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鹰抓住的女人

    星期天一大早，美珠就告诉爸爸自己要去找慧琳复习功课，正准备出门，爸爸说道：“美珠，那个你的辅导老师，姜东野先生，我昨天去见过他了，我觉得挺好的，下周开始他就会过来辅导功课了，你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爸爸，那我就先去慧琳家里了。”

    美珠的反应有些出乎爸爸的意料，他没想到美珠竟然这么快就想通了，一时都忘了高兴，只是惊讶地看着美珠。

    “爸爸，我答应了你学习理科，但是以后其他的事情，我希望你也可以尊重我的意见。”

    “没问题，没问题！”

    只顾着高兴的爸爸完全没想到美珠说的其他的事情是指得高考报志愿的事情。

    “那你快去吧，今天想吃什么，爸爸做给你吃！”

    “爸爸，你自己决定就好，今天的数学作业挺多的，我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

    “没事，爸爸等你，如果太晚，就给我电话，我过去接你。”

    虽然从美珠家到慧琳家很近，也就不到2公里，可是此刻爸爸心里的高兴是美珠无法想象的。

    因为他觉得他终于完成了妻子临终的交代。

    美珠出了门就直接去了那个地址，一大早她已经给慧琳打过电话，告诉了慧琳，她骗爸爸说今天去慧琳家写作业，如果爸爸有打电话过去，让慧琳帮她骗一下爸爸。

    至于她今天要去干什么，她只是告诉慧琳，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等她今天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告诉慧琳。

    美珠来到公交站台等着公交车，这时一个男孩子映入了她的眼帘，不，更准确地说是男孩手中的那幅画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幅画是一只夜鹰抓着两个女人。画中夜鹰张开翅膀，一只翅膀下挂着一个女人，夜鹰张开血红的嘴巴对着其中一个女人。那个被夜鹰盯着的女人吓得蜷缩在一起，眼睛里落下一串串珍珠似的泪水，而另一个女人面目狰狞，眼神凶狠地盯着夜鹰，似是一点也不害怕。

    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画，美珠将眼睛从画上移开，转而看向拿着画的男生。

    在看到男生的一瞬间，美珠就惊呆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眼前的这个男生不正是她分班之后的同桌吗？他们……一直到高中毕业都还是同桌，关系也一直不错，毕业后时不时也有联系的。

    不过在分班之前美珠是从来没有在学校见过他的。

    可能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男孩转过头来，他的眼睛就像鹰一样，落在美珠的身上，美珠联想到他手里的那幅画，不禁哆嗦了一下。

    “张全，早上好啊！”

    话一出口，美珠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这个时候她和张全还不认识呢！

    “早！”张全冷冷回了一句。

    嗯？难不成张全认识自己？

    “那个，我是二班的赵……”

    “赵美珠，我知道！”

    原来他真的认识我啊？

    “赵美珠，你不会真的把我忘了吧？”

    看着张全认真严肃的脸，美珠一下子脑子短路了，怎么……他们还是旧相识？

    “我……我没……”

    “算了，忘了就忘了吧！”

    “……”

    张全的一番话反而激起了美珠的好奇心，可是就她所有的记忆里，包括那个梦里的所有，都没有她和张全在高二之前认识的记忆啊！

    “张全，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

    “我知道！”

    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编个什么借口呢，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你现在好了吗？以前的事情还是不记得吗？那……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后遗症。”

    后遗症？停，停，停……这都什么跟什么？

    “张全，你说的是我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算了，看来还是没恢复……”

    “我……”

    “张全，你给我说清楚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你失忆了，不记得也正常。”

    “我失忆了，”美珠一下子被说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爸妈没有给你说过吗？”

    爸“妈”？张全还见过她妈妈吗？在她的记忆中，是没有关于她妈妈的记忆的，甚至连她妈妈长什么样子，她也是不知道的。

    “张全，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快告诉我吧！”美珠用央求的眼神看着张全。

    “好吧，”张全叹口气，“事情是这样的……”

    接下来张全就将上小学之前，也就是美珠六岁之前的一些事情告诉了美珠。

    原来美珠和他们家是邻居，可是就在美珠就要读书的时候，有一天，美珠突然出了车祸，就在美珠出院没多久之后，他们就搬家了，邻居问的时候，他们只说是要回老家去照顾家里的老人。

    不过那次车祸非同小可，自从那次车祸之后，美珠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变得谁也不认识，这也有可能是爸爸妈妈搬家的原因之一。

    而据爸爸所说，妈妈是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所以她才没有关于妈妈的记忆，而家里也是奇怪的没有妈妈的任何遗物，甚至连一张照片也都没有，小时候美珠傻，也就相信了爸爸所说的，长大后习惯了家里没有妈妈的生活，美珠也就没再追问过关于妈妈的事情，可是如果张全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是爸爸欺骗了自己，爸爸为什么要骗她呢？

    “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美珠还是有些不相信张全的话，毕竟此刻的张全对她而言，就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我骗你干什么？”张全一脸不屑。

    “那我妈妈，你还记得我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这个嘛……”张全搜索着大脑中的记忆，“阿姨人很好，和谁都能相处来，也很聪明，做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很好。”

    “很聪明？”

    说为人好，这点她理解，可是让一个小孩子觉得很聪明，美珠还是好奇，她的妈妈到底做了什么，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觉得聪明呢？

    “对啊，比如说我记得我那时候有很多玩具，有些就连我爸爸都修不好打算拿去修理店，可是阿姨一来就给我修好了，而且还很快，真的是很聪明的。”

    “那你还记得我妈妈做过些什么？”

    听着张全说的话，美珠想象着妈妈修理玩具的样子，就更加好奇妈妈还做过什么有趣的事情。

    正在这时，公交车到站了。

    “你去哪里？”张全问。

    “茂名路水乡大道208号。”美珠回答。

    “正好顺路，我们车上再说吧！”

    “好。”

    美珠和张全一起上了车，坐在了车厢后面。

    刚一坐下，美珠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了，“还有什么，我妈妈还做过些什么？”

    “这个……”张全做出一份拼命思考的样子，“阿姨做饭很好吃，简直就像是专业厨师一样，不，比厨师做的还好吃，而且听说阿姨还会做出满汉全席呢。”

    “真的吗？”

    “对呀，反正我是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饭。”

    美珠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整个心情也更加激动了，“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哦，对了，阿姨懂得知识也很多，大家一起吃饭聊天的时候，她经常能说出一些我们都没听过的诗句出来，我说的我们指的主要是我爸妈和你爸爸，他们也都从来没听过的诗句，就很厉害，感觉像一个文学家一样。”

    “哇，真的吗？”

    听着自己的母亲这样优秀，美珠更加控制不住得双眼放光。

    接下来，就在美珠的拼命追问下，张全尽可能地将自己所能记得的所有关于美珠母亲的记忆全都告诉了美珠。

    不过张全也奇怪，“这些事情你爸妈没有告诉你吗？”

    张全一下子戳中了美珠的痛处，美珠脸色阴了下来，“我妈妈去世了。”

    “啊，”张全惊得长大了嘴巴，“怎么会……怎么那么突然，是什么时候呀？”

    “是……在我转学后不久，出了意外吧。”美珠瞎说道。

    爸爸所说和张全所说的对不上，所以美珠也很迷惑，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鉴于她也不知道真相，所以才对张全说了这样一个答案。

    “真是太可惜了。”

    “那你还记得有关于我妈妈的什么事情吗？其实这些年我也挺想妈妈的，今天能听到别人说这么多妈妈的事情，我真的很开心。”

    张全实在已经无话可说了，可是为了照顾可怜的美珠，他还是要说，不过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盯着美珠看了好久。

    美珠被看的不自在，别过脸问道：“你，你看我做什么呀！”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什么太像了呀？”

    “你和你妈妈呀，简直就像一个人一样！”

    一下子，美珠就像被五雷轰顶一样，脑袋中一片空白，“你，你说……我妈妈和我很像？”

    “是呀，不过这也不奇怪，你们是母女，自然像了，不过像你们这么像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不，很奇怪，这件事情很奇怪，她妈妈和她竟然长的一模一样，而他的爸爸，对妈妈情深不改的爸爸，竟然家里一个有关于妈妈的纪念品都没有，这件事情很奇怪，一点也不正常！

    甚至，她有时候觉得，爸爸对她并不像是对女儿的照顾，而是……一种默默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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