄无须多谢,左师兄乃是被人冤枉的,我又岂能见死不救。”
提起冤枉这事,在场的墨者不禁是怒上心头。
“他们儒生真是假仁假义,以这种卑劣的手段妄图对我们墨者赶尽杀绝。”
“师尊,目前左师兄虽然被放了出来,但他们并未还师兄一个清白,就怕日后他们又会故技重施。”
子让思索一会儿,突然看向一旁的姬舒,问道:“舒儿,你怎么看?”
左槐、重类他们也都是期待地看着姬舒。
经过此番比试,姬舒在墨者心中的威望大涨。
姬舒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故作思忖,过得片刻,她才开口道:“学生以为如今朝廷已经选择尊儒学,此时与之对抗,也只会得不偿失。”
子让稍稍点了下头。
重类却有些不甘道:“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姬舒笑道:“自然不是,关于墨学与儒学,孰是孰非,孰好孰坏,还得以事实来证明,仅凭口舌之利,是难以服众的,虽然朝廷已经选择儒学,但不代表他们就一定会成功的,我们还是可以发展墨学,以兼爱之心,工技之术去帮助穷人,以此来证明墨学要胜于儒学。”
种类他们面面相觑,犹豫半响之后,他们稍稍点了点头。
他们当然不服,但他们的不服恰恰证明,光凭口才,是难以分出胜负,到底事实胜于雄辩,而目前的局势,也容不得他们再去跟儒生对抗,只能想办法用实践去打儒生的脸。
子让见罢,不禁瞧了眼姬舒,抚须笑道:“看来舒儿你又成长不少啊!”
姬舒眼中闪过一抹心虚,颔首道:“学生能有今日,多亏恩师的细心栽培。”
子让呵呵道:“此非吾之功啊。”
......
此时真正的功臣正站于桌前,挥洒着笔墨。
小莺则是乖乖地站在一旁。
“先生!”
法克突然走了进来,小莺急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法克赶紧闭嘴,又探头往画卷上瞧了一眼。
过得一会儿,姬定将笔放下,小莺立刻递上一块手帕。
姬定接过手帕来,一边搓着手,一边向法克道:“法克,待会你拿着这画卷去给那些商人,谁能够做到最好,锦衣卫制服的买卖就交给谁。”
“我知道了。”
法克走上前去,往画卷上一瞅,但见画卷上画着一个英武不凡的武士,身着红黑为主色的衣服,虽然没有刺绣,但看着也非常华贵、漂亮,不禁道:“先生,您画得可真是好,这可比那些将军都要帅气啊。”
姬定叹道:“这衣服我可以设计得漂亮,但是能否招到这么帅气的锦衣卫,就犹未可知,可别招了一群歪瓜裂枣来,把我这衣服都给穿丑了。”
法克点点头道:“那倒也是,这衣服若是穿到先生身上,那定是英俊不凡,可若是穿在莽身上,那就没法看了。”
姬定摇摇头道:“我可不适合这衣服,如今我穿扮这么朴素,这公主、寡妇就已经找上门了,如果我穿得这么鲜艳,那我什么事都别干了,天天光应付那些女人去了。”
寡妇?法克一怔,忙道:“先生,您打算何时去拜访一下那蔡夫人?”
是呀!差点将这事给忘记了,如今新法已经颁布,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姬定道:“你帮我去一趟蔡夫人那里,就说我要去拜访她。”
“哎!我现在就去。”
“等等!”
姬定突然叫住他,问道:“你方才不是有事吗?”
法克眨了眨眼,忙点头道:“对对对,先生,我方才收到来自大梁的消息,果然不出先生所料,秦魏在河东地区那边又打了起来。”
公孙衍下野,秦国必然是要东进,那就必然要与魏国开战。
“来得正好。”姬定面色一喜,旋即又向法克道:“你赶紧去拿点钱,上脍炙酒舍玩玩。”
法克惊愕道:“先生,这消息就恁地重要么,我只是告知先生一声,都能获得奖赏。”
姬定笑道:“你别误会,我只是看你好像已经是非常饥渴,这说到女人,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能抛之脑后,你若不发泄出来,我还能指望你干好事吗?”
法克尴尬的脸都红了,小声道:“先生,小莺还在这里。”
小莺睁着单纯的大眼睛,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在小莺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回。”姬定瞪了法克一眼,又道:“我让你准备的粮食商人,可有准备好?”
法克忙道:“先生,已经在运送了,但是由于之前准备不足,目前只能是零零散散的往洛邑运送粮食。”
姬定道:“零零散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持续不断,引起对方的重视。”
法克立刻道:“这先生请放心,刚好洛邑那边又来了一些商人,马上就能够补上,是不会断的。”
姬定点点头,问道:“那你今晚上还回不回来?”
法克尴尬地直挠头:“先生,这...这事真不...不敢劳先生操心。”
姬定道:“我只想警告你,若见到蔡夫人可别失礼,丢了我的人。”
法克忙道:“先生您真是高看我了,我哪能见着蔡夫人,最多就是跟她的傅姆见个面。”
他心里是真冤枉呀,他只是想早点完成姬扁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往姬定床上塞满女人,不管姬定怎么转身,都有一个归属地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