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魔角山脉 第44章 民心

    奥尼尔显然没有伊凡那般巧舌如簧，听了下句估计都忘了上句，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反正你们这些做贵族的，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利用压榨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后，便找个理由拉去卖了！跟着你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奥尼尔言语间将贵族驳斥得面目全非，俨然就是一只吸血虫，看那愤慨的表情显然深恶痛绝。伊凡虽然赞同他的一些说法，但三番五次被别人找晦气，心头也是起了几分火气，于是他冷笑一下对奥尼尔不屑道：

    “你跟不跟本领主走随你的便！但其他人你就管不着了！”

    原本气势矮了一头的奥尼尔，听见这话突然嘿嘿一笑，气焰重新嚣张起来，学着伊凡的模样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听我的话？”

    “库伯，你个臭小子给我过来！”

    奥尼尔往身后叫唤一声，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男孩立即跑来，脸上两条小鼻涕虫一甩一甩的。伊凡认出这是抱过自己大腿的孩子，这小混蛋还往自己裤子上蹭鼻涕来着。

    “奥尼尔老师！”

    小库伯往几人中间一站定，便左看看伊凡，右看看奥尼尔，那虎头虎脑的模样，显然没搞清楚两人刚刚在吵架。

    伊凡听见“老师”这个称谓心头一跳，奥尼尔挑衅地瞥了伊凡一眼，转头揪住小家伙的耳朵道：“小兔崽子我问你，你是愿意跟着老师我待在这儿呢，还是愿意跟着这个不知哪儿来的领主去那个不知在哪儿的地方？”

    奥尼尔虽然力道很轻，但库伯还是一脸很痛的表情，小家伙纠结了片刻，最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奥尼尔老师虽然平时很凶，但有好吃的总是会分给我们，所以库伯愿意跟着老师。”

    当小家伙望向奥尼尔的那一刻，伊凡就知道自己输了，不是输在对库伯不够好，而是输在和孩子相处的时间不够长。但让伊凡真正讶异的是，当他望向其他村民时，发现他们也是一脸纠结的模样。

    真没想到，奥尼尔这个和流氓无异的家伙，居然在村里有这么高的威信。

    见到伊凡一脸沉思地低下头，奥尼尔得意地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从骑士间走过，海尔斯虽然咬牙切齿，却还是忍住不对他动手。

    “柏莎村长。”

    柏莎在博格的扶持下走来，迎向伊凡疑惑的目光，笑呵呵地开始解释，显然刚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奥尼尔他啊，是村子里的魔法老师，我记得好像是四级吧。”柏莎的语气有些感慨，“村里有七个具备魔法天赋的孩子，奥尼尔在魔法公会的指派下，前来教导他们魔法和基本知识，我记得期限是十岁吧？”

    伊凡与柏莎找到岸边的一块大石，两人在石头上并肩坐下，老婆婆望着平静的湖水道：“奥尼尔来的日子，我记得是博格离乡后的三天，他那时可是凶到不行，整天不是埋怨就是骂人，搞得大伙都很怕他。”

    “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安定下来了，也会使用魔法帮助大家，山壁上山道的维修就缺少不了他的帮忙，孩子们越来越喜欢他，还有村里的女人们……”

    伊凡听到这时，忍不住望向不远处的海尔斯，那家伙正对一个村姑露出满口白牙，另一边的柏莎继续说道：“总之奥尼尔在村里的威信，不在我之下，大人你想要大伙心甘情愿地跟着你走，只搞定老太婆我是不行的。”

    伊凡听到最后一句眼神一亮，笑了起来：“这么说，柏莎村长你不反对我？”

    柏莎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伊凡的肩膀道：“博格那小子把你说得天花乱坠，而且在我看来，你的确是个仁慈的君主，再说我一个快死掉的老太婆，有什么力量反抗一个贵族呢？”

    老人爽朗的笑容让伊凡动容，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柏莎对他摆摆手道：

    “更多的漂亮话就不用说啦，老太婆我只希望大人您能保证一点。”

    “您请说。”伊凡闻言坐直了身子，神情显得十分庄重。

    柏莎见到伊凡的反应后，心里暗暗点头，而后她竖起一根手指道：

    “至少要让大家……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老人的语气是积极向上的，但面容上的皱纹之多，那种迟暮苍老怎么也遮掩不住，那日渐浑浊的眼睛里，还有隐藏在最深处的疲惫。伊凡能感受到她累了，她为村民的生计操劳了一辈子，也的确该歇会儿了。

    如果没有她的话，边陲村恐怕早已不复存在了吧？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虽然她只是个普通人。柏莎见到伊凡许久没有反应，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也不出声催促，只是眼神愈发柔和起来。

    终于伊凡有了动作，他握住老人的手指道：

    “柏莎老先生你放心，这么简单的要求，我伊凡即使呕心沥血也会做到！前面我说过领民跟随领主是一种义务，但在我看来，领主为领民带来更好的生活，更是一种义务！”

    感受着指尖传来少年掌心的温度，聆听着那铿锵有力的话语，柏莎感到自己多年的重任终于可以放下了，她的眼角含着热泪，突然大笑起来，连声说好。

    “伊凡大人，老太婆我还有大家的未来，就全都交托给你了。”

    “本领主必不负所托！”

    “哎呀这年纪大了，被风一吹就容易落泪啊。”柏莎拭了拭眼角，将事情推脱到宜人的微风上面，看得伊凡呵呵直笑。

    “不过。”柏莎话锋一转道，“奥尼尔能否被说服，可就全靠大人你一个人了，老太婆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柏莎老先生放心。”伊凡微微一笑，话语间信心十足，“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仇恨贵族，但只要我是真心对待大家，他就一定会看清的。”

    柏莎怀着心满意足离去后，罗伯特来到伊凡身边问道：“殿下何不直接下令，将村民们驱赶回雷霆堡？我们有二十骑士，他们都是些老弱病残，想来也无法反抗。”

    罗伯特并未听到伊凡与柏莎的交谈，再加上他是武人，心思比较简单，有这种直接的想法也不出奇。

    伊凡闻言只是摇摇头道：“民心这玩意儿的建立，最有效的途径是从头便开始注重。”

    “我要的不只是他们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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