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黑色大鸟

    周二晚上，兄妹俩放学回到家，一股混着香油的猪肉馅和面粉的味道传来，厨房里依稀可见江爸江妈忙碌的身影。

    江宿放下背包，凭着惊人的嗅觉，朝厨房走去：“妈，咱们今天吃饺子吗？”

    “就你鼻子好使。”江妈妈笑容满面地说着，把盖帘上的饺子下进锅里，不忘嘱咐江爸爸，“你把盆里剩下的馅儿拿保鲜膜包起来，明天早晨我给俩孩子烙馅饼吃。”

    江宿看着锅里热气腾腾翻滚的饺子，兴奋地摩拳擦掌：“嚯嚯，今天可有口福了……但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为什么要吃饺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当然要吃饺子了。”江妈妈说着，用勺子搅动锅里白白胖胖的饺子。

    “上车？谁要走啊？”

    “你和薇薇今天晚上不是要互换嘛。”

    “那也不是要走啊。”

    “意思差不多，万一你俩的灵魂没成功换到对方身上……”

    “嘶……你瞎说什么呢。”江爸爸责备江妈妈的口无遮拦，对江宿解释道，“今天不是夏至吗，你妈说夏至要吃饺子。”

    江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听说过冬至要吃饺子的，没听说过夏至也要吃饺子！

    “行了行了，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哦……”江宿应道，转身离开厨房。

    晚上吃了香喷喷的饺子，一家四口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有的看电视，有的玩手机，静静等待兄妹互换的那一瞬间来临。

    江宿偷偷打开手机，通过手机屏幕看到监控摄像头在正常工作，便放下心来。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江妈妈的手机闹钟响了起来。

    江薇哭笑不得：“妈妈，不至于吧。你这样搞得我都紧张了。”

    江妈妈连忙关掉闹钟：“不紧张，不紧张。”

    话虽这样说着，但依旧可以看出江妈妈惶惶不安。

    之前讨论兄妹俩互换的时候，江妈妈就问过灵魂互换是否伴随着一定的风险。

    虽然兄妹俩都表示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哪个当妈的不瞎操心呢。

    “你们现在是九点半入睡吧？”江妈妈再次重复他们互换的时间。

    “应该是。”江宿沉吟，“以前都是十点半，自从上次就变成九点半了。”

    以后也不知道入睡时间会不会更加提前，甚至两人的互换时间也会相对延长？

    “也就是说，你们从现在开始，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江妈妈看了眼时间，瞬间正襟危坐。

    紧迫感再次加重。

    江妈妈一脸严肃，试图把所有事都想的面面俱到：“在你们互换后，都是第二天早晨被叫醒或吵醒吗，有没有主动醒来过？”

    兄妹俩摇摇头：“没有。”

    “那一会儿等你们睡着后，我们把你们叫起来试试。”

    然而江爸却有一丝顾虑：“如果贸然叫醒，俩孩子会不会变成傻子？”

    江妈妈张了张嘴——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江宿很无语：“你们温柔地唤我们两声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拿出把我们喊成傻子的劲头去喊？”

    “知道了，放心吧，我跟你妈不会让你们遇到危险的。”

    江爸爸说着，用手抻了一下夹进脚趾缝里的袜子，肉眼可见的一片灰尘飞了起来。

    江宿撇撇嘴，老爸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再想想刚才下肚的饺子，反倒觉得他跟江薇即将小命不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江宿和江薇已经分别上过了厕所、换好了明天要穿的衣服、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黑色大鸟的到来。

    分针指向数字“6”的时候，黑色大鸟准时出现，它张开硕大的黑色羽翼，顿时遮天蔽日，困意铺天盖地而来。

    “咚”的一声，端坐在沙发上的兄妹俩各自头一歪，两只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然而俩人紧闭着双眼，已然沉入梦乡。

    江爸江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

    什么情况？

    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睡着了？

    就算是犯困也该有个眼皮发沉、瞌睡连天的过程吧？

    他们俩……瞬间进入深度睡眠？？

    江爸和江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面面相觑。

    “年轻人的睡眠质量真好啊。”常年跑长途的江爸爸由衷地感叹一句。

    江妈妈看着兄妹俩脑袋撞着脑袋沉睡的模样，忧心忡忡：“这是真的睡着了吗？看起来一点活人气儿都没有啊。”

    江妈妈说着，伸手在兄妹俩各自的鼻间探了探。

    “咦，还活着。”江妈妈喃喃自语。

    江爸爸嘴角抽了抽：“听你的语气好像挺意外的？”

    “瞎说什么呢。”江妈妈嗔怒地瞪了江爸爸一眼，随后轻轻晃动江宿，“江宿，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这具身体里现在可能已经是江薇了吧……”江爸爸分析道。

    “哦哦。”江妈妈表示同意，又去晃悠江薇，轻声唤道，“江宿，你醒醒，回屋去睡觉吧？”

    话音落下，“江薇”的头歪向一边，然而她根本没有要醒的迹象，反而开始打鼾……

    江妈妈愣了，看着宝贝女儿“江薇”，忽然笃定地说道：“我确信他们已经互换了，现在薇薇身体里一定是江宿的灵魂，否则她怎么可能会打呼噜……”

    “好了，看样子也叫不醒，咱们还是把他们弄回屋里睡觉吧。在这儿坐着睡觉对脖颈不好。”

    “嗯。”江妈妈应着，看着兄妹俩的睡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咱们应该是把江宿抱进江薇的房间、再把江薇抱进江宿的房间？”

    “等等，我有点混乱。”江爸爸沉思了一会儿，“要不就在客厅放着吧，现在天也不冷了，也方便咱们观察他俩明天早晨起来的样子。”

    “……我觉得行。”

    江爸江妈你一言我一语地决定了兄妹俩今晚的归宿，俩人在客厅的宽敞处铺了床被，又拉又拽地把兄妹俩拉到床被上，再给他们分别盖了两床薄被子。

    做完这一切，江家父母气喘吁吁地在沙发上休息。

    看着睡得深沉的儿子和女儿，江妈妈说道：“明天早晨再试试能不能把他俩叫起来。”

    “行，明早定个闹铃吧。定几点的？”

    “我想想，定……”

    江妈妈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那边传来李阿姨嘹亮的嗓音：“喂！老白，干啥呢，过来打牌啊！”

    “不行，今天有事儿呢。”江妈妈直接拒绝，顺便对江爸爸伸出五根手指头，嘱咐他，“五、五……”

    江爸爸点头，把手机闹铃设置成凌晨五点：“定上了。”

    “呀，老江也在家呢？你俩一块儿过来呗！”李阿姨洪亮的声音再度传来。

    “真不行，我俩明天还得早起呢。”

    “嗨呀，不影响，快点的，等着你俩哈！”

    “哎呀真是……”江妈妈有些盛情难却，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江爸爸。

    只见江爸爸纠结地搓了搓手……嗯，确实手痒了，想抓牌，想赢钱。

    “要不就去？”江爸爸小声地问道。

    这话正中江妈妈的下怀，江妈妈心花怒放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随后对电话里讲道，“去，我俩这就过去。”

    “哎，这就对啦！等你们！”

    “好好好。”

    挂了电话，江妈妈美滋滋地哼起小曲，起身捯饬捯饬自己，不忘回头对江爸爸说道，“对了，咱们就只玩一会儿，十二点之前就回来。”

    “没问题！”江爸爸言之凿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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