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 96 章(捉虫)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thaty字数:5986更新时间:24/09/05 14:4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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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想做什么呢惩处那些骗子吗”奥尔询问白脸先生到底有什么愿望。

    “啊”白脸先生一怔,“不,我从没想过惩处那些人,实际上,我还要谢谢他们。正是他们前赴后继的出现,才告诉我‘还有希望’……我是个蠢货,不是吗我想请您帮忙的是另外一件事,您能将我和我的妻子儿子安葬在一块吗”

    他递给了奥尔一块从衬衣上撕下的破布,那上面用血写下了一串文字:艾瓦德村东北方,最大的山毛榉向南走十步,那里有一个小山丘,请把我和我最爱的家人埋在一起,好心人会得到回报的。

    “我把2个金徽埋在了小山丘那,我是个胆怯的人,虽然我知道我必定下地狱了,但或许呢或许有那么一个机会,神会怜悯我,让我停留在天堂的门口,让我看一眼他们俩。只要我能看见他们在天堂里享受幸福健康与安宁,那我愿意下地狱。毕竟,我这种人,早就习惯了地狱的生活了,不是吗

    请您放心,我不会死在您的食品厂里,情况不对时,我会走出去的。”

    “不,您是一位大天使,白脸先生。”

    他是一位用坚强的臂膀守护妻子和儿子的大天使,正是因为有他这样的人存在,才让其他人相信家庭的美好。

    虽然奥尔早已经知道白脸先生的身上必然有他的故事,但没想到这个故事会这么的“普通”又惨烈。说普通因为这件事确实太寻常了,在索德曼,每天都有至少十几户人家发生着类似的事情,甚至导致很多家庭陷入彻底贫困的都不是肺病这样的绝症,而是一场感冒。至于惨烈,则是毫无疑问的……

    “您会被安葬在您希望的地方的。”当时奥尔答应下他的时候,都有些担心,会不会两天后就听说他已经死了电视上不是经常有那种了却愿望后,就凉掉的人吗

    但之后每次被见到的白脸先生都很健康,比如现在,奥尔逐渐放下了心。

    白脸先生有些疑惑,这是搬过来后,奥尔第一次单独找他:“有什么事吗,蒙代尔先生”

    “您会写歌吗”奥尔问。

    “啊”

    “我想请人帮我写几首歌,第一个想到了您,我会按照市价支付酬劳的。当然,假如您愿意,我也会给您换个地方住,看您的意思。”

    “”但即使奥尔说明白了来意,白脸先生依然一脸的难以置信,“找我写歌我这、您、我、您知道现在用十几个艾柯就能请一位专业的作曲家写曲子吧您如果想要好一些的,几个或者十几个金徽也能雇佣到出色的作曲家了。”

    “我知道,但我想要的歌曲有些特别,我想要的是你们喜欢唱的歌曲。”

    “我们”

    “对。你们,最底层的人,喜欢唱的歌,悲伤的、欢乐的,52ggd带着俚语甚至脏话都无所谓,只要是你们的歌曲。”

    “啊、这、我……”白脸先生的嘴唇张张合合,但他的表情从彻底的茫然不知所措变成了带着那么一点向往,他想写,但不敢接下这个差事。最终他说,“我只是一个小号手……我人生最荣耀的时候,也只是吹奏别人的曲子,我从来没有作曲过。”

    “您可以使用原有的曲子,只是加上新的词。我找您写歌,是为了给工人们找点事干。工厂和镇子上的人们工作都很努力,但只是不断的埋头干活是不行的。尤其冬天快到了,很多人就要蹲在房子里不出来了。我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干,否则您知道的,大多数的男人就会想着去乱搞,赌博,或者去玩危险的冰上对战。”

    冰上对战指的是双方都穿着木鞋站在冰上,他们各拿着一根长木棍,背后被人一推,互相戳向对方。除了没有马,这种对战和中世纪的骑士对冲决斗很像,也确实脱胎自骑士决斗,它的历史也很悠久,曾经被叫做“农民的骑士娱乐”。

    还有在冰上立一根木杆,木杆上再挂一只家禽作为冲击目标的冰上对战。

    前一种对战是双方必定非死即伤,后一种的危险性也很大,毕竟参与者除了一身单薄的衣裳外,没有任何护具。无论哪种冰上对战毫无疑问都是赌博的一种,甚至很多城里的上等人也会来观看下注。

    底层人温饱后的消遣就那么几样,因为他们没得选。

    “我、我会试试的,我会试试的。”白脸先生的手按着胸口,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还能跳得那么激烈,甚至让他的身体都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等待死亡的废人,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有点用处,作为一个用音乐谋生的人,他还能继续使用自己的知识。

    “谢谢,白脸先生。稍后我会把情况告诉给佩德罗,他会为您购买所有你需要的东西的。您要搬到哪”

    “我不想搬走,我喜欢这,这里让我有活着的感觉。呃,但我写歌的时候确实会打扰到他们工作。我可以去隔壁写作吗但我还是想住在这。”

    隔壁指的是孤儿院,那现在已经有四十多个孩子了。年纪最小的不足两个月,被送来的时候,脐带都没有扎上。年纪最大的是西德罗托特雷,那对皮条客夫妇的长子。

    “当然。”

    “我可以……现在就开始写作吗”

    这貌似是下逐客令了但奥尔没生气,反而很高兴:“那我告辞了,白脸先生。”

    佩德罗和马克西姆还没出来,从时间上看,奥尔觉得他们俩现在大概是在熬糖了——能抓着一个奥尔之外的血族当苦力也是不容易。

    奥尔去了隔壁的孤儿院,就像他对家里的四个孩子承诺的那样,他们住进孤儿院并不代表他们被奥尔放弃了,反而是在孤儿院,他们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

    在家里,白天当奥尔和达利安都去工作了,孩子们就只能比拼着做家务,或者看那几本已经被翻烂了的书。而一旦有案子发生,他们甚至就几天都见不到奥尔和达利安,只有巡警宿舍那边的拖雷太太会来送食物,这是坐牢。

    在孤儿院里有更多的孩子,他们可以一起玩耍。这里有贝伦夫人,那位带着孩子的女狼人,还有其余几位夫人照顾他们,教导他们。他们可以学习读写绘画、纺织缝纫、烹饪,甚至格斗,而且是男女都要学习的,所有课程都是全性别的。

    站在孤儿院的大门口,就能听见里边的欢笑声,和那些整年都安静的孤儿院不同,这里总是有声音的,做游戏的欢笑,儿歌的歌声,念诵短句的声音。当那边的生鸡处理厂和食品厂下班时,总有工人站在工厂外边,孩子的声音对于成年人来说,也是一种慰藉。

    “欢迎,先生。”南希女士,残疾狼人少年阿伯特的母亲,打开了门,她应该是闻到奥尔的味道了。

    “您好,女士,孤儿院怎么样”

    “一切都好,但只有一个问题,我们又收到了八个孩子。”

    “……八个我前天才来过。”

    “是的,八个。那些孩子都不是孤儿,我曾闻到他们的父母在孤儿院外徘徊的气味。我们该怎么办,先生假如留下他们,那最迟再过一周,您的孩子就要超过三位数了。”

    ——奥尔的孩子。这家孤儿院被命名为蒙代尔孤儿院,所有不知道姓氏的孩子,都将姓蒙代尔。他们管奥尔叫先生,但看着奥尔的眼神,就像看着父亲。

    “只要那些孩子的性格不是过分顽劣,那就收下他们,我会扩大孤儿院的。你缺人手吗”

    “非常缺。”

    “再坚持一会,过两天就有人了。”

    奥尔走进了孤儿院的院子,正在玩耍的孩子们看见了他,他们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全部冲向了奥尔。奥尔单膝跪下,平视着这些孩子,给他们每人一个拥抱,把意图混到两个拥抱的坏小子扒拉到一边,他拉住丹妮的手,带着孩子们走向了一边的长椅。

    丹妮骄傲地笑着,终归只有她才是先生承认的女孩。

    奥尔坐下时,丹妮却没有霸占着位置,而是把一个更小的女孩拽了过来,放在了奥尔的膝盖上。

    当奥尔离开时,丹妮追了上来:“怎么”奥尔有些意外,其他孩子竟然没有一块跟过来,看来丹妮已经彻底确立权威了。

    “我们有个秘密要告诉您。”

    “好,说吧。”奥尔再次单膝跪下,让丹妮靠近他的耳朵。

    “当我们跟着贝伦夫人祈祷时,我们会在心里把光明神换成您。我们知道这样做会给您惹麻烦,所以我们没人告诉外人。”丹妮脸上的笑容一直很灿烂,她在奥尔耳边偷偷说完,就向后退了半步,她期待看到奥尔完整的表情,期待得到一个夸奖,或者至少能够得到一个奥尔的笑容。

    但奥尔的反应要让她失望了,奥尔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看起来还有些困扰:“我是人,丹妮。”

    “我们知道,您是人,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但神既然是神,却为什么不保护我们呢明明《圣典》上说了,祂最爱纯洁的羔羊。我们会长大的,先生,我们会成为您的护卫和臂膀,您该成为神,而不是祂。”丹妮略有些激动地,努力地帮他们解释着。

    奥尔摸了摸丹妮的脑袋,这个小姑娘或许是过分聪明了,她的脑袋瓜里总会想一些夸张的事情。

    “但我不想成为神,丹妮。”

    “!”丹妮被这个回答弄得一呆,在她的理解中,神是最伟大,最至高的存在,她不明白为什么奥尔会拒绝。但她没有向奥尔提出这个问题,因为奥尔既然是神,那他想拒绝就该能拒绝,“那我们还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丹妮变得惶恐,再没有了刚才的自信和快乐,依然是那个深深埋在她骨髓里的习惯——要干活,才能有回报。要有用,才不会被抛弃或卖掉。这是包括丹妮在内,所有平民孩子们的认知。奥尔想尽自己所能给他们一个童年,但对孩子们来说,他给得太多了。

    “你们依然能成为我的护卫和臂膀,我的,不是一个神的。如果成为神,就要像刚才那样被你们质问,为什么作为神却不保护你们了。”

    “啊!不,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当然知道您不可能有求必应,只知道索求而不回报,是贪婪的魔鬼。我……”丹妮显然也意识到了刚才自己说话的失误,可她只是一个词汇量不丰的九岁孩子,“我们会好好学的,未来我们会做您的工人,给您带孩子,为您做炸鸡!”

    奥尔笑着摸了摸丹妮的头:“加油吧。”

    丹妮看见奥尔终于笑了,也放心地笑了。

    和孩子们相处了一会儿,离开孤儿院时,奥尔见到了佩德罗和满身甜蜜的马克西姆(单纯字面意义上的)。

    “您是怎么想到的,这可……太简单了。”看来他见过血族的科学家们研究如何从小麦里提取糖,可能是各种黑科技齐上,结果奥尔这边就只是种一种、捻一捻、熬一熬、滤一滤罢了。

    “一次意外。”奥尔笑了笑,“您可以回血族通知过程了,回来时请把亲王答应我的人,还有,请把我这周的350金徽带来,我只取了50,应该能把剩下的带来吧”

    “……”马克西姆觉得自己受到了嫌弃,但他说的又没错,“当然,先生。”

    “如果可能,请把说好的青霉素厂的股份合同也带来。非常感谢。”

    马克西姆这下确定自己受到嫌弃了:“好的,先生。”

    “佩德罗,我请白脸先生帮我创作几首歌曲,假如他有什么需要,请满足他。”

    “好的,先生。”佩德罗很惊讶白脸先生竟然会写歌,但对于奥尔的命令,他没有任何的犹豫。

    “谢谢。那我走了。”奥尔对佩德罗道别,转头看着马克西姆,“马克西姆,要和我一块坐车回去吗你在这可等不到出租马车。”

    “好的,先生。”

    马克西姆以为他们再次坐公共火车回去,结果他们是坐臭烘烘的运送活鸡的马车,奥尔给了车夫半个艾柯的车费。

    “我们来时运气很好,赶上了公共火车,但回去时就要碰运气,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奥尔很惬意地坐在车上,他的鼻子还没死,他依然能闻出来各种各样的恶臭,但他的抗性不能说点满,也差不多了。

    ——假如不能适应,只是普通人类的体味就能要奥尔的命了,幸好狼人和血族的体味都不大,能让他的鼻子每天都得到休息。

    这一点上,奥尔和讲究的亲王显然并不像,一直端正的马克西姆坐在那就像是坐在一堆虫子上,总是忍不住会扭两下。

    奥尔确定了,这家伙一定没上过真的战场。

    “好了,再见。”回到了警察局和奥尔的家所在的马蹄街,奥尔带着马克西姆跳下了车,先是对车夫道别,接着对马克西姆招手。

    马克西姆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奥尔蹦蹦跳跳地冲进了他的家,就把他一个人那么孤零零地扔在大街上。

    他叹了一口气,虽然早就意识到这位王储不会像传闻那样无害,但还是没想到他还没坚持到半天,就被教训了。他必须尽快把王储的吩咐做好,否则,带着人拿着文件回来汇报工作的,就不是他了。

    奥喵:喵喵喵这些事难道不是你该干的吗

    “加西亚!我回来了!我要和你贴贴!”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糟糕到极致就能触底反弹,奥尔看见自家的大门时,心情忽然变得轻松昂扬了起来,他甚至想和达利安开玩笑了。

    然后他看见……大厅里除了达利安、安卡之外,还有两个熟人。

    《诺顿晨报》的罗森伯格记者,还有塔尼照相师。目前他和达利安结婚珍藏相册的所有照片,都是塔尼拍摄的。

    尴尬短暂弥漫在了房间里,奥尔把举起来卖萌的爪子收了回来。

    “咳!老朋友们,很高兴见到你们,看起来你们遇到了什么难事。”罗森伯格和塔尼的表情都很凝重,看起来他们不是单纯来做客的。

    “是的,我们是特意来请你帮忙的,蒙代尔警官。请你来救救我的朋友,鲍耶柯林。”罗森伯格看见奥尔立刻就激动了起来,“他被指控杀害了他的前情人劳伦巴尼斯先生。但我向您保证,他没有伤害劳伦,鲍耶十分爱慕且尊重劳伦。”

    “能说得稍微详细一点吗”奥尔问。

    激动的罗森伯格不愧是记者,他接下来快速地向奥尔讲述了两个年轻人的事情。

    劳伦巴尼斯的家是标准的老派光明教徒家庭,即使现在同性的爱情已经越来越常见,但在他们的家庭里,这种行为依然是被反对的事情。

    可劳伦偏偏是一位gay,鲍耶则是劳伦在明科特大学的同学,两个人在大学期间相爱了。劳伦应该是向他的家里出柜了的,结果却是他提前从大学退学,去年八月进入了他父亲的法律事务所担任助理,今年五月则和他的远房表妹莉莉科金丝小姐结婚——现在这位小姐是莉莉巴尼斯夫人了。

    就在两天前,劳伦被发现死在自家的客厅里。于是就在今天的几个小时前,鲍耶柯林被捕了,罪名是杀害了劳伦巴尼斯。

    “……就是这样,我可以担保……”

    “不,请不要说担保这种事。只是这种案子,您为什么回来找我,这不是在鱼尾区发生的事情吧非辖区内的事情,不是我们负责的。”

    奥尔虽然对于死者同婚这件事十分反感,但死者就是死者,他还不至于歪屁股,可一听是有法律事务所的家庭,奥尔就知道这不是鱼尾区的事情了,他们穷,有不起法律事务所。

    “我想过邀请其他私家侦探,这件事涉及到的巴尼斯先生,不止是一位知名律师事务所的主人,他还是索德曼律师协会的高级理事,他已经在协会里发出声明。假如有私家侦探接受我们的委托,那索德曼的全部律师,将会拒绝对该侦探提供服务。

    但您知道的,私家侦探总是免不了做一些小小的触碰到法律边缘的事情,他们和律师可是最好的朋友的。这样的声明,让全索德曼的侦探都不敢接受我们的委托。不能雇佣私家侦探,那就只能寻求官方的帮助,但我目前认识的官方人员只有您……

    当然,我承认,我也想借助您另外一个身份的影响。但只是一点点,我们的报社,柯林的家族,都在为这个案子施加影响。柯林是被吊死还是获得自由,归根到底还在于他是否无辜。”

    罗森伯格倒是很坦然,对于他所面临的的困境,没有任何的隐瞒。

    “您怎么能确定那位鲍耶没有杀害劳伦我需要证据,请不要用您‘认为’或者您‘想’这种话语。”

    “鲍耶虽然学的是法律,但在劳伦退学后不久,他也离开了学校,目前他是我的同事。他只在听说劳伦即将结婚时,去见了一次劳伦,但他显然没能阻止什么。从那之后,他在工作上虽然没问题,但和他相处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灵魂好像不在那。

    而当警察以杀害劳伦的罪名逮捕他的时候,我是说,当他们把劳伦死了的那个事实说出来的时候,他彻底被击垮了。很显然,他也是当时才知道这件事的。”

    还是没有实际证据的,但罗森伯格都是笃定了。继续拒绝,会破坏双方的交情。

    “在没有被邀请的情况下,我去参与其他警局的案件,会给局里惹麻烦吗”奥尔看向达利安。

    达利安对他眨了眨眼睛,奥尔顿时明白了达利安的意思——假如他真的不想接这个案子,那达利安会配合他。

    所以奥尔笑了一下,意思是让达利安实话实说就好,他还有点担心达利安看不明白。

    “不会惹麻烦,你可以换一身便装,但随身带着警徽,或者直接戴上你的高筒头盔,很多警官都会在空闲的时候做私家侦探赚一点外快。”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有些默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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