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第 272 章（捉虫）

    272

    “我不知道有没有砍掉枝丫就死的大树,但我知道，有被点了火就死的大树。”

    “那只火鸟真是你的”木头脸眼珠转了转，他贪婪地看着奥尔,满是木纹的脸嘴角扭曲上翘,“但你来不及了,你毕竟只有一个，我们总能抓住一个，你也会慢慢失去你的所有。”

    “不,我赶得及。这还得感谢你,团长先生。”

    他们还在刚刚的木偶戏场地里，奥尔打了个响指，封印住木头脸的马赛克原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让他能够看到场地的中心。也是奥尔刚刚所站的位置,有个箱子像是被升降台顶起那样,从地面下被奥尔的马赛克举了起来。

    它大概有50公分x50公分x0公分,木制的箱子外雕刻着细腻美丽的异域花纹,盒盖打开着,可以看见小小的表演舞台，背景是大片大片的玫瑰园，舞台上也满是大团的玫瑰,一个公主小木偶倒在了舞台正中央,在她的旁边还有一团凌乱的线。

    奥尔走过去，将盒子抱了起来。

    真实绘画风格的舞台开始变化，失去意识的公主很快变成了一个大拇指盖大小的q版马赛克小人，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无表情的脸变成了哭脸。整个盒子继续变化,所有布景与装饰消失，变成一个放在盒子中的，马赛克描绘出的玻璃瓶。

    满身裂痕的鸡蛋先生与没有鼻子的匹诺曹在马赛克封印中闭上了眼睛，玻璃瓶中则出现了两个黑点。黑点慢慢变大，各自的形象特征也越来越清晰，外部封印中的他们在同时却越来越模糊。当瓶中的白点最终变成了两人的q版卡通形象时，外界的两人也化为了一团像素，彻底融入了盒子里。

    这个盒子是一件魔法时代流传下来的魔法物品，它近似于被奥尔“炼化”了。

    就在刚刚，奥尔用自己的魔力替换盒子中枢的过程中，也激活了红龙塞给他的部分魔法知识，理解并掌握了它。

    “啪！”鸡蛋先生爆裂了。

    公主和匹诺曹发出细细的尖叫，四处奔跑，可最后只能躲在瓶子的一角。

    呃……大体上掌握了，但总会发生一些小细节上的错误。

    玻璃瓶中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马赛克小人，他们从面目模糊的跳蚤一样的黑点，到容貌与服装特征清晰的指甲盖q版形象，这个过渡的过程越来越快，只是五分钟多一点，这个瓶子里就已经塞满了小人。

    不只是这里的木偶们都消失了（奥尔按照红龙的选择，给了部分木偶自由，更多的木偶一开始就被封印住了），前头那些各种各样的怪物，也消失了。能看见一只个头最大的章鱼，还有一头龙，正在小人中间窜来窜去，引起一片叽叽嘎嘎的惨叫声。

    它们看起来，就像是蓝星的某些品牌店里，按瓶子卖的q版小玩具。

    木头脸是最后一个，奥尔从他的脸上倒是看不见贪婪了，但那些变成狂热了。

    “是因为你吞噬了三个‘遗赠’吗”

    奥尔眯了眯眼，他知道遗赠，连亲王都只知道神血琥珀。

    “对。”他坦然承认了遗赠的事，甚至让眼睛中流露出贪婪，“用一块新的遗赠，就可以换得你的自由。我愿意立下魔法契约。”

    “真抱歉，殿下，我没有更多的遗赠。但我有些别的东西，我觉得，我们——”话还没说完，木头脸与其他人一样，化为马赛克的细颗粒，融入了盒子里。

    马赛克大玻璃瓶的最下头，多了一个木头脸。他被一个猪身人头的家伙紧紧挤压在下头，抬不起头来，周围的小人发现是他后，也尖叫着挤了过来，意图拼命踢打他。

    将木头脸留在最后，与他废话了半天，因为奥尔想探一探他的话，更重要的是，他想试验一下，这家伙是否也能在不同个体之间沟通。现在他已经确定了——不能。

    佩鲁斯伯爵祖宅，所有人都退回了主楼大门，并用最快的速度，一部分人快速地关闭一楼的各处门窗，其他人则用最快的速度直奔三楼。

    “哇哇哇！”奥丁拍打着翅膀，火焰从她的头顶上高高窜起，顺着她的翅膀与羽翼流淌，化为了金红色的河流与城墙。

    更远处的黑暗中，一群身背翅膀的小矮人出现了。

    马戏团里那些负责杂活的小矮人们，都是男性。现在这里的小矮人，则都是女性。她们的翅膀都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或者说，就是金属的。每个人都穿着亮色的衣裙，手里拿着一根如魔法棒的武器，假如忽略她们无表情的麻木的脸，她们就是一群童话中的小仙子，或神仙教母。

    “在这等一等吧，这只大鸟的火焰维持不了太久。”木头脸摆了摆手臂，示意小仙子们落在周围，他看着奥丁，露出笑容，“聪慧而拥有强大的力量，您该是一位神祇，而非被圈养的宠物。”

    “哇！”一枚火球直接砸向了木头脸——废话少说，开打！

    罗莎蹲在窗后，悄悄地从窗帘后露出一只眼睛。女演员蕾蒂格温抱着她，在她头顶略高的地方，也悄悄地露出一只眼睛。

    “哇啊……好漂亮啊。”一大一小同时发出由衷的赞美。

    一件大披风突然盖在了格温身上，吓了她一跳，回头看，才知道是塞尔瓦。

    “在这待着，不要乱跑。”塞尔瓦说。

    “啊”美妙的歌声从屋外传来，小仙子们举着魔法棒，用音波构筑起了护罩，奥丁的火焰撞击在无形的护罩上，碎裂成了一片星星之火。

    “嘭！”奥尔一把合上了箱子，假如木偶脸之间能够沟通，奥丁那边的木头脸早就跑了。他们应该同样也不知道奥尔能够和奥丁进行实时沟通，却并不奇怪奥尔知道还有其它区域遭受了袭击，应该是血族也有快速联系的手段。

    红龙在精神岛屿上吐槽：“这些狡猾的家伙，我都被吓到了。”

    “这种切片在你们的时代，也是稀少的情况吗”

    “是的，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更需要强大的魔力。”红龙推了推眼镜，“显然我忽略了，有一样的脸，不等于是同一个人。”

    奥尔和红龙一样，刚刚看到奥丁的眼睛传来的讯息，吓得冷汗都下来了，但很快就意识到，是他想多了。

    奥尔将脱下的制服与衬衫叠好，放进安卡刚刚拿来的袋子里，系在腰间。缩于他背后的翅膀，猛然张开，巨大的白色羽翼，在月光下反射着美丽的光。

    所有能看见的狼人与血族，眼睛里都有星星在闪烁。

    他扇动了一下翅膀，人飞在了半空。突然，巨大的白色翅膀的边沿，出现了细小的黑色的斑点，下一秒，如火焰燃烧过一张白纸，白色的翅膀变成了黑色。

    那场景，就如眼看着天使，在他们眼前堕落……

    “哦！先祖啊，我、我有点呼吸困难。”憋气半个小时也没什么大问题的安卡，现在捂着胸口仿佛随时都会因为缺氧而昏厥。

    伊维尔在他旁边点了点头，从表情看，他虽然没有安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

    头顶上传来几声陌生的尖啸，奥尔看了看伊维尔状态有点不对劲：“伊维尔、彼得、约德尼，你们还能跟我走吗”

    “我能！我能！我没事了，先生！”被点名的几个狼人立刻绷直了身体，看起来确实精神十足。

    奥尔打量了他们两眼，确定他们确实没事：“放松，不要害怕。”随着三人点头，黑色的马赛克从他们脚下浮起，下一刻三人就被黑色的马赛克包裹住，变成了三个黑球，直接朝天空中飞去了。

    “我走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留下的狼人们虽然嫉妒同伴，可还是挺胸抬头，绷紧了身体，向奥尔做出保证。

    他的力量确实有距离，不可能兼顾多个位置，他也不能把这儿的人都杀了，能从他们身上获得更多敌人的情报，尤其是技术方面的。但感谢木头脸先生送来的装备，他能带着他们去。另外……奥尔觉得以他的余力，或许还能带着点人手过去。

    那头顶上的尖啸，就是在外围戒备的克拉罗斯与艾萨克，和他们各自选定的两个人手，被奥尔从远处公园外围高速“带”过来的声音。

    ——自己人就不要放进盒子里了，奥尔可不想他们像鸡蛋先生一样，爆掉几个。狮鹫与木头精灵他也不准备顺手带回去，毕竟这种魔法的事情，很可能出意外。

    “等等！我也去！”

    几分钟前，娜塔莉的面前出现了一张用细小马赛克组成的白纸，黑色的笔在上面写下了奥尔的话。他让他们冷静，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稍后那些犯人可能会失踪。娜塔莉转身就朝最大的帐篷跑，她刚刚也看见了奥尔“堕落”的过程，现在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好。”

    果然是战斗中才能进步，能得到更多的灵感。飞上天空的奥尔想着，今天之前他总是不敢飞行，担心自己会被人看到，今天之后他才意识到该如何灵活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他的马赛克，可是最好的迷彩色！

    \\/马赛克万岁！

    狼人们单独的马赛克小舱，现在合并到了一起，几乎就是飞机的客舱。他们甚至还能透过窗户朝外看，有夜视的血族与狼人能看到下方如酣睡巨兽一般陷入黑暗沉睡的城市。

    “吼——！”熊的吼叫声震颤着人类的耳膜。

    格尼浑身都是绿色的血迹，它站在孤儿院宿舍的大门口，脚下踩着数根断掉的触手，其中最新鲜的还在抽搐。狼人和部分强壮的血族警官挥舞着斧头，与格尼并肩作战。

    这些触手来自于孤儿院的地下，所有井盖都被顶开，部分地面也被撕裂，这些包裹着金属的巨大触手，将孤儿院的宿舍遮挡得密不透风。

    相对于容纳数千孤儿的宿舍楼来说，格尼还是太小了，狼人也还是太少了。所有的窗户此时都被打破了，已经有触手伸了进去。

    半狼人化的南希高举一柄斧子，一斧头劈断了触手。大孩子们围着小孩子们，他们中的大多数对自己老师身上发生的变化，都是一脸淡定。

    “放！”

    两门小炮已经被推到了孤儿院前的那条道上，随着博尼博尼一声令下，炮弹落在了触手最密集的地方。

    “后退！后退！”人类警官们推着炮车的车轮，疯狂后退。他们前脚刚离开原炮位，地面就已经开裂，只是几分钟后，就有触手从裂缝之下，伸了上来。

    “放！”博尼博尼再次发令。

    “后退！后退！”博尼博尼正要故技重施，却发现在他们撤退方向上的地面开裂了，“前进！前进！”他立刻更改了命令，但之前的炮位，也出现了裂痕，“散开！散开！别管炮了！”

    “轰——！”

    地面坍塌，触手从几步远的地方冒出来的时候，博尼博尼能做的只是掏出枪，一边做着对那大东西无效的射击，一边迎接着自己的死亡。然后……那东西停了。

    零散的枪声之后，现场就只剩下了格尼的咆哮：“吼！吼吼！吼——！”

    “嘭——！”放大了几十倍的水泡的炸响，所有触手全部断裂，离得近的警察再次被触手绿色的血液浇透了全身。

    “下去！”半狼化的安卡从天而降，只留下一句话，就跳进了其中一个裂口里。

    刚刚还是冷静硬汉的博尼博尼，看着就在他面前的触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他后方百多米外的一处建筑上，第三个木头脸正在小心地放下望远镜，他准备离开了。忽然，有光芒一闪而过，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睛，顿时发现自己突然来到了一个无比拥挤，挤到他的手脚都无法移动分毫的地方。

    他大喊大叫，努力挣扎。直到听见有人说：“啊，老板你也来了。”

    他努力将头扭向出声的方向，才发现对方应该是马戏团的某个木偶，又有些不太对劲，因为木偶没这么圆润。

    “这可真是太好了。”说话的木偶突然咧嘴，露出满嘴的尖牙，一口咬在了木头脸的腿上，更多的其他木偶也发现了，他们一块朝着木头脸的方向挤压了下来，一张张嘴咬在了他的身上……

    佩鲁斯伯爵的祖宅，美妙的歌声直冲天际，不看地面，会让人误以为这里正在举行一场欢欣的祭典。但从场面上看，声音占优的小仙子们，局势上并不占优，目前仍然是相持阶段，甚至奥丁还略微处于优势。

    小仙子们虽然能够建立起声音的护罩，隔绝燃烧着的火焰，却无法隔绝温度。围绕着主楼已经出现了一条赤红色的岩浆，小仙子们的飞行高度不高，别说岩浆的正上方，岩浆外围十米的空间，都不是她们能够驻足的。

    木头脸站在小仙子们的身后，脸上有两道烧焦的裂痕，裂痕下方鲜红的血肉中纵横着一丝丝植物的根系，随着根系的蠕动，他的脸快速地复原。他看着奥丁浴火的身影，眼睛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主楼的背面，在奥丁看不见的角度，蜘蛛的影子正在墙壁上攀爬，以它与窗户的比例来看，它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火光跳跃着，将它照射得更加清晰，八条长脚，是人类的手臂，蜘蛛头部与腹部上的，也并非花纹，而是两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趴在达利安耳边的彼得潘一脸警惕地从枕头上飞了起来，他飞到窗边，一眼就看见了那扭曲恐怖的怪物，他立刻朝着门口飞去，但飞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现在楼里的人们，没有谁有能力对抗那个怪物。那么，他先通知楼里的人，让他们带走妈妈，并尽量拖延时间与怪物周旋。他则用最快的速度飞向奥丁，再让奥丁来救命吗

    现在这种相持，对他们是最有利的。以奥丁的性格，能占便宜，她绝对不会站在原地防守。她会保持现状，因为她也知道，现在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这栋楼里的人。一旦破坏了平衡，那人数众多的敌人冲进来，情况就不一定了。

    彼得潘再次扇动起了翅膀，他快速叫了人。在其他人进来搬走达利安时，他却冲向了窗玻璃。小精灵的身体忽闪了一下，竟然穿透了玻璃，他朝下一看，带着满身的闪烁粉末，冲向了蜘蛛！

    娜塔莉在“机舱”的走道上来回走了两趟，坐回了她的位置，系上了安全带。奥尔只送下去了一个安卡，其他人都还在。

    狼人们一直捂着嘴，他们担心自己嚎叫出来，血族们一路上不停地“嗷嗷啊啊”，即使艾萨克也毫无过去的骄傲，脸贴在“玻璃”上，鼻子都挤得变了形。

    用热气球或借助机械造物，智慧生灵是可以飞行的，可飞行依然是一种极其少见的情况。更不用说是如此舒适，与轻松地飞行。

    娜塔莉悄声问：“你想过成为神吗”得承认，她对亲王的忠诚，甚至都在这一刻开始动摇了。

    娜塔莉前方的椅背上出现了奥尔的回答：不，从来没有过。

    “啊……是的，我知道您的答案，但我只是……忍不住。”她的指尖冰凉，身上却无比灼热，这是神的领域，是神的。

    蕾蒂抱着罗莎，大女孩和小女孩一块，听话又安静地躲进了新的房间里。这里是书房，男人们快速地将沉重的书架推到了窗户前，接着又推过来了大书桌。

    昏睡中的达利安局长，被放在唯一的沙发上。门也关上了，跟来保护剧组的警官们都留在了门外，剧组的其他人都在屋里。他们把酒柜挪了过来，顶在门前。

    有人点起了很小的一盏气精灯，女士们坐在靠火最近的位置，男士们则在外围。

    塞尔瓦作为虚弱的男性，位置也比较靠里，他看着周围的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竟然都很平静，甚至微弱的火光打在蕾蒂和罗莎的脸上，她们看起来竟然很愉快甚至有些期待。

    罗莎是鱼尾区孤儿院的孩子吧

    为了表示对奥尔的感谢，塞尔瓦曾经慕名去拜访过，并签下协议，为孤儿院建立了一个基金，即使他死去，每年孤儿院也能得到至少一千五百金徽的资助。

    诚实地说，塞尔瓦一度觉得那里的孩子们很可怕，即使他们健康，举止有礼，谈吐得体，看起来不像是孤儿，更像是好人家的孩子。但面带微笑的他们，却让敏锐的塞尔瓦感觉到冷漠与排外。

    他们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异类。明明塞尔瓦是成年人，却觉得自己如闯进了狼群的羊。

    直到孤儿院的教师为他做了简单的介绍，告诉孩子们，他曾经受到过蒙代尔警官的帮助，是蒙代尔警官的朋友。那些孩子们，才突然变了，变得可爱、阳光，又热情。

    可是，当塞尔瓦回到家里，回忆起那孤儿院的孩子们时，却感到了一丝丝的嫉妒。因为他也是个孤儿，幼年时生长在那个“正常”的孤儿院里，直到被“收养”……

    所以他能理解那些孩子们对蒙代尔警官的信任与崇拜，能理解剧组里大多数人的反应，毕竟他们都是鱼尾区人。可是这位他电影中的女搭档，女主角蕾蒂就比较奇怪了，她不久前就是一个普通人。现在却和其他人一样，完全无条件地信任外边的警官。

    思索中的塞尔瓦忽然感到了异样，他一转头，恰好与佩鲁斯伯爵的视线碰上了。对方对他没有兴趣，他的眼神和刚刚塞尔瓦看两个女孩的眼神一样，只是纯粹的好奇，应该同样是排遣无聊而已。

    “我有点担心您会被吓着。”佩鲁斯坦诚地说了。

    “您多虑了，今晚的一切，甚至让我……有些惊喜。”塞尔瓦很认真地品味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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